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止步
燕国,蓟城。
燕国北却东胡,东臣朝鲜、真番、临屯,国力强盛。
与邯郸一样,蓟城周围的土地肥沃,能养活大量的人口,同时塞外各国进入河北的货物又都会集中在此地,农业与商业配合,造就了蓟城巨大的规模。
燕王居高临下,看着繁盛的燕都,心里充满了信心。
身后,站着燕丹和雁春君。
“寡人欲伐赵,丹,你以为如何?”
燕丹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想了想。
“很多大臣都不会同意的。”
燕王喜转过了身,看向了自己的儿子,问道。
“那你的想法呢?”
“长平之战至今,邯郸那边可以动用的士兵不到十万,我燕国如今可动用的大军超过三十万,从实力上看,可伐。不过,燕国刚刚与赵国盟和,如今反攻赵国,不义,恐怕不会得到列国的拥护。”
“寡人知道你的想法了,你先下去吧!”
燕丹缓缓离去,雁春君便从一旁凑了上来。
“寡人的这个儿子在邯郸为质许久,倒是学会了赵人的那一套假仁假义。”
雁春君低着头。
“太子殿下毕竟年轻,不能体会王上的雄才伟略。”
燕王喜叹息一声。
“秦灭西周国,天子就此崩逝,东周国的惠文君继承了天子之位,可周室的天下终究还是摇摇欲坠。若能灭赵,我燕国便可一统河北之地,兵锋直至王畿,到时,联合天下姬姓诸侯,迎天子返洛,再造周室。如此,我等方不愧为召公的子孙。与此相比,区区名声,不值一提。”
“臣知道。”
雁春君上前一步,缓缓道。
“有些人,有些事,王兄看不惯,臣弟也看不惯,臣弟会替王兄解决的。”
燕王喜没有说话,雁春君低着头,缓缓退了下去。
“王上的话,老身听到了。天子若是知道燕王的心思,恐怕也会很欣喜。”
一名老妪出现在了燕王的背后。
燕王喜并没有任何惊讶,只是淡淡道了一声。
“东皇阁下!”
“飞廉的子孙横行于世,而文王的子孙却只能在他们的淫威下苟活,何其不公。幸赖燕王,我大周还有再造之可能。此次伐赵,阴阳家必定全力相助。”
燕王喜面目深邃。
“秦王那个老东西的连横之策,帮我解决了很多的难题。只是没有想到,最后关头他会缩了。讨伐赵国,终究还有些阻碍。”
“王上的意思是赵胜、廉颇?”
“雁春君可以解决燕国内部的忧患,可是在外面的,他没有这个本事。”
“王上放心,阴阳家定会为王上效劳。”
燕王喜看着燕都的景色,沉默不言,东皇太一缓缓退了下去,身影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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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之中,通往蓟城的官道静悄悄的。
一队骑兵在官道上快速的奔驰着,乐字的大旗随风飘扬着。
天色越暗,雾气越大。
领首之人已经感觉不对,停下了队伍。
“将军,为什么停了?”
“这里有些不对。”
乐间军中悍将,本能便察觉到了有些问题。
“这里是燕国官道,再过三里就有我军哨寨,怎么会有问题?”
手下不解,可乐间没有解释,四处观察着,指了一处隐蔽之地。
“让斥候去那看一看。”
“喏!”
斥候刚刚接近,一道剑光便在暗夜下显现。
前去侦查的斥候当即毙命。
“敌袭!”
乐间大吼一声,大量罗网的刺客从四周冲了出来。
“我军人少,急速前行,前往我军哨寨。”
乐间率领自己的骑兵快速前行。
乐间骑兵的马很快,身后罗网刺客根本难以跟上。
三里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并不需要多久。
只不过,真到了燕军哨寨,乐间却是如坠冰窟。
刺鼻的鲜血味隔着老远传来,还未进营寨,就见得满地的尸体。
“将军,怎么会,一座两百人的哨寨,就这么没了,谁干的?”
“恐怕不只是罗网!”
乐间看着这一切,恨恨说道。
“乐毅的后人,果然不凡。”
寻着声音的来源,乐间只见营地寨门之上,罗网的刺客遍布。
十几个戴着修罗的鬼面的杀字二等刺客,环绕在木墙之上。
为首者,正是嫪毐。
“罗网居然敢袭击我军哨寨,不怕与我燕军为敌么!”
乐间大喝一声。
嫪毐却是满不在乎。
“若是将军死在此处,谁人知道是罗网做的?”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乐间挥舞长枪,正欲迎敌,罗网却是抢先出手。
只见哨寨之中,火光炸起,乐间所部骑兵的马匹受到惊吓,四散逃去,难以控制。
骑兵阵型就此大乱,十数名罗网鬼面杀手趁机出手,霎时间将乐间挥下骑兵杀得四散。
正在此时,追击乐间外围罗网刺客已经追了上来,堵住了寨门。
“天欲亡我乎!”
看着此等情形,乐间心中生出一股绝望的情绪。
嫪毐看准时机,就此出手,手中长剑,直向乐间而去。
到了近处,却被一把长剑荡开。
嫪毐的剑与来人的剑都不是名剑,不过两人的实力却是在伯仲之间。
双掌相对,嫪毐与来人同时后退。
乐间回首看了一眼救下自己的人,有些诧异。
“赵吉?”
嫪毐疑惑,却见本在堵门的罗网刺客,遭遇到墨侠的袭击。
弩箭齐发,本是严密的罗网刺客队列一下子稀疏了不少。
“赵国的墨者,怎么会在此地?”
趁着这个空档,乐间的亲卫也再度向着乐间而来,结合成了军阵。
一众墨侠的袭击,也让罗网大乱。
“撤!”
嫪毐见势不对,发布了撤退的命令。
“赵吉,你还活着?”
故人再度相逢,两人都很是喜悦。
不过,乐间并没有高兴许久,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我有要事在身,容我先回燕都见到王上再说。”
“将军真的认为你能劝说的了燕王停止伐赵么?”
墨家的队伍中,带着青铜面具的陈秀走了出来。
乐间见赵吉躬身其后,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
“王上为何不听,白起已死,当今世上,难道还有能敌廉颇的人么?”
“一个廉颇,恐怕还不能让燕王止步。将军,亦是。”
陈秀幽幽一语,乐间满身皆是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