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污秽
侦查，如何侦查？
直接过去？
肯定不行。
虽然此世特殊，七境修者便有破界之能，理论上完全可以飞升仙界，或者去往其他界域，但理论只是理论，实际还要考虑很多事情。
首先是危险性。
破界的过程不说，就说破界之后。
那个世界是什么情况，存在什么样的力量，什么样的生灵，什么样的文化，对于外来者，飞升者又是什么态度，有没有相关机制……
这些都是要考虑的问题。
寻常飞升者尚且如此，作为万道学宫之主，道法一世之尊，许阳要考虑的事情更多。
他必须对这个世界，对万道学宫与自己治下的亿万民众负责。
所以，他既要弄清楚这“妖魔界”的状况与意图，确认他们是否会对道法世界造成威胁，又不能亲尊前往，以身涉险，因为他的存在是万道学宫的根本。
没有他的技能特性与地祇妙法，单靠借假修真与法力事农，其产能根本无法满足三千亿人的生存所需。
没有人可以靠喝西北风过活，一旦生存所需不能满足，万道学宫建立的体系必定崩塌，连环反应之下，这个道法盛世，必起杀戮末劫。
许阳不能冒这个险，他的“道法本尊”目前不容有失，甚至不能离开道法世界。
本尊不能出手，那就只能让分身上了。
……
许阳领着四大天师，步入那天伤魔痕之中，来到了一处镇封之前。
那镇封有九道符箓，道道都由雷霆凝成，犹若天地烙印一般，镇在虚空之中，封住一处漏洞。
正是当初时空异动之时，崩毁形成的那一个时空漏洞。
许阳抬手，一物放光，赫是一枚灵珠。
灵珠之中，隐见一人，是一青年男子，正在闭眼沉睡。
这是……许阳的分身。
分身之法，也是一大神通之术。
现实世界，修真体系，便有“第二元婴”之法，能将修者一分为二，再炼化某件天地灵物或者四阶灵宝，从而得到一具元婴分身。
此身妙用无穷，几乎等于另一个自己，无论修真行道，还是练法斗战，都有不小帮助，必要时还能抛出挡刀，或者作为死后重修资本。
许阳灭了天枢宗众修，虽然没有得到最珍贵的北斗仙传，天枢妙法，但在那几个倒霉蛋的储物袋中，也找到了几篇第二元婴的修炼法门。
修真体系有第二元婴，道法世界亦有独到之术，道法阴神，便可出窍夺舍，操弄鬼神魂魄，阳神金丹，道法天师，更能“合天执道！”
许阳将两者结合，根据自身情况需求，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历时十年，终于推陈出新，开创了一门特殊的分身法，或者说……夺舍法。
阳神夺舍分身法！
利用元婴分离之法，将道法阳神一分为二，注入一具肉身躯壳之中，像操控灵宝机甲一样控制这具肉身。
相比第二元婴，这阳神夺舍分身法虽然草创，但依旧有巨大优势。
首先是数量，第二元婴，分的是元婴，修者性命根本，数量自然不多，分化一次就是极限了，再多必损性命根基，纵然能成也得不偿失。
道法阳神就不同了，虽然也是修者修行根本，分出之后，神魂必损，但这损伤是可以修复的，起码许阳可以。
根据他的推演预算，只要修养百年，他就可以无损分出一道阳神。
百年一道，千年十道，万年就是百道。
虽然在此期间，修炼速度将受拖累，大部分精力都要用来温养神魂，但在化神法门与更高级别的大祭仪式推演出来之前，他的修为本就没有多少进步空间，修不修炼差别都不大。
作为一名道法天师，又是一名地祇神君，寿命与时间对他而言已不再是限制，他完全可以用个几千年的时间，炼个几十道阳神分身出来，自己给自己打工。
这是数量优势。
此外还有材料优势。
第二元婴，用料讲究，毕竟决定未来发展，潜力上限，最起码也要用四阶天地灵物，灵宝则更好。
虽然有一些秘法，可以将其他修者的元婴，金丹，乃至肉身炼为第二元婴，但大多都质量不佳，潜力有限不说，更有诸多隐患埋藏。
对于只能分化一次的第二元婴，一般修者的选择自然是尽善尽美，能用灵宝就用灵宝，再不济也要找一件四阶灵物。
但许阳不需要，他有很多次甚至无数次机会，用料方面完全可以放低要求，甚至从头开始，夺舍一个凡人的身躯，作为阳神的载体。
这是他阳神夺舍分身法，对比修真第二元婴的优势。
但有优势，也有劣势。
那就是……隐患！
新法初成，未经考验，难免会有隐患漏洞，甚至致命缺陷。
此外，第二元婴之法，心神分化之术，本就存在一定的危险。
第二元婴造反作乱，背叛本尊或者连累本尊的事情，在修真界中那是屡见不鲜。
但许阳并不在意，因为他根本没打算让现实世界的本尊修炼这不成熟的法门。
本尊不修，其他分身，都是庄周梦蝶，神游万界而来，就算出现什么问题，也不过是道消身死而已，重开一遍就是了。
