Day Thirty-nine 汇合Ⅲ

德斯坦看着那些身体颤抖但神色坚毅的士兵,明白他们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了:“如果你们全没了,我之前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大地在颤抖,全身都是腐烂人脸的巨大身影顶破血肉草坪拔地而起,那是戴着生锈铁枷的巨龙。不过这明显还是一只幼龙,祂未能长成的龙翼被脓液覆盖已经无法飞翔,原本狰狞的面孔被蠕动扭曲的人脸覆盖,它们竭力嘶吼着,有些听见嘶吼的士兵眼角滑下了血泪,之后他们跪倒在地竟吐出了自己的内脏。

之前和德斯坦道谢的那个矮人顶着压力持着战锤冲了上去,但是他的攻击甚至不能伤到龙的脚趾。而龙只是伏低身体发出咆哮,就有大片士兵被浓厚的魔瘴吞没。

无名骑士摘下头盔露出了一张满是狰狞的脸,他长着额头两侧的黑色盘角也只剩下半截,像是被什么硬生生掰断了一样。他用那双深红的眼眸凝视着德斯坦,然后缓缓举起剑,随着他的吟唱无数树木的巨根拔地而起,同时更多的雷电从天空劈落击碎了覆盖在龙身上的人脸,而肉块落在地上瞬间变成了无数猩红腐烂的怪物,朝着那些士兵扑了过去。

“你快走吧,反正我们在这里不会面临死亡,只要死去就会回到一开始,重新与魔王军作战。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我们能够得到解脱的!”

不知何时落在肩头的蜘蛛举起前肢戳了戳德斯坦的耳垂,示意她不要因为冲动就上去做傻事:“虽然是死去无法使用言灵的幼龙,但是也足够强大了。只要祂积蓄好力量吐息,这里所有的人都会直接在龙炎中化为灰烬。那个个头,应该是巨岩种的古龙吧?以后能有几米长呢!凭你的力量,你是打不过祂的,还是去找你的朋友吧,也许下一次好运会降临到身边哦?”

“好运这种东西不过只是一些拥有特权的人借口而已。”德斯坦缓缓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尖锐的指甲刺入她的皮肤,血从伤口中流了出来。

“你不是那种因为一句感谢的话,就会去跟一个自己不可能打得过的怪物拼死拼活的人才对吧?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罗丝的语气变得有些奇怪,虽然没有可以做出表情的器官,但是德斯坦还是有了一种“这家伙笑了一下”的感觉,因此她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说道:“我只是觉得有点不爽而已,感觉这里的一切都被把控着。啊,那个圣母就是靠吸收这些绝望与痛苦才逐渐变强的对吧?你不觉得破坏她的进食仪式会很有趣吗,臭女神?”

“这是你的真正的想法,还是另一只小虫子影响你让你产生的错觉的呢?”罗丝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那些幸存的士兵已经用仅剩的耀石驱散了尸龙喷出的魔瘴,他们就像是蚂蚁一样扑了上去,试图围攻这头庞然大物,但是龙仅仅是尾巴扫荡和冲击就让无名骑士制造的简易防线。

那个矮人也被尸龙用尾巴抽飞出去,现在正有会治愈魔法的精灵为他治疗,但是从治疗的精灵的表情上来看,情况实在是不太乐观。

不过相比于其他被击飞或者直接被撞散架的士兵,无名骑士还显得有余地应对,他的剑刃裹上了漆黑的火焰,每次刺入龙的身体都会瞬间蒸发掉一块血肉,但这明显是不足以对死去的尸体造成致命一击的。所以他此刻正趴在龙的大腿上,试图爬到祂的背上去斩断脊椎。

德斯坦注视着注意到无名骑士在腿上,但又够不着只能用尾巴抽击身体和疯狂打滚的龙,她的眼睛开始慢慢亮起了光芒:“这个问题问的可真很奇怪。当然,我不想死,我也不会因为这点事就死掉的。”

“我真搞不懂你到底有没有忘记,果然人被改变的地方不会随着记忆消失的。不过语言是有力量的,既然你已经回答了必要的三个问题了,作为交换只将一切抛至脑后,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了。”

罗丝说的对,过度思考反而让我不像我了,但是我意外觉得这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因为曾经有人给我说过无论做什么都要进行思考。

德斯坦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将手上缠好铁链握紧拳头对准了太阳穴,同时我对着身上盔甲已经明显变了形的无名骑士喊道:“铁脑袋,你现在在那里别动,等时机到了再动手!”

为了躲避到处流窜的魔兽,毕维斯不得不暂时离开房间,但出来后他就发现自己联系不上德斯坦:“哎,也不知道德斯坦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按照那家伙的性格,说不定会直接冲过去和怪物干一架吧?”

就算担心也没有用,还是先把刚刚得到的知识记下来会比较保险,万一忘记的话就麻烦了。

毕维斯心想着拿出了日记,就在他摊开日记准备把刚刚遇见的事情都写下来的时候,他发现许久没有增加的日记的厚度又增加了。

“我看看增加了什么内容好了,‘今天发生了意外,我们遇到了一个非常不妙的家伙,那家伙看上去像是普通的女孩,实际上是两个人拼凑在一起构成的怪物,两具肉体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但是腹腔却被硬生生剖开露出了里面还在跳动的内脏。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黑暗圣母的恶趣味,但是这头怪物的移动速度快得惊人,而且被她们触碰到的人就和她们融合在了一起。要是再遇到的话,还是逃跑会比较安全。’”

除了这段话之外,日记上还画着两个头、脖颈、身体部分完全融合在了一起的长发女孩。虽然女孩的形象被画得十分之粗糙,但是还是能感觉到绘者也的确想要像某个人传达这个怪物的危险性。

现在这个人正读着日记的内容,并为写下日记的人感觉到无比的担忧。

“没事的,肯定会没事的。这不是还在给我传递情报吗?只要在坚持下去,我们就一定会见面的。”

就在毕维斯安慰自己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了一声沉闷的响声,似乎是从身后的房间里面传出来的,大量的血从门缝里面渗了出来,并且向蛇一样分流涌入了周围的阴影中。

吸足了血液的影子颜色变得更深了,而游弋在边缘的触手影子也因为得到满足而缩了回去,在那之前,它们似乎一直在那里发出琐碎的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