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警官，我有一个问题
顾长春从教育局的位子上退下来已经有十年了，但直到最近几年，他才感受到退休的快乐。
五年前，小孙子出生了。
他儿子顾明和儿媳都在市委工作，忙不过来，带孙子这活自然就落到顾长春老两口身上了。
顾长春巴不得落上这活。
自此，生活从练习书法浇花养树的日子里脱离了出来。
每天就是小孙孙长，小孙孙短，呵护的不行。
这不，午饭吃好后，顾乐乐闹着要玩水，于是顾长春就带着他来离家不远的金沙湖戏水。
“来，把小帽子带上。”顾长春看太阳很晒，就要把一个儿童小草帽带到顾乐乐的头上。
但顾乐乐正是有点调皮的年纪，小头一扭，别开了。然后把小水枪对着顾长春，“爷爷，biubiu~”
然后一朵小水花滋到了顾长春的衣襟上。
顾长春也不恼，嘿嘿一笑，也拿起一把小水枪和顾乐乐打了起来。
也是这时，他忽地眉头一紧，腹部传来一阵不适。
坏了！顾长春忽然想起出门前那根冰棍。
老年人肠胃弱，他平时挺注意的。但今天，看小孙子吃的美，一时眼馋，也弄了一根冰激凌。
可没想到，一发入魂。
就这么会儿功夫，肠子已经搅了起来，顾长春感觉浑身发凉，头上冒出了一些虚汗。
必须得去厕所，顾长春明白自己的处境不妙，看向顾乐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乐乐，爷爷忽然肚子疼了，你陪爷爷去上个厕所吧。”
顾乐乐点点头，也不在意被爷爷拽着走去哪里，自己拿着水枪滋着草皮。
顾长春带着顾乐乐来到公厕，想把顾乐乐也带到里面，以免走丢。
可顾乐乐不愿意。
“爷爷，臭！”顾乐乐不肯进厕所。
顾长春情急之下也没有办法，再三告诫顾乐乐一定要在门口等好，不许乱走。
“爷爷，水枪里没水啦！”顾乐乐晃了晃空空的小水枪，想要去洗手池加水，可踮起脚尖也够不到，于是奶声奶气的喊道，“我够不到~”
顾长春是刚进厕所，还没蹲下呢，就听见顾乐乐在外面喊，于是回应道，“一会儿爷爷出来就帮你。”
可顾乐乐玩心急迫，他小脑瓜里可没有危险不危险的概念，左顾右盼起来，最后盯上了不远处的湖泊，就这样径直走了过去……
当顾长春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打眼一看四周一个人都没有，瞬间一惊。他眼神不是很好，也没有发现树丛绰约处，有一道小身影往湖边走去。
“乐乐？乐乐！”
顾长春绕着厕所走了一圈，大声喊道，“乐乐，现在不是玩捉迷藏的时候，出来，别吓唬爷爷了！”
可惜，此时的顾乐乐已经走到了湖边，完全听不见顾长春的呼喊。
顾长春焦急的四处寻找，心中不断后悔为什么要吃那根冰激凌，为什么不把顾乐乐也锁在厕所。
他就在前往安保室想要调取监控的时候，忽然发现湖边聚集了好多了。一股强烈的忐忑在心中涌现，他好似预感到了什么。
他慌乱的扒开了围着的人群，“乐乐？乐乐？”
可挤到人前看清后，他全身好似忽然卸了劲儿了，差点一个踉跄摔在递上。
他看见他最宝贵的小孙子倒在草坪上，浑身湿透，脸色铁青，生死未卜，于是急忙上前，就要去把他抱起。
可也就在这时，一个青年拦住了他。
“我是他的爷爷!”顾长春大声喊道。
“您先冷静！”方浩抓住他的手，极力让他冷静下来。
顾长春在确认了小孙子还有气息后，也是稍稍的安下了一点心。得知了方浩已经呼叫120并且是方浩救下了自己的小孙子，眼眶中擎着的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谢谢！”顾长春紧紧的握着方浩的手，哽咽着，却是一个再多的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明白，若不是方浩，他这辈子都将会在悔恨中度过。
“我明白您的心情。”方浩看他完全冷静下来了，于是建议道，“您可以给孩子的父母打个电话，毕竟之后医院还有很多事情。”
顾长春听到方浩的话，自嘲一笑，叹息道，“我遇事还不如你这个小娃娃处理的妥当，真是越活越糊涂了。”
“别这么说，您是关心则乱。”方浩安慰一句，此时，他也有空打量了顾长春一眼，只感这个老头觉气度不似普通人。
虽然须发全白，但精神矍铄，一身淡蓝唐装，颇有老干部的气度。
顾长春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电话，打给了他的儿子顾明。
“顾明，乐乐溺水昏迷了，现在在金沙湖，已经呼叫120了。”顾长春尽量把话说的简练些，“你先往这边出发吧，一会儿去哪个医院我再和你说。”
“什么？乐乐溺水了？”电话那头调门忽然拔高了，“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一会儿和你说，你先过来。”顾长春知道此时不是具体说事情的时候，只让顾明先过来，到时候有的是时间说明。
“好！”
此时，110率先赶了过来。
紧接着，120也到了。
顾长春陪着顾乐乐上了车，上车前，顾长春想留一个方浩的联系方式，以便事后感谢。
“您先照顾好乐乐，多耽误一分钟乐乐就多一分危险。”方浩也没想要获得人家的感谢，他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不留遗憾的事情。
顾长春当时也没想那么多，便和急救车走了。
方浩和两个老大爷则协助了110做了一个基本笔录。
说是笔录，就是一个简单的问询。
“小同志，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人溺水的？”一个年纪大些的警官看了眼此处隐蔽的地形，走了过来，对着方浩好奇的问道。
“我当时隐约看到一个小孩走了过去，然后芦苇丛晃动的很剧烈，还有野鸭飞出，我便怀疑有人溺水了。”
“你观察的很仔细么。”老警官上前拍了拍方浩的肩膀，“好小子。”
他看起来很欣赏方浩。
“你的事情我会给你报上去的，至于有没有见义勇为奖，我不敢保证。”
方浩对这事儿不是很在意，但那俩老头好像很在意的样子。
听到能有见义勇为奖，他们两个老头凑上来了。
胖老头：“警官，这个奖发奖金么？”
瘦老头：“我要是获了这个奖，我孙女小升初能加分么？”
两个老头的老伴也围了上来。
“警官，有这个奖后政府会不会每年给点年货……哦，不会啊….那鸡蛋发不发啊？”
“警官，这………”
方浩看到这一幕扶额，这些老头老太太考虑的问题还真是实际呢。
趁着这个时候，方浩也开溜了。
他本来就还要去银行办理业务，再加上现在鞋子裤子全湿了，也要去换一下，要做的事情还真不少。
要不干脆去买套新的？
方浩眨巴眨巴眼，也不是不行，就当是做好事奖励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