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嬴成蟜的空城计!安陵城破!

开战至今,屈氏尚未打过哪怕一场硬仗。

但其他氏族遭受的重创都被屈氏看在眼中。

而今担起主攻重任,所有屈氏将士的心里都沉甸甸的。

待屈彻所部推进至南城门外三百丈,屈彻沉声下令:“盾手上前,护卫弩手抛射弩矢!”

一千五百名弩手在千名盾手的保护下离阵而出,结成牢固的方阵一步步向着安陵城推进而去。

没等到想象中的飞石,也没等到从城门中涌出的敌军,甚至没等到城头上抛射的箭矢。

但这一切却给了屈氏将领们更大的心理压力。

他们不知道嬴成蟜为何独独不猛攻屈氏,但他们知道,连灭两国的嬴成蟜不可能是个废物,屈氏和嬴成蟜也没什么亲密的关系。

嬴成蟜现在的克制,必然是为了稍后更加猛烈的反击!

屈桓忍不住再次下令:“令!”

“屈鸥所部上前,协助屈彻所部压制安陵城!”

待安陵城头已经进入楚弩的攻击范围,安陵城依旧没有发起任何反击!

屈氏诸将心中的不安越发剧烈。

屈桓很想撤军。

他的直觉告诉他,倘若屈氏现在攻城,必将损失惨重!

可回头看了眼虎视眈眈的景畴、昭愿等各族将士,屈桓只能沉声下令:“目标安陵城头,压制秦军!”

屈鸥和屈彻齐齐大喝:“阵列三番!”

“第一排,仰高三,目标正前方,射!”

“嘣!!!”

千声弓弦炸响汇聚成一声雷鸣,千根弩矢对准安陵城飙射而出。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雷鸣接连响起。

弩矢如黑云般向着安陵城泼洒而去!

可是足足六轮弩矢抛射过后,安陵城却依旧安静如鬼蜮!

屈桓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只能喝令:“先登营,冲锋!”

五百名屈氏先登饮尽碗中酒。

遥望被金汁浸透了的南城墙,摔碎酒碗,齐齐爆发出决绝的怒吼:

“屈氏万胜!”

呼喝间,五百名屈氏先登拿起盾牌,扛上云梯,拼尽全力的向安陵城发起冲锋。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去,有去无回!

但为了他们的家眷,他们只能冲锋。

屈皮一脚踏入没过脚面的金汁,又一脚差点被袍泽的尸首绊倒,但他的视野中却仅有安陵城的城墙!

一脚深一脚浅、踉踉跄跄的跑到安陵城下,屈皮与袍泽一同将云梯架上城墙,然后右手持剑左手握梯,第一个向着安陵城攀爬而上。

“先登之功,必属我屈氏!!!”

怒吼间,屈皮用力踩踏云梯,一跃跳上安陵城头,杀意满溢的双眸环视四周怒声嘶吼:

“杀啊!啊~啊?”

屈皮抱着必死的信念第一个跳上了城墙。

但跳上城墙后,屈皮的怒吼却一音三转。

只因屈皮环顾四周竟没有看到任何一名敌军!

屈皮身形不自觉的矮了几分,脖颈扬起,双眼惊惧惶恐的看着四周,右手犹犹豫豫的高举手中剑。

毫无底气、鬼鬼祟祟的小声逼逼:“先、先登?”

越来越多的先登勇士涌上城墙。

但安陵城却好像被刻画了静音结界一般。

无论这些先登勇士在城外喊的有多大声,一旦他们登上城墙就变得鸦雀无声。

若非还能看到这些先登勇士的身影,城外士卒都要怀疑他们已经死光了!

屈鸥双眼之中尽是凝重:“本将听闻,秦国长安君未曾担任祭祀职位,却能令亡魂现形,更能看穿所有妖鬼的伪装。”

“雍城内乱时,长安君更曾请出大秦列代先王以吞噬作祟的妖鬼!”

“今日长安君很可能也在驱使妖鬼协助守城!”

大秦的鬼神文化已经很深厚了。

但楚国的鬼神文化比大秦更加深入人心,他们根本不怀疑鬼神是否存在,而是认为鬼神存在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而今遇到这无法理解的现象,屈鸥第一时间就将问题归结在了妖鬼身上。

就在屈氏诸将疑神疑鬼之际,安陵城的南门,开了!

遥望洞开的南城门和站在南城门内的几名屈氏先登,屈氏将领齐齐瞪大了双眼,不自觉的后退两步。

然而屈桓在后退两步后,却嘶声道:“传令屈彻所部,入城!”

城门既开,屈氏就没有任何后退的理由。

否则,其他氏族怎么看屈氏?

项燕怎么看屈氏?

屈桓谏言各族合军不就是为了缓和屈氏和各族之间的关系吗?

即便安陵城内有诈,屈桓也认了!

屈彻深吸一口气,沉声大喝:“将士们,冲锋!”

万名屈氏私兵壮胆似的齐齐大吼:“冲杀!”

他们本以为等待他们的会是秦军的埋伏,亦或是吃人的妖鬼。

可当他们涌入城池,却只看到了空荡荡的街道和民房里那一双双惊惧的目光。

“城门附近没有秦军!”

“城墙之上也没有秦军!”

“藏兵洞内没有秦军!”

“民房之内皆是寻常黔首,也非秦军!”

一条条消息汇总而来,屈彻的眉头越皱越深。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终于,一名斥候策马狂奔而回,高声大吼:“都尉,东城发现大量秦军!”

