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绘梨衣:这是什么?

清风卷云伴着快要逝去的夜,上拂苍穹,下吹水露。

它淌过莎莎声响的草坪缝隙,送来一抹九月秋凉。

偌大的校园,空无一人,只有几盏微灯点亮了几处房间的窗户,乍起少数的几抹暖色。

静悄悄的操场,空无一人,薄雾之中,流浪的花猫埋爪于腹,在角落里垂头睡着,打着轻轻的鼾风,拂动柔软的胡须。

四周没有世俗的喧嚣,此刻亦然没有生活的压力,静的可爱的地方,只有自己、耳畔的呼吸、与雀跃的心跳。

如果有谁有幸遇到过同样的场景,路明非感觉,是个人都会体会到一种世界只属于你一人的安适。

此时此刻,此夜此地,只属于一人!

路明非依旧开快笑着,感知着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的跳动,身心愉悦。

“爽!”

此情此景,还有这种足以被肉眼察觉到的变强感觉,实在是太让人上瘾了!

但是寻常锻炼的强度对于消化血脉解封来说,终究是有些上不了台面。

也许,他应该抽空去办个健身卡才对。

手臂挡在眉眼之前的少年在心中细细规划着要做什么,浑然没有察觉到天空已逐渐褪去黑色纱衣,裸露出淡淡的朦胧之白。

酒德麻衣坐在高墙之上,晃悠着笔直的双腿,手掌支着脸颊,静静的看。

于是路明非就这么在不可视御姐的远眺下,浅浅睡去。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在略显空荡的空间里回响,混着模糊不清的言语。

唔——!

绘梨衣晃晃悠悠地撑着柔软的床面,从玩具堆里起身。

贴在脸颊的小黄鸭滑落而下,掉落在其他玩具之上,乍起微不可察的清脆“噶”声。

带着水雾的朦胧睡眸无神四望,面庞顶着微红的女孩伸手间,袖口滑落,露出一抹软濡的颜色。

bia~ji~

bia~ji~

绘梨衣的晶莹唇瓣不断开合,小舌与红唇轻撞,晶莹脆响,就像是在梦中吃了什么美食——或许是五目炒饭?

她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随着动作抹散朦胧,揉进了高光。

红宝石脆亮着,乍起脑海的清明,女孩回过神来以后,是元气满满的笑。

绘梨衣伏身朝自己的玩具们挥手,

米娜桑!

早上好啊!

但是下一刻,绘梨衣便不开心地撅起嘴来。

因为门外源稚生的声音响起,不再模糊不清的同时,带来了对于绘梨衣来说不是很好的消息,

“绘梨衣,穿好衣服,要起床了。”源稚生再次敲了敲门,重新道出昨日的安排,“昨天说好了,洗漱过后,你还要去体检呢。”

“还是很困的话,会来再睡回笼觉也可以。”

绘梨衣在玩具们的簇拥下,下意识坐成一团,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直勾勾望着镜子中倒映着的自己。

眉眼中的不悦意味,哪怕是一只小猫见了,都能轻易理解。

绘梨衣:“绘梨衣不想打针。”

“我知道你醒了,绘梨衣,别跟以前一样装作还在睡的样子。”源稚生无奈劝说,他能隐隐听到屋内少女的呼吸变化与心脏变化,那是已经清醒的体征表现。

这份探查的经验来源于曾几何时,他被装睡不应声的绘梨衣,足足在门外晾了半个小时。

“要抓紧时间,伱和Sakura还有约不是吗?”源稚生重申昨日之言。

Sakura

绘梨衣下意识一扬头,将下巴从膝盖抽离。

轻转伸天鹅颈间看到了不远处的游戏机,灿然一笑时,眼低燃起熊熊的火焰!

对!

她今天还有约呢!

这一次,一定要打赢Sakura!

噌的一下!

