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醒来
记忆回廊。
徐伯安快速奔跑而去，直接推开【四十三】
也就是纳兰菲口中东方如烟失踪那年。
入门，淡淡金色阳光从门中洒下。
一方案桌两侧，两个身影相对而坐。
其中一人头发梳着高马尾，脚边放着红缨长枪，正是东方如烟。
而对面那一头绯色长发女子，赫然便是徐伯安先前做噩梦时遇到的那人！
他骤然呼吸微滞，下意识看向自己肩头。
已经忘了大部分的噩梦细节再次回想起。
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庞，奇异妖冶的绯色长发，都与眼前女子一模一样！
在两人之间，还有一个蒲团摆放着，其上茶正冒着热气，好像还缺了一人。
“璇玑先祖，如烟请求您，再转一世吧。”
东方如烟微微低头，神色肃然诚恳地请求道。
“你舍不得她？”
纳兰璇玑的清冷声音响起。
如死谭般古波不惊的眼眸看向她，后者亦是面露难色。
“自从得知菲儿是您的转世，晚辈终日寝食不安。”
说到这，她脸上划过两道明亮的晶莹泪珠。
这还是徐伯安第一次见她落泪。
“东方家族前些年已经在战争中覆灭，全家仅剩晚辈一人。”
“菲儿亦是我唯一的孩子，是我此生全部的牵挂与希望。”
“若是她也不在了，晚辈往后人生定然黯淡无光。”
“求您，看在以往晚辈对您侍奉的情分上，让菲儿安稳过完此生吧。”
东方如烟声音颤抖，哀婉不止。
一位母亲的无奈柔软在此刻全然流露。
而纳兰璇玑却依然面无表情。
“秽土转生之术需献祭千人活血，每百年都要有炼虚境神魄加以延续。”
“他们也有孩子，也是别人的孩子。”
东方如烟双肩耸动，头压得更低了。
斜阳把单薄的影子拉得很长。
在空无一物的墙壁上，显得更加寂寥。
“求您……”
纳兰璇玑眼睛眨了眨，声音再次响起。
“就算吾动了恻隐之心，这场仪式中也终究是被动一方，掌握主动之权的是你丈夫。”
“我可以劝他……”
“你动摇他想要复仇的念头。”
纳兰璇玑微微摇头。
“战场是个大熔炉，无尽的生死，足以令人改变本性。”
“十七年前的那次意外，你丈夫始终没有解开心结。而十七年的戎旅，亦让他心中仇恨加倍。”
“以前他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但现在只是一个好人臣，好族长。”
东方如烟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庞，双手紧紧抓住衣襟。
“我……我……”
一番解释保证的话想要说出口，但一到嘴边连自己也心虚了。
随后宛如一朵即将枯败的花蔫了下去。
“您说的对，他已经变了。”
纳兰璇玑：“所以你应明白，纳兰菲存活与否，并不在吾。”
随后，她眼神稍稍柔和。
“你的往生气练得如何？”
东方如烟茫然抬头，擦拭了眼角后答道：“已至洞若观神之境。”
纳兰璇玑点点头，旋即用纤长手指蘸了些茶水，在桌上洋洋洒洒写了数百字。
徐伯安好奇上前，坐在蒲团上仔细看去。
当即心头猛震。
竟是黄泉碧落术！
“你家先祖曾与吾论道谈经，期间心血来潮，又创往生瞳分支【碧落黄泉瞳】”
“你且记好。”
东方如烟眼神更加疑惑，不过也是认认真真地记了下来。
“秽土转生不可逆转，亦不可强行催前停止。”
“在与新身体适应期间，灵魂极不稳定，有逸散风险。”
“若是两种往生瞳相互配合，可助吾窥见轮回大道，转嫁到别人身上。”
“东方如烟，你可愿身体给吾？”
纳兰璇玑一番话让她内心重燃希望，眼睛重新明亮起来。
“愿意！璇玑先祖，我愿把身体给你，只要能保下菲儿性命！”
情绪激动之际，连眼前的茶水都打翻了，澄澈碧绿水流滴滴落下。
纳兰璇玑依旧是面无表情，继续道：“选择权在你，不必立刻回答吾。”
“不用考虑，晚辈愿把身体献给您！”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纳兰璇玑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随后手指蘸着茶水，又在桌上画了个圆圈。
神奇的是，圆圈内部那原本棕色的桌面渐渐变成铜色。
紧接着如同镜面光华般的流光闪过。
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显现其中。
“此子名为徐伯安，陈庸后人，现居青云域定远城，是修炼碧落黄泉术的最佳人选。”
“另外，纳兰含光亦是千年难遇之天才，可让她继承你的一瞳双眸。”
“二人成长起来，待吾觉醒之后，可让吾窥见轮回大道。”
“解决之法吾已托出，具体怎么做，你自行安排便是。”
东方如烟一字不落地全都牢牢记下，旋即鼻翼微微翕动，起身恭恭敬敬叩首。
“多谢先祖指点！”
“走吧，你的破局之点在北面冰河。”
纳兰璇玑终是有些动容，挥挥手将她送了出去。
徐伯安见状，眼中既释然又失望。
虽然得知了这一切的真相，可自己依然没有找到东方如烟的灵魂。
这些关键的时间点都没有，那么只能再返回去加大排查范围了。
“徐伯安，你也可以走了。”
“明晚亥时，是你最后能救她的期限。”
突然一声让他顿时石化在原地。
当下无比惊诧地抬头看去。
纳兰璇玑的身影已经开始渐渐湮灭在空中。
而那双空洞的眼眸，在最后一刻亦是染上了一抹熟悉的神采。
“徐伯安……”
是纳兰菲的声音！
他心中顿感不妙，惊恐与难以理解的情绪齐齐压在心头。
当即夺门而出。
眼前骤然一片漆黑。
随后便觉全身冰冷。
再次睁开时，眼前虞飞雪正凝视着他，看到他醒了之后，脸上那一丝焦急才算是消去。
“你成功了，东方如烟的灵魂已经找到。”
徐伯安当即迫不及待地翻身看去。
冰棺中，她依然是静静沉睡着，只不过原本如死人般惨白的皮肤开始有了些许正常血色。
“毕竟封了那么多年，灵魂需几个时辰适应躯体，方可彻底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