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艰难的选择

“哈..嘶...”

阴暗逼仄的狭窄缝隙内，艾萨克仿若一条蠕虫般在已无腾挪空间的裂缝内缓慢蠕动，长时间的匍匐移动对于他的体力消耗无疑是极大的。

并且压住碎石粒的袖子早在一次次的挪移中被划破，裸露在外的皮肤不断剐蹭着石粒，猩红的鲜血从伤口处流淌而出，沾染着大片的衣袖。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当艾萨克在向前挪动了一小段时，UK提供的光源让他注意到前方的缝隙居然出现了岔路。

这两条岔路一上一下，上方的缝隙更为宽敞，下方的缝隙却显得较为狭窄，即便是一个青少年的体型也只能勉勉强强穿过。

仔细打量着这两条通道，缝隙的尽头阴暗幽深，如今的位置在白霜深处，艾萨克自然是本能的看向上方的通道，想要从这条较为宽敞的路往上爬。

对于寻找出口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判断，如果缝隙连通外界的出口，自然都会有一个向上的倾斜角度。

只是面对自己的直觉，艾萨克却又有些迟疑。

两条路二选一，一旦选错选择就再难回头，事关生死他不免有些踌躇。

一念及此，艾萨克摸了摸耳边附着的UK，问道：“那条路最有可能通往外界？”

【检测氧气指数...扫描空气流通变化...】

【向下！】

几乎是瞬间，UK就给出了选择的方向，而结果也与艾萨克的直觉截然相反。

向上...还是向下....

没有任何犹豫，艾萨克果断选择相信科学，挤着身子钻入了下方的缝隙当中。

缝隙又窄又小，穿着厚实衣服行动也极为不便。

折腾了好一番时间，艾萨克这才钻入了下方的缝隙通道。

与入口狭窄的缝隙不同，一钻入其中里面居然是个夹角腔室，鼓胀的区域多少能给人手脚活动的空间。

艾萨克顿时大喜过望，勉力的在腔室内调转身形，躬身靠在膈人的岩壁之上，得到片刻的喘息时间。

伸手将脚踝上的背包拉入怀中，从里面拿出密封的水瓶，拧开瓶盖大口猛灌几口。

急促的喘着粗气，艾萨克放松疲惫的肢体开始恢复体力，疲惫的双眸让他的眼皮忍不住向下落。

幽深的环境加上席卷而来的疲惫，不知不觉间他竟是闭上了双眼，鼾声也跟着响起。

只会这样的睡意没有持续多见，艾萨克就猛然间惊醒，察觉到自己的困意，直接在脸上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让自己清醒一点。

脸颊扇的都有些红肿，可见是用了多大力气。

用力甩头将脑袋里的睡意驱散，艾萨克知道自己。绝不能在这里停留过久的时间。

上方的人现在肯定在想办法救人，等将能救的人救上去，绝不可能继续停留在寒霜之中。

如果不想一人孤身在寒霜中前行，还要独自一人穿越迷雾丛林，他的动作就必须快点。

掰了几块硬邦邦的面包渣随意塞到嘴里，艾萨克不在腔室内停留，微微起身在钻入缝隙当中，继续朝着望不见黑暗的尽头爬行。

......

呼啸的寒霜内...

“用力拉，稍稍抬起来一点就行！”

曙光号的高温护罩当中，十几道人影同时向后拖拽，将一块巨石压住地面的一角微微抬起。

而趁此时机，早已准备好的男子将被巨石压住脚踝的人给拖出，在绑上绳子后拉上方送给医护人员急救。

“失踪了37人，现在只找到13人。”

边缘区域，安格洛夫凝重的看着一名名在废墟中搜救的人员，听着耳边记录员的汇报。

罗格利奥在一旁听着，不经意得了眼正在调整蒸汽锅炉的埃德温，低声道：

“我刚才查看了一眼，虽然曙光号取消了过载运转，但微型能量塔上方的三分之一的散热部件都损坏了，现在这种情况在不维修不用两个钟头锅炉就会爆炸。”

听到罗格利奥的话语，安格洛夫眼角不禁微微一跳，同样看了眼曙光号，随即冲着泰雅询问道：“什么时候能完成搜救？”

“至少也有三个小时。”

泰雅看着人群拿着工具一点点撬动随时，又尝试钻入裂缝中寻找，又是高声呼喊试图找到人员位置，在心里评估了一下给出了个大致的时间。

安格洛夫深吸口气沉声道：“来不及了，曙光号的情况你也听到了，我们需要缩短救援时间，我最多再给你一个钟头的时间！”

“....”

感受到这番话语下隐藏的深层意思，泰雅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在右侧区域发现有一处空鼓段，如果能炸毁表层的岩石堆，让周围的石块下落，表层的7人能顺利救出来，说不定还能找到其他的幸存者，但...掉落到更底下的人...他们一定会死！”

“...既然有办法，那就去做。”

安格洛夫微微眯起双眼，面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可攥紧的拳头却表明着他内心的不平静，向泰雅传达了自己的意思。

如果可以他自然也想拯救更多的人，没有人想做刽子手，只是现实的残酷和压力迫使着每个人不得不做出自己的选择。

一如帝国学院曾经抛出来的一个问题，是牺牲一人拯救十人，还是拯救十人牺牲一人。

这涉及到立场、认知、伦理、道德、法律和实际情况等多个方面影响，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每个人的选择也都自有其道理。

在安格洛夫的立场来看，他的选择就是最大的限度地减少队伍的伤亡和损失，确保包括后续队伍在内的所有人都能尽可能的生存下去。

“好。”

虽然内心同样复杂非常，但泰雅还是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转身开始进行引爆工作，但走到一半时她脚步微顿，再次转过头说道：“埃德温带来的那个孩子...艾萨克·柯蒂斯，他好像也掉下去了，引爆的事情...要告知他吗？”

脑海中迅速闪过艾萨克的面孔，安格洛夫对于这个少年的印象非常深刻，特别在了解了对方那段挣扎的故事后，对其更是另眼相看。

想到对方此刻就被掩埋在哪块碎石下，正等待着上方人展开救援，他的内心不禁有些犹豫，只是在沉默了片刻后，他还是轻叹一声，说道：

“做你自己的事情，其余的我会跟埃德温解释。”

闻言，泰雅也不再多说什么，招呼着人手拿着临时制作的炸药安装在碎石堆的角落。

伴随着一声震天的巨响，成块的巨石被炸成了愤怒，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周围的石块开始不受控制的朝着地下坠落。

早已被标记好的幸存者也被第一时间救了出来，没有遭受到二次伤害。

凝视着那逐渐被石堆填埋的碎石缝隙，安格洛夫耳边仿佛能听到正等待救援的人发出的痛苦哀嚎，微微侧过头闭上了双眼，喃喃道：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