绘梨衣利落地起身,干劲满满。

陷入铺面的小黄鸭与如玉般般的暖足相温,扭曲的脸好似不堪重负,痛苦地发出长长的“噶”叫!

女孩这时可顾不得往日陪伴自己洗澡的伙伴的悲鸣,张开怀抱猛然抱起一堆玩具。

散着的头发飞舞,绘梨衣赤裸着小脚在房间内轻快奔跑,榻榻米与地板之上,发出啪啪啪的清脆声响。

小鸭子不堪众多玩具的挤压,落寞地掉在地上。

吱呀——!

绘梨衣猛然刹车,小脚一勾,红眸轻扬,用自己的额头稳稳顶住了小黄鸭,也不看路,跌跌撞撞的跑。

短短的一路上,

轻松熊、布偶猫、哥斯拉等等绘梨衣的宝物,是跑跑掉掉,亦拾拾捡捡!

吱呀一声!

源稚生推门而入,便见到自家妹妹在风风火火地与一堆玩具打架,不由扶额摇头。

“以前可没见你这么急过啊,绘梨衣。”

浑身满是玩具的绘梨衣下意识一怔,嘴里还咬着轻松熊的耳朵。

她回望门口的哥哥,艰难地抽出手晃了晃,就像是在说“哥哥,早上好”。

源稚生内心直道敷衍,不清楚往日里会举着笔记本说“早上好”的妹妹去了那里。

随后,他眼睁睁看着绘梨衣狠狠地将玩具塞进箱子里,尽管她自己都可能没意识到此番动作已经不复往日对待珍宝的轻柔。

前所未有地,源稚生在绘梨衣需要检查身体的日子说出了自己以前从未想过会说出的话,

“慢一点,绘梨衣。”

源稚生紧皱眉头,不由摸向下巴,

真是的,这副模样,可看不出跟往日一到体检,就必须一件一件玩具收拾的样子,是刚才提到Sakura的原因吗?

但是此时此刻的绘梨衣可没有回答源稚生心里话的意思,早就冲进了浴室。

哗啦啦——!

洗刷刷——!

噗噜噗噜——!

源稚生望着火速洗脸、光速刷牙、胡乱把毛巾拍在脸上擦的女孩,无奈捏眉头,

“我说了,可以慢一点的,绘梨衣。”

“现在还在白天,你再怎么着急,晚上也不会早点来的!”

绘梨衣不管不顾,咕噜噜灌了一口漱口水,翻了翻白眼。

哥哥是大笨蛋!大懒虫!

虽然记得不太清楚,但她记得有个漫画说过——见自己要赢的对手,一定要用跑的才对!

短短几分钟,源稚生就带着以往需要两三个小时才能准备完备的绘梨衣推开了外出的门。

绘梨衣呆呆失神,等待着哥哥去开启那一扇又一扇惹人厌的铁门,但是源稚生却站在她的身边,一动不动。

“怎么不走了?绘梨衣?”源稚生皱眉回头,

“是忘记什么东西了吗?”

绘梨衣恍然指着空荡荡的前方,歪头不解。

那意思很容易理解——哥哥,门呢。

“门啊?我吩咐夜叉和乌鸦拆掉了,看来他们办事效率挺不错,没有吵到睡觉的你呢,”源稚生摸了摸绘梨衣的小脑袋,语气轻柔,

“有那么几扇东西在,你也会不舒服吧。”

其实源稚生的内心很是矛盾。

放在以前的话,他肯定赞同牢牢将绘梨衣锁在房间里。

这样不论是对众人还是对绘梨衣来说,都是符合“大义”的方式。

即使少数几次被绘梨衣溜出去,也没有酿成什么大错,还在可以接触的范围。

但是昨天看到绘梨衣与那位Sakura聊天、对战后那发自内心的雀跃与欣喜以及对下一天的憧憬,源稚生却有了一丝犹豫。

他想到了,想到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的雨天,绘梨衣突然消失在房间内。

消息在转瞬间传播,警戒等级瞬间拉满!

