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道阻且长，但也没那么糟糕
吃完饭，虞飞雪便转身走回了和泰酒楼。
回到房间后就从他的身体里退了出来。
徐伯安顿感全身酸痛无力，多日未休息过的疲惫一同涌上心头。
虞飞雪的附身状态虽然消耗的是魂力，但他本身亦是承受了元婴境的灵气波动，若不是月银体强悍，怕是挥出一剑便会身体龟裂。
稍加喘息后，他从空间袋中拿出了些舒筋活血的丹药，碾成粉洒在浴桶中。
热气腾腾的水流裹住全身，舒畅感无可比拟。
“今晚就休息了，明天再修炼黄泉瞳。”
徐伯安靠在浴桶上喃喃着。
而后眼皮渐渐沉重，头微微侧着睡了过去。
药粉混合着牛奶在皮肤上流过，如春雨般无声滋润着疲劳的身体。
拧着的眉头亦是缓缓舒开。
袅袅热气中，冰蓝色虞飞雪悄无声息飞出。
见他已然睡着，也就不再说什么。
坐在木桶边上，上身微微倾斜，望着外面朦胧月色。
眼神亦是逐渐深远，似乎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敌人，天道规则。
数千年的逃亡生涯历历在目。
往后也是看不到头，不知道这种虚无状态还得持续多久。
天道恢恢，想要逃脱规则，恢复全身，谈何容易。
虞飞雪脸上渐渐茫然。
旋即回头。
氤氲起的热气中，徐伯安静静沉寂着，未曾束起的长发贴在脸上，脖颈。
许久未有过的一丝温暖油然而生。
道阻且长。
但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
翌日清晨，鸡叫两遍时，徐伯安才悠然醒来。
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身上盖着鹅绒棉被。
温暖轻柔的被子贴着身体每处，舒服之感不停地往下拉着他，似要将他永远留在被子里。
眼神渐渐清明后，还没来得及想怎么回事，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拉开门。
是酒楼的一个杂役。
“徐公子早，楼下有位姓苏的大人想见您。”
他口中的大人正是苏兆文，那头鲜艳红发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
“你昨晚都在哪？”
他迫不及待走上来问道。
徐伯安打着哈欠道：“哪也没去啊。”
“真的？”
“嗯，我从不说谎。”
苏兆文走近低声道：“我刚刚得到消息，车红英昨晚被人削成人棍了，现在已经回到了车氏本家治疗。”
徐伯安点点头，一脸淡然的样子，没有故意表现出惊讶。
“你不吃惊？”
“这是好事吧。”
苏兆文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耸耸肩道：“也许吧，车红英虽然是庶出，地位也不高，但毕竟姓车，这次云深城这边算是闹出大动静了，他们那边估计会派人来。”
“你今后就住在苏营吧，这里估计也保不了你的安全。”
徐伯安见他脸色凝重的样子，便点点头，道：“好。”
来到苏营中，被安置在了靠近后方的营帐中。
虽然很是简陋，但至少安全可以得到保证。
徐伯安旋即打开面板，将气运值加到了碧落黄泉诀中。
进度条刚好拉满，剩余的黄泉篇章全部简化完毕。
渐渐的，徐伯安右眼中的灰色渐渐浓郁，身上也是如同披了件浸湿的被子般湿重。
……
与此同时。
隐天殿。
黑卫急切地游进中央。
“族长，有消息了！”
纳兰擎天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顿时精光如炬。
“讲。”
黑卫朗声道：“昨晚传来消息，车家旁支小姐车红英在云深域被削成了人彘，据说是徐伯安干的。”
“他？一个低阶金丹？”
“是的，具体怎么做的她没来得及透露就咽气了。”
黑卫顿了顿，继续说：“属下觉得，徐伯安到云深域目的不明，很可能是循着小姐去的。”
纳兰擎天眼神微寒，冷道：“把他带来问问便是。”
黑卫回道：“有一点比较麻烦，苏家四公子现也在云深域，他们似乎有意庇护徐伯安。”
“苏兆杰？”
“没错。”
纳兰擎天面色更加漠然，缓道：“不管是谁，胆敢阻拦纳兰家行事之人，一律视同敌人。”
“四长老之子现已征战而归，便让他去云深域把徐伯安带过来。”
“或者是把尸体带回来。”
黑卫迟滞须臾，方咬牙道：“族长，徐伯安已受夫人保护，可能，可能……”
“谁也不能阻止家族大计。”
“……是！”
黑卫眼看无法劝阻，只好得令退下。
大殿重回安静。
可是纳兰擎天却再也无心休憩，冷峻面容上多了一丝疑惑与无奈。
挥手，瞬间出现在命数海中。
双手负在身后的瞬间，便已经来到了徐伯安的命格之前。
莹莹青光覆盖其上。
许是察觉到了些许敌意，青光缓缓凝结了一只双瞳眼眸。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纳兰擎天。
他那严肃面容终是有了些动容。
伸出手想触碰，却直接被无形力墙挡在空中。
“如烟，没用的，命运浪潮无可抵抗。”
纳兰擎天语气颇有劝诫之意。
“数千年的先烈遗志，不可在我们这一代断绝。”
“菲儿……也是我的女儿。”
“我不知你和璇玑先祖有何约定，但你们应该明白，你们的性命不只是自己的，无数人曾为了你们而死。”
“于国于民，需要的都是璇玑先祖，而不是……菲儿。”
说到最后声音亦是有些震颤。
青瞳上下开始上下沉浮，明明只是灵气组成的虚幻，却能感受到其中不平静的内心情绪。
好像在争辩什么。
纳兰擎天脸庞微微抽搐，点点泪花闪烁在眼中。
那坚毅冷峻的面容，和那略带悲伤的神色极为不搭。
青光中，他微张着嘴吐了口气。
“如烟，放弃吧，我们不能成为历史和人族的罪人。”
青色眼瞳渐渐冷漠。
骤然一股波纹荡开，将他推后了几米远。
纳兰擎天在第一时间解散了护体灵气和遮神术，任凭那劲力在体内肆虐。
丝丝鲜血自嘴边滑落。
“我知道你恨我，我既不是一个好丈夫，亦不是合格的父亲。”
“但家族大计不可耽误，事成之后，我会自刎谢罪。”
“如烟，就此别过。”
纳兰擎天沉声说着，牙关紧咬着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