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章 我是人间一道士
左水东被金光打中,身体受到的创伤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金光入体,肆意乱撞,搅动着左水东内景天中,一阵阵地震荡摇动。
平静的心湖之水,此刻就如怒海一般,汹涌澎湃,波浪滔天。
左水东赶忙调动体内法力镇压金光。
金光好似“盗贼”,法力犹如“捕快”,盗贼一见捕快,是掉头就跑。捕快得令,不敢怠慢,斗志昂扬紧紧追赶盗贼。
盗贼沿着任脉大道急奔,过“承浆”、“紫宫”,越“膻中”、“神阙”……
捕快在后面追得甚急,却总是追不上盗贼。
左水东无奈,他一面在水中下潜,一面调动全身的法力前去围堵。
捕快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盗贼见状并不慌乱。
他忽而一个折道,转到了督脉大道之上……
“命门”、“悬枢”、“脊中”……“灵台”、“神道”、“大椎”……盗贼在督脉大道之上急速奔行,躲避着捕快的抓捕。
捕快数量众多,四面八方合围之下,已成瓮中捉鳖之势,盗贼已是无路可逃。
情急之下,盗贼一个闪身,躲进了百会穴中。
百会穴,位于人体头顶正中,乃百脉之会、百脉之宗,连贯周身经穴,贯达全身。
此穴非常重要,又极其特殊。
虽通达百脉,然,只允许一名法力捕快进入其中。
故此,捕快们不可围攻,只能力擒。
身处此穴,真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众捕快,先是将百会穴团团围住,以防盗贼再次跑掉,然后再由一名捕快沿经脉入内,实施抓捕……
盗贼蛮横,拒不受捕,于是乎,一盗一捕就在百会穴中打了起来。
一个是金丹残力,一个是筑基强法,双方甫一交手,竟然势均力敌,胜负难分……
留下足够多的“捕快”与“盗贼”周旋,左水东将其余法力尽数撤出。
至此,他的人身内景天这才恢复了平静。
左水东叹道:“虽然不易,但好在是镇压住了。”
此时,左水东已潜入河底,他没有练过水遁,在水中施展缩地成寸,速度并不快。
于是,左水东放弃遁术,转而开始划水摆脚,顺流滑行。
令左水东没有想到的是,在河中潜游,这速度居然比在水中施展遁术还要快。
正当左水东在河底潜游之时,他的百会穴中,第一名捕快败下阵来。
随着第一名捕快的退出,第二名捕快抖擞精神,递补上前……
稍一感受,左水东暗道:“金丹境的法力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消磨掉的,慢慢来,不能着急。”
河面上,新尧悬停在半空,他的神识依旧锁定着左水东……
金光不停,施法不止。
光束射入水中速度顿减,比之先前慢了两分,左水东很轻松地就躲避掉了。
新尧见状,心中略微恼火。
他一面在空中跟随左水东移动,一面默默思量,他想找到一个更有效的方式,一击毙敌。
躲过了几次金光,左水东心中大定。
于是,他变换滑行角度,由平行转为斜着向上滑行,一点一点向上移动,慢慢地等待机会。
沉吟许久,新尧终于打定了主意。
他纵身一跃,直入河心,试图在水中抓住这只滑不溜秋的小鱼。
一直在等待机会的左水东,闻听落水之声,他想都不想,立即快速上游,并跃出了水面。
左水东飞身上岸,身上滴水未沾。他一刻不停,快速急奔。
奔行间,左水东以极快的速度从怀中掏出了四个纸人——甲、乙、丙、丁。
给它们换上黑袍斗笠,左水东用神识发出指令,这些纸人即刻朝着四个方向快速而去。
左水东遁行急往,不敢停歇。待将纸人放出之后,他立即换上了一件绿色道袍……
方案早已准备多时,此刻施展起来,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沓,几息间就已全部完成。
一只青雀停在枝头,俯瞰着左水东一系列的动作,待左水东飞远,它双翅一展,紧跟而去。
不多时,一条隐形黑狗也上了岸,它抖擞着身上的水,嗅了嗅,遂朝着某处快速奔去。
新尧在空中思索之际,并未发觉左水东已悄悄潜至河面之下。
当他直入河底,神识飘荡间,发现自己已失去了左水东的踪迹。
一愣之下,新尧顿时省悟,他快速跃出水面四顾而望,此时那还有左水东的身影。
新尧散开神识,发现五个方向上都有人在急奔,而其中一个方向上还隐隐有法力波动的气息。
新尧咬牙切齿,暗骂一声:“狡猾。”
随即,他身形一展,立即朝着法力波动处急遁而去。
…………
另一边,丁家庄中,早上丁成起床,做好早饭,即来到偏房敲门。
敲了几下,丁成见没人回应,于是他推门进屋。
此时屋中空空荡荡,恩公早已不见,桌上放着一把木剑。
丁成将剑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这时,虎头虎脑的丁丁跑了进来,他左瞧瞧、右看看,见左水东不在,于是小声问道:“阿翁,大哥哥走了吗?”