八岐大蛇的各大家族倾巢而出,东京属地的专员亦然放下了手动所有的任务,所有人的目标在刹那间被统一——在“武器”暴走之前,势必将他们心中的它关回去。

各大家族甚至下令,如果“武器”被猛鬼众之类的组织掌握,不惜一切代价,给予抹杀,以防出现不可估量的后果。

可如此兴师动众的他们,却从未预料到,绘梨衣根本就没有远离源氏重工多少距离,闹了个天大的灯下黑。

源稚生现在都记得当时的场景。

东京细雨中,绘梨衣没有打伞,只是蹲在马路的对面静静望着红绿灯,任由雨水染湿红色的秀发,神社般的红白巫女服装,就像是感觉不到丝毫冰凉,或者说她乐在其中——那被雨淋湿的感觉,她或许从未有什么记忆。

后来,倒计时的数字归零。

但即使红绿灯光交替,变成了可以行走的绿。

纵然马路两边形形色色的人已经踏出脚步,没入忙碌的世界中。

绘梨衣依旧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就像是前方有一道天堑。

源稚生制止了其他人上前的举动,带着一把伞静静凑到了她的身边。

女孩也像是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抬头望着自己的哥哥,眼角边不知道挂着的是温热的泪还是冰凉的雨。

源稚生后来记得最清楚的,便是她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镌刻着“哥哥,世界好大”的稚嫩文字——就像是天坛溢出了悲伤的泉。

随后几次,绘梨衣曾多次进行过各大族长严厉斥责为“出逃”但实际为敲家的活动,可每次都止步在不同的路口便不再前进。

就像是在望着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能看清的牢笼,表情呈现着看不清的莫名。

源稚生本以为那是源于龙血的血之哀所导致,但却终究发现有些细微的不同。

直到现在,源稚生都无法彻底明白那一丝不同是什么,只知道最近满足了绘梨衣的任性联网要求以后,女孩有了可见的良好变化。

所以,源稚生现在觉得,稍微改变一下绘梨衣的现状,让她适度接触一下外界,应该也算不上什么坏事,并不会有损“大义”本身。

于是他做出了与老爹对抗,确保绘梨衣与Sakura的交流,乃至拆除绘梨衣门前铁门的举动——这些都是他以前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究其根本原因,或许便是绘梨衣突然且细微的变换——源稚生本能认为这是件好事。

源稚生抿了抿嘴,终是没有对绘梨衣说出“敲家的话,可以适当来几次”的话语,只是轻声提示,

“绘梨衣,没事的时候,也可以从房间里出来,在附近走一走。”

“走吧,绘梨衣,我们还得抓紧时间去体检。”

绘梨衣眨了眨眼,乖巧点头过后,跟上了前面的哥哥。

只是步伐在不知不觉间,轻盈了几分。

嘿嘿!

绘梨衣眨了眨灵动的红眸,在心中不由自主地盘算着,

以后敲家更容易了呢。

浑然没有每次外出,只走到马路对面,就不会再前进的自觉。

源氏重工某层,白色的天花板闪亮,纯粹的墙壁很冷,洁净的地板泛着幽光,就连来往的嘈杂人员,都无一例外穿着白大褂。

入目所及,除了相关设备与机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一个不应该出现在现实中的诡异空间。

吱呀一声!

蒸汽弥漫,被严锁的沉重大门应声而开。

嘈杂的人群骤然一愣,一瞬间消弭了所有的讨论。

白大褂们列成严密两排,朝来人鞠躬,声音动作整齐划一,

“源稚生族长,早上好!”

“上杉绘梨衣族长,早上好!”

