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夜返长安
虽说是夜晚，但李恪手上有地图和指南针，再加上是飞在空中，一路直线前进，不到一个时辰便看到了那座恢弘的巨城。
大唐毕竟不是商业发达的宋朝，夜色笼罩下，偌大的长安城只有平康坊几个坊市以及皇宫灯火通明，其他地方也不过是寥寥几点星火罢了。
面对这座梦幻般的城市，李恪没有多做停留，一路直奔皇宫。
他从小在这皇宫长大，不至于迷路。
但是，这个时候父皇应该在哪个嫔妃处，他没办法直接过去，要不然老爹一定会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龙的咆哮。
想了想，李恪转向去了甘露殿。那里是老爹的寝宫，哪怕老爹晚上不在那儿，也一定有能联系上老爹的内侍在。
在一个角落里落下来之后，李恪整理了一下衣裳，便直奔那里。
“何方宵小，竟然窥探宫禁！”一道厉呵骤然响起。
随即，便是弓弩上弦的声音。
李恪停下了脚步，道：“劳烦卫士通报，蜀王李恪求见父皇！”
“蜀王殿下？”
前方举着火焰的千牛卫中走出一人，惊讶的看向了李恪的脸。
他心中有疑惑，蜀王不是在千里之外的莱州城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就算蜀王在长安，也应该在蜀王府之中啊，怎么会深夜到了深宫大内？要知道，晚间宫门落锁之后除了陛下旨意谁都不能进出的。蜀王是怎么越过前面重重关卡，到了这甘露殿之前的？
“正是本王。”李恪再次重复道：“劳烦通报一声，就说本王有十万火急之事急需求见父皇。”
虽然心中疑惑，但那千牛卫也不敢擅作主张，抱拳一礼便道：“还请殿下稍待。”
“本王就等在此处，劳烦了。”
“不敢！”
甲士旋即退回，那些千牛卫并未放松警惕，甚至手上的弓弦都没有放松。
双方一直僵持着，谁也没有后退。
李恪也不敢大意，时刻撑着念动力屏障。毕竟被这么多弓弩指着，万一有谁手抖了他没防住，他找谁说理去？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事儿，可是不好听也不好受啊。
好像老爹还真不在甘露殿内，足足过去了一刻钟，依旧没有人回话。
“呵，内侍向朕秉奏，说蜀王求见。朕还以为听错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蜀王，你不该向朕解释一下，为何会出现在京中吗？”
人未到，声先至。
一道略显冷冽的声音从李恪身后传来。
果不其然，李世民并未在甘露殿。显然，被扰了清梦的李世民有些不爽，再加上李恪无缘无故，悄无声息的回京，所以他开口便是质问。
李恪回头看向了李世民，嗯，非常帅气的一中年大叔。
李世民怔了一下，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这孩子眼神怎么回事？欣赏？崇拜？
李恪连忙行礼参拜：“儿臣参见父皇。”
“免了。”
李世民大手一挥，千牛卫瞬间如潮水一般退向两旁。然后他边走边道：“进来吧，朕倒想听听到底是何事，值得你蜀王藏踪匿迹的回京。”
这话说的，搞得我好像根偷偷摸摸的小偷一样。李恪不禁在心里嘀咕道。
早有内侍打开甘露殿大门，点燃其中灯火。
一盏盏牛油巨烛将殿内照的亮若白昼，纤毫毕现。李世民快步走到了御案之后，就那么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李恪也不怯场，跟在后面进了这大唐帝国的心脏。
李世民在御案之后刚一坐下，便对着李恪发难了：“三郎，你还能耐了啊，竟然完全避过了朕的耳目，悄无声息的回京了。还跑到甘露殿前？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了外人，李世民终究还是对自己的孩子狠不下心。毕竟这孩子出去好几個月了，看起来都瘦了好多。
莱州那边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即使是他这个皇帝都觉得很是棘手，更遑论一个十来岁的半大小子。
李恪看了看左右，尤其是侍立在那里的内侍，脸上有些犯难：“阿耶……”
“嗯？”李世民剑眉一扬，做微怒状。
“父皇……”李恪连忙改口。
在大唐，父皇这样的称呼只有在极其正式的场合才会出现，平日里皇子们称呼皇帝大多和寻常人家一样叫一声阿耶便是。
而李世民的态度，无疑表明：老子正生气着呢，谁让你套近乎了。