丁成摸了摸丁丁的头,将木剑递给他道:“走了,这是大哥哥送你的。”
丁丁欢欢喜喜地接过木剑,丁成又指着剑身之上的几个小字道:“宝儿你看,剑上还有字,‘不忘初心,剑侠丁丁’。”
丁丁还不懂其中的意思,只知道有“剑”、有“侠”,还有自己的名字,他用小手摩挲着剑身,喜不自禁。
“唉!”老人轻叹一声,“吉人自有天相。”
…………
左水东一路狂奔,庆幸自己居然能够从金丹手里逃出升天。
他沿低空急飞,发现头顶上方,飞行之人多了起来。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飞行数十里,他隐隐感觉到前方有许多人。
左水东心里很清楚,自己发现了他们,这群人也会在同一时刻发现自己,此时再折道躲避,怕是会令人起疑。
虽然穿着三茅宫的绿色道袍,但头发是束着的,整个人的形象有点不伦不类。
于是,他急中生智,解开束带,将头发披散下来,同时默运“玉谭化书”,再次变幻容貌身形……
左水东朝着人群的方向飞去,只见前方有十来名蓝袍道士,正注视着自己。
看见这身衣袍,左水东一眼就认出来,他们是太乙真宗的弟子。
左水东离着他们几十丈外,就急吼道:“师兄救我,师兄救我!”
太乙弟子看见前方有一个披头散发的青年道士朝这边飞来,其中一人大声叫道:“什么人?”
左水东一边飞行,一边抬手作礼道:“师兄!我是三茅宫的弟子,道号迈假,刚刚我遇到那个凶人了。”
为首一名太乙弟子上前问道:“你是说你遇到左水东了?”
左水东落于地面,喘着粗气道:“是的,是的,我和我师弟在前方驻守,凶人突然窜出,我二人一时大意,被他偷袭了……
我师弟当场被杀,我也受了伤,只能逃离,所幸遇到师兄们,才捡回一条命。”说着,左水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着他这副狼狈相,再用神识往其身上一扫,太乙弟子相信了几分。
“两个打一个,一死一伤,我呸……”太乙弟子心中鄙夷。
不过,他转念一想,心中了然,“这凶人左水东擅长偷袭。要不炼西也不可能被他一击而杀,毫无还手之力的。
这样看来,也不能完全怪他们,小门小派实力一般,被左水东偷袭,出现伤亡,也属正常。”
收束心神,太乙弟子问道:“你认识我们?”
左水东回道:“在南域谁不认识这身蓝袍啊!要不是遇到众位师兄,我这小命怕是不保。”
众太乙弟子闻听此言,心中是说不出的骄傲。
这时,为首之人问道:“此话怎讲?”
“唉……”左水东叹道:“我被左水东偷袭,身负重伤,一路急逃。
他怕露了行藏,欲置我于死地,故而一路追赶……
再后来,此贼一见到师兄们,是调头就跑。故此,我才说遇到师兄捡回了一条命。”
“哈哈哈哈……”为首之人点头笑道:“你也算是命大。那凶人往哪里去了?”