“早上好,各位,”源稚生摆手示意众人免去礼节,沉声确认,

“昨天应该与各位商谈好了,要为绘梨衣进行体检,现在就开始吧。”

“是!”为首的医疗长立正点头,示意不远处的几位女性研究人员上前,接下来的检查,最好由女性来做。

“上杉族长,”女护士强忍着颤音低语,示意绘梨衣进入检测房间,也不怪她如此,毕竟在场有不少人,可是亲眼见到过绘梨衣发狂的录像,于是不免心生畏惧。

“这边请。”

绘梨衣眨了眨眼,点头跟上,进了封闭的空间。

检查身体各处是否有鳞片等异样,CT、核磁、抽血、心电图

重重常规与不常规的全面检查,被各个医学领域的翘楚负责着。

各种分析结果,以高效且精准的标准,骤然传输——这是只属于上杉绘梨衣一个人的医疗团队。

“源稚生少爷,”医疗长浏览密密麻麻的检测报告,私下的对话换了不太严肃的称呼,语气里不由带了几抹发自内心的愉悦之笑,那是医生为患者而生的笑容,

“上杉小姐的各项数据都难以置信的好。”

他探究似地望向源稚生,有着浓浓地好奇,

“是大家长那边研制出什么新的药物了吗?”

这种数据,可是在各种意义上突破了以往的记录!

“不,”

源稚生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望着不远处眨巴着眼四顾的绘梨衣,同样露出一抹浅笑,

“应该是绘梨衣心情比较好的原因吧。”

“是吗?”医疗长恍然地点了点头,望着四处打量的绘梨衣,自顾自地解释,

“没错,是这样!上杉小姐的身体情况,根本上就是精神无法控制血统造成的。情绪方面的稳定,的确有减缓上杉小姐身体恶化的可能性。”

“看来上杉小姐的心情真的很不错,以往抗拒各种医疗设备与手段的她,今天竟然如此配合,甚至还观摩起这座研究室,真是没想到啊。”

“抱歉,失礼了!”医疗长后知后觉惊醒,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说了族长的闲话,慌张向源稚生致歉,换来源稚生不怪的晃手。

“谢少爷原谅,不过不管怎么说,”医疗长认真地嘱托源稚生,“还请源稚生少爷能够让绘梨衣小姐继续维持这种状况。”

“我会的,”源稚生作出承诺,暗道昨日决定果然不错,随后转头询问,“既然状况良好,是不是不用注射血清了。”

“最好还是继续注射,”医疗长思索良久,期间还不断翻找各种数据并与以往的对比,终究如是建议,

“这样趁热打铁,能够有效降低上杉小姐体内的龙血浓度,只不过也可能会减少上杉小姐能力的强度,如果最近家族没有用得着上杉小姐的地方.”医疗长说到这,便闭口不语了。

“我明白了,那就继续注射血清吧,”源稚生轻轻点头,做下决定,“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里,家族都不会出现需要绘梨衣出面的紧急事态。”

“是!我明白了!这就安排!”医疗长点头哈腰,转身迈向绘梨衣。

“上杉小姐,”凑近地医疗长下意识放缓声音,

“今天也需要注射血清,请您做好准备。”

上杉绘梨衣点了点头,正当医疗长打算离去之时,却发现被一只小手捏住了衣摆。

他抬眸望去,刹那间便于那双红眸对了个正找。

“上杉小姐,”医疗长慌张偏移视线,额头在刹那间挂上冷汗。

他的思绪疯狂旋转,却找不到自己适才到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惹闹了眼前的这位。

绘梨衣指了指旁边银色金属柜里的东西,朝着医疗长举起笔记本。

绘梨衣:“那是什么?”

“哦,这个啊。”医疗长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望向女孩所指的银色机械。

只见冷冻箱中萦绕着淡淡的冷气,从下到上,密密麻麻陈列着漆黑的手枪、冲锋枪与狙击枪,只是做了不少特定的改造。

最上面的两层层,紧紧陈列着透明的小盒子。

盒子里的漆黑软海绵包裹着一支又一支闪着浮动莹光的液体,就像是有着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