“此事事关重大，是否先屏退左右？”
李世民挑了挑眉：“行，暂且依你。”
说着，李世民挥了挥手，让内侍撤下去。不一会儿，殿内便只剩下了父子二人。
但是，李恪仍旧没有说话，直勾勾的盯着李世民。
李世民不满的道：“人已经撤了，你还想干什么？”
“那个，父皇……”李恪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阴暗角落。
李世民一怔，有些惊愕的看向了自己这个儿子。
那可是他的暗卫，身手非比寻常。这么说吧，就跟着云烨的那个无舌，都在这些人的围攻下坚持不了多久。
而且，这些暗卫的藏身技巧极其高超。哪怕是他，都不完全知晓这些人藏在哪里。可现在，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全部找了出来。
“撤了吧。”李世民没有犹豫多久，再次说道。丝毫不担心将自己的安危交到别人手上。
阴暗中传来一阵西索的声音，显然那些人也撤了出去。
但李恪还是没有说话，盯着李世民背后的屏风。
李世民顿时无语了，挥了挥手：“你个老货也走吧。”
“喏。”
黑暗中再次传来一道声音。
待到所有人撤完之后，李世民饶有兴趣的看向了李恪。他发现，这个儿子今儿晚上给他的惊喜真是越来越多了。
李恪这才收回目光，向李世民躬身一礼：“请阿耶见谅，儿子接下来要说的话，实在是事关大唐社稷安危，出得我口，入得阿耶之耳，容不得第三人知晓。”
见李恪不似玩笑，李世民也严肃了起来，正襟危坐，单手虚抬：“说。”
李恪没有犹豫，直接将告诉云烨的那一套又给搬了出来。
自家儿子的苏醒前世记忆，东海上空仙神大战的真相，大唐的残酷未来，一一都让李世民数次欲言又止。
但他的帝王心性偏生又让他生生忍住了，安静的听完李恪所要说的话。
“每每想起后世我华夏儿女所遭受的苦难，儿便夜不能寐，有心改变。然而，儿与云侯之力实在微弱，难以奏效。因此，儿不得不往返千里，求阿耶相助！为我大唐，为后世华夏儿女，谋求一条生路！”
言罢，李恪拜伏在地，已泣不成声。
李世民嘴唇哆嗦了两下，沉声问道：“朕，该如何信你。”
对此，李恪早有预料。毕竟这番话也太过匪夷所思，想要取得一个普通人的信任尚且不容易，更何况是一个帝王。
一个成功的帝王，必然是一个多疑的生物。毕竟每天要在浩如烟海的信息中分辨出真实的，岂能没有一些心眼。
因此，李恪早知道就凭一番话是不会让这个老爹相信的。所以他早就准备好了，直接从随身空间中拿出了一件又一件东西。
“阿耶，此乃世界地图，包含我大唐及大唐之外的各个国家，还有一些尚且没有建立国家的蛮荒之地……”
“这是大唐资源分布图，阿耶可遣人按照地图上的信息去确认一番。比如金矿，铜矿等等，大多数是大唐并未探明的……”
“这是儿臣前往其他世界带回来的一些后世物件，这是手机，计时用的石英钟，电脑，发电机……按照正常的发展，想要制造出这些东西至少需要千年。”
随着一件又一件从未见过的东西出现，李世民脸上的表情开始一次次变换起来。
这些东西怎么看都不是大唐能够拥有的，就比如那手机之类的玩意儿，若非李恪解释，他还以为那是某种摄魂的邪恶法器。
还有那把造型古拙的长剑，别的不说，单单是剑身上激光雕刻出来的龙纹，便极其精美，大唐基本上不可能制作出来。更何况李世民也是马上皇帝，只是过了一下手就确认其材质远超百炼钢，大唐的锻造水平不可能制造出来。
看着这满地的新鲜玩意儿，李世民心神不禁有些恍惚，下意识的问道：“我大唐后世，果真那么艰难？”
“若无儿臣与云侯，李唐起于高祖，盛于父皇，中间历经武周代唐，神龙政变，开元盛世，却又衰于安史之乱，亡于黄巢，当传二十一帝，享国二百八十九年。”
“二百八十九年……”李世民呢喃一阵，下意识的相信了李恪的话。
他知道，没有永久的王朝。只是他有些不甘心，自己的大唐，竟然连汉高祖的大汉都没比过。
正在这时，李恪又放大招了，他再次拿出一本本书籍放在了李世民的御案上。这些书籍全都是拳头厚的大部头，看起来分量便很足。
李世民扫了一眼，发现是一些《新唐书》，《旧唐书》，《资治通鉴》，《五代史》，《宋史》，《元史》，《明史》，《清史初稿》，《世界通史》，《上下五千年》，《大国崛起》等书籍。
“阿耶，这是儿自其他世界得到的史书，和儿所知的历史一般无二，阿耶可从中知晓王朝兴替。”
史书二字瞬间吸引了李世民的注意，全然忘记了李恪还在跟前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