许阳不相信，他浅创的这门分身法术，还能压过庄周梦蝶，牵扯到现实世界的本尊，或者继承他的属性面板，技能特性，创造另一个自己。
只要本尊不失，一切问题，都不过重来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所以，许阳果断修炼了起来，并成功炼制出一道阳神分身，就是如今灵珠之中的青年男子。
这具躯壳，这副肉身，乃是活人血肉之躯。
没错，许阳将一个活人，炼成了自己的阳神分身。
但他并没有什么负担，因为这是废物利用。
虽然他的教师技能，拥有“道德教化”特性，万道学宫对于修者德行操守也异常看重，自小便做培养，甚至设立了操行学分以及职称道德考核，但你不得不承认，有些混账王八蛋，就是天生坏种！
再加上他要研究修真体系，推出了不太限制道德心性的元灵修真法，所以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些违法乱纪，作恶逞凶的扑街修真者。
虽然目前道法世界没有外敌，但对于这类人，许阳也没有放纵，出现一个抓一个，全部拉来做实验。
按照万道学宫的判定，这类人已不算人，而是妖魔之属。
既是妖魔，那就可以用来做活体实验，不存在任何道德问题。
虽然不限材料，但作为自己的第一道阳神分身，许阳还是精挑细选了一番。
挑选，只看资质，不看修为。
因为不论修为如何，许阳此番都会将它炼化为零。
毕竟，他要将这道分身“投放”至妖魔界。
破界这种事情，就跟跳水一样，体量越大，动静越大。
百年前，东海的时空异动，就来自一尊化神级别的妖魔。
一尊化神级别的妖魔，只是界外异动，并未真正破界。
如此，都惊动了仙岛沉眠，专注现实的许阳，在不开“崇目天眼”的情况下，得到天机感应，即刻闻讯而来，发现了这处时空缺漏。
可见这动静多大。
这也是许阳本尊不能亲往的原因。
这妖魔界的状况，他虽然还不清楚，但当初他抽取魔气的对象，保底都是一尊化神魔头。
有化神，那有没有返虚？
返虚之上，有无合体？
合体之上，有无大乘？
甚至大乘之上，堪比仙佛的魔神……
若他真身前往，那闹出的动静，必会惊动妖魔界的大能。
怕是一露面，就要被对方迎头痛击，毕竟“遁去的一”只能在天机层面上进行掩盖，无法消弭其他，破界穿梭那么大的响动，怎么也不可能瞒天过海。
所以，本尊不能去，只能投送分身，没有半点修为的分身，如此才能将破界的动静降到最低。
当初普渡慈航来到此界之时，恐怕也只是一只修为平平，甚至没有修为的小蜈蚣。
修为不重要，重要的是资质。
许阳选中的这人，虽然不是什么上品天灵，圣体仙胎，但却很合他的心意，刚好用来做一项实验。
所以……
许阳袖袍一挥，雷霆惊走，九道雷符电箓刹那揭开，现出一个犹若黑洞的时空缺漏。
上界！
外界！
仙界！
现世十年，梦中千载，万道学宫又送出了近千七境修者，飞升传说中的仙神上界。
然而，仍是泥牛入海，沓无音讯。
没有消息传回，更不见一人回返。
所以，上界是个什么情况，许阳与万道学宫至今不明，只勉强摸清了飞升的流程与界外的情况。
想要飞升，必须破碎虚空，也就是空间界限。
空间界限之外，则是一片虚无，犹若混沌之间。
虽然不是真正的混沌，但也颇为凶险，需以法力护身，才能行走遨游。
虚无之中，各界分立，犹若宇宙群星，亿万恒沙之数。
只要有力，破其屏障，或者被内中接引，就能进入此界。
据说，上古仙神在外留下印记，此界修者只要与之相连，便可得仙力接引，直接飞升仙界。
正是正常的世界穿梭流程。
但偶尔也会有意外。
比如两个世界相邻，接连，重叠。
那就不需要费力穿行混沌虚无，直接就能穿越两界空间。
现如今，因为百年前的那场时空异动，道法世界就与那妖魔界做了邻居。
两个世界贴在了一起，看那趋势甚至有接连重叠，交汇融合的可能。
届时，会发生什么，许阳说不准。
但他可以肯定，妖魔这东西，对人绝不友好，对他的万道学宫与治下的亿万生灵更不安全。
必须先发制人！
所以，没什么好说的，许阳打出一道雷霆，裹住那枚灵珠，投入黑洞之中。
雷霆灵珠，只是外层防护，保护分身穿越，虽有一定力量，但相比本尊的动静要小千万倍，所以还是有概率穿越成功且不被发现的。
当然，也有概率失败，落到妖魔之手，只能回去重练分身，百年之后再做尝试。
……
雷霆灵珠投入，许阳随之凝神，感应分身所处。
一瞬之间，只觉颠倒，时空失序混乱。
颠倒之中，又有一股巨力，破碎雷霆灵珠。
凡人之身，穿入其中，感应天地气机，竟觉……
“这个世界……被污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