听说有大量秦军,屈彻却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断声下令:“全军听令,转进东城!”

话落,屈彻一马当先,策马向东城狂奔而去。

终于,屈彻看到了嬴成蟜!

百名家兵策马横陈于嬴成蟜身后,嬴成蟜单人独马立于前,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

没有持戟,没有握剑,若非嬴成蟜身上还穿着甲胄,他完全不像是一名正在征战的将领,更像是个出门踏青访友的贵公子!

得见屈彻,嬴成蟜拱手一礼,朗声而笑:“屈兄,你们总算来了!”

屈彻惊慌的立刻勒马驻足,沉声喝问:“谁是你屈兄!休要与本都尉称兄道弟。”

“长安君,你究竟有什么阴谋!”

嬴成蟜脸上的笑容一僵,旋即化作怒色:“景氏仇本君,本君挥师以灭。”

“昭氏仇本君,本君不以为然。”

“但伱屈氏怎能辱本君!”

“本君何曾苛待屈氏,屈兄如何能出此恶言!”

屈彻确信屈氏和嬴政、嬴成蟜都没什么交情。

而今嬴成蟜却如此热络亲切,事出反常必有诈!

屈彻双眼谨慎的不断扫视两侧街巷,口中大喝:“屈景昭三族皆袍泽也。”

“你休要挑拨离间!”

旋即屈彻低声吩咐:“传令家兵列方阵,随时准备对抗伏兵。”

“传令士卒将周边所有民房全部探查一遍,不可有半点闪失!”

就在屈彻窃窃私语时,八夫也策马上前私语道:“我军已经撤离完毕。”

嬴成蟜略略颔首,失望长叹:“本君本以为你我乃是亲眷,即便身处沙场互为敌手也可畅谈交好。”

“可现下看来,倒是本君自作多情了!”

“罢罢罢!”

“安陵城既已交付给屈氏,本君便已是送上了给嫂嫂的新婚贺礼。”

“还请屈氏早早将嫂嫂送来大秦!”

一勒缰绳,嬴成蟜沉声道:“撤!”

屈彻:!!!

新婚贺礼?

嫂嫂?

你特么到底在说什么啊!

但嬴成蟜已毫不犹豫的率家兵跑向东城,屈彻来不及细思,只能当即下令:“追!”

他逃,他追。

一路跑到东城门,嬴成蟜突然开口:“卦夫!”

卦夫当即扬起两杆令旗打出旗语。

屈彻惊声喝令:“停!”

“秦军果然有埋伏!”

本都尉就知道,坚守许久的秦军怎么会突然撤军!

堂堂秦国长安君怎么可能无意义的以身涉险!

这一切必定是长安君的阴谋!

还好本都尉反应的快,否则必将落入长安君的圈套里!

但看着毫不停留,一路狂奔出城且继续跑向东方的嬴成蟜,屈彻又有些不自信了。

长安君的伏兵,在何处?

“各部结阵,肃清城内!”吩咐了一声后,屈彻怀揣着满肚子疑惑回返中军。

面对项燕和景畴等人的注视,屈彻低声道:“上柱国,安陵城已破!”

明明是打了大胜仗,还夺取了猛攻许久无果的安陵城。

但屈彻却像是大败而回的败将一样,根本不敢抬起头来。

项燕温声而笑:“抬起头来!”

“经我大楚猛攻,秦军终于抵抗不住,趁着我军收回困城兵马的机会逃出安陵城。”

“此乃大胜!为何要低着头?”

屈彻尴尬的说:“可我屈氏……”

项燕沉声道:“这是战争!不是儿戏!更没有公平可言!”

“此战屈氏轻取安陵,所部兵力保存良好。”

“下一战,本将会令屈氏承担重任,屈氏可敢应令?”

屈氏将领很清楚项燕是在帮他们。

屈桓赶忙拱手:“愿为大楚死战!”

项燕又看向景畴等人:“燕、赵二国仍在强攻秦国,秦国于三处与三国开战,兵力必然稀缺。”

“此战我军不仅仅是夺取了安陵城,更令长安君所部折损良多。”

“还请诸位迅速回返本部,整顿兵马,衔尾追击长安君所部,继续为我大楚攻城略地!”

在利益的诱惑下,各氏强压下心中不满,齐齐拱手:“唯!”

军议结束,众将散去。

屈彻陪着笑走到了昭愿身边:“昭兄,弟近日又做了一首曲子。”

“兄可有时间为弟斧正一番?”

昭愿淡声道:“本将浑身浊臭,登不得屈氏大帐。”

“告辞!”

屈桓也腆着老脸走到了景畴身边:“景莫敖,屈某的家兵今日猎了一头鹿。”

“景莫敖定要来同享啊!”

景畴皮笑肉不笑的拱手一礼:“我景氏战损良多,本将还需要去安抚部将,着实没时间去吃那劳什子鹿肉。”

“屈司马也莫要再让家兵去狩猎了,这安陵城内的美酒肉食定然不少,都是你们的,还吃什么鹿啊!”

屈桓赶忙道:“屈氏绝对……景莫敖!景莫敖,留步!”

然而景畴却完全没有理会屈桓的招呼,反而加快脚步离开了中军。

走出军营后,景畴才回头冷然看了屈桓一眼:“得志小人!”

景颇低声道:“方才打探到,长安君撤离之前对屈彻言说,这安陵城是送给屈氏的新婚贺礼。”

“并请屈氏尽快将他的嫂嫂送去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