左水东指着一个方向,“师兄,他往西跑了。”
为首之人看了看众人道:“我们往西追。”
太乙众人正欲行动,左水东叫道:“师兄,且慢。”
停下动作,众人疑惑地看向左水东。
左水东哭丧个脸哀求道:“师兄,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害怕。
想和你们一起行动,怎奈实在是飞不动了。”
为首那人哈哈一笑,“也罢,留下两人,其余人随我去追。”
左水东坐在地上稽首道:“多谢师兄。”
留下了两名蓝袍道士,众太乙弟子向西追凶而去。
…………
两名蓝袍道士在一旁窃窃私语,左水东则躺在地上休息。
左水东算着时间,待人群确定飞远之后,他“艰难”地爬起身来。
只听“哎呦”一声,左水东疼的龇牙咧嘴道:“师兄,帮我一下,我后背有伤,实在是爬不起来了。”
两名蓝袍道士低语了几句,一名道士遂迈步上前,欲搀扶左水东。
伸出手,左水东咧嘴笑道:“有劳师兄,师兄们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以后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尽管吩咐。”
蓝袍道士轻蔑一笑,搭上手来,左水东借力向上的同时,趁其不备,一记手刀切在了他的脖颈处,蓝袍道士登时就昏了过去。
此时左水东已经坐起,他扶着那人使其不倒,佯装焦急道:“师兄你怎么了?”
另一名蓝袍道士赶忙上前,询问道:“怎么了?”
“师兄突然晕倒了。”
闻言,蓝袍道士赶紧矮下身子,上前查看。
当他刚扶住同门之时,左水东一个鲤鱼打挺,快速近身,蓝袍道士毫无防备,顷刻间就被左水东切在后颈,昏了过去。
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左水东微微吐了一口气。
左水东不敢多作停留,他迅速将二人拖到草丛里……
扒掉两人道袍,顺走二人的储物法器,又随手将两个道簪一抽,顺势将自己的头发一盘,道簪再往发根处一插,动作连贯快速,一气呵成。
做完这一切,一袭绿袍的青年道士,翩然而现。
青年道士哈哈一笑,足下一点,瞬间就消失无踪。
…………
此刻,新尧脸色铁青地飞在高空之中。
之前他循灵波而往,及至近前才发现,原来是两个门派之间起了冲突,双方正在打斗。
新尧心中窝火,正无处发泄,他大喝一声,警告众人停止打斗。
双方弟子闻言,收功罢手,各自散开。
新尧判断错误,时间浪费,已完全失去了左水东的踪影。
到嘴的鸭子飞了,对于他来说,真乃奇耻大辱。
…………
另一边,六人追捕小队现又多了一名新成员——远桑。
一人一队在路上相遇,于是他们并作一处,继续追捕。
在这七人小队之中,远桑年岁最大,境界最高,自然而然地成了这支队伍的领头之人。
“你是说那贼子提到过湖熟镇?”远桑再次确认道。
迈越肯定道:“是的,师兄。”
这时,迈尧上前插话道:“师兄,这也有可能是贼子故意这么一说,咱们千万别当真。”
略一思量,远桑道:“既然师叔吩咐我们追赶,我们就不能懈怠。
现下又无确切的方向,那就到湖熟镇碰碰运气,也好过我们漫无目的地瞎追。”
师兄即已下令,众人无一反对,于是他们折转方向,朝着湖熟镇而去。
…………
左水东神识散开,一路急飞。
远远地,他看见前方有七、八名身穿灰色道袍的人。
微微一笑,左水东换上了太乙蓝袍,他大袖飘飘,身形摇摇,不慌不忙迈开脚……
左水东来到几人面前,他话带傲慢道:“你们是何人?”
一名灰袍道士已认出了这身蓝袍。
他上前稽首道:“道兄,我们是清凉门弟子,我道号永庆,不知道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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