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3.墨菲与火焰圣杯

“我不知道老菲诺克在新大陆都干了什么事，但从他透露给我的只言片语来看，那确实相当可怕，让这世界上曾经最后一个白骑士圣者满脑子里都装满了自我毁灭的念头。他去那里是为了找到阿瓦隆的三把橡木圣刃。他找到了。代价是，他失去了自我。或许在返回旧大陆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踏上命定的死亡之路。”在因为老飞轮要挖燃金原矿所以已经被清理出来的圣血大厅中，墨菲带着一脸厌恶的丘丘特走在其中。这里目前还是半封闭状态，上方的碎石全部压在老菲诺克化身的那颗囚笼状的巨大橡木的枝桠上，让曾经的圣血大厅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大地岩石与巨大植物的奇妙聚合体。其中被隔绝的亚空间气息早已经消散净化，流淌于此的只剩下了最纯粹的自然气息。当然，直面亚空间力量的塑造让这里的地下充斥着巨量的燃金原矿，尽管表层的已经被开采完毕，但老飞轮设计的那些自动挖掘机还在下方的坑道中日以继夜的挖掘着，那些燃金的堆砌也让这里产生相当奇妙的结果。哪怕是墨菲站在这里，都能感觉到自己心中的各种想法以一种活跃到不像样子的方式在涌动着，尤其是那些形形色色的欲望。血鹫本就是欲望族裔。血鹫吸血鬼们很难压制住享乐与渴望的念头，这一点在翠丝开了“荤”之后就有点收不住的姿态可见一斑。在这燃金之地，墨菲的各种邪思涌动，甚至迫使他动用了微弱的欧米伽程序才堪堪压住。身后的丘丘特就更不用说了。她心中的愤怒与厌恶已被彻底催化，手握那把奇特的黑曜石战刀正在以一种伐木工的眼神打量着周遭的神圣橡木，在思考如何砍掉这“白魔王”化身的神性巨树。显然，她并不认为老菲诺克死了就能洗清他带给阿兹特克人的绝望与灾难。“我不是在为老菲诺克洗白他的罪孽，我只是在用他的经历警告你，异域的年轻女士，老菲诺克这样坚定的圣徒在被黄昏引诱之后也会做出可怕的行径，为一个伟大的目标做下了丧良心的恶事。你应该从他这里吸取到教训。说实话，我不认为你独自一人从新大陆到旧大陆的旅程里没有被无孔不入的黄昏注意到，我觉得，伱现在的所有行动或许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他们要利用你达成某项邪恶的目的。”墨菲沉声说了句。丘丘特一脸狐疑的盯着眼前这个帅气的吸血鬼，在数秒之后，她说：“所以，黄昏是你们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你们和他们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吗？”墨菲诧异的说：“他们虽然善于隐藏，但如此高调的行动总会暴露很多信息。”“他们在那边不叫这个名字，他们会称呼自己为‘赎罪之人’或者‘真理的信徒’。”很年轻的丘丘特解释道：“至于我会不会被他们追踪，我觉得你不用担心这一点，羽蛇太阳神库尔坎给了我使命和保护，没人能通过预言或者法术追踪到我。”“等等！”墨菲眯起了眼睛，他说：“但你刚才说，你们的护国之神已经被死亡和黑暗污染了？这听起来自相矛盾唔，你不必解释，我大概懂了。你们的护国之神属于秩序的那一面正在和自己被污秽的黑暗一面做斗争，对吗？相当于阿瓦隆与蜘蛛女士的关系。”“我对你们这里的神不是很了解，但莉娜用同样的回答为我解释过，我猜那应该是你们理解中最接近事实的那个例子。”丘丘特不是很愿意讨论自己的神灵，她含糊不清的说：“但如太阳般辉煌的库尔坎确实说过，祂可能要面临一次艰难的抉择，祂要求我在片大陆寻找到一些能帮助祂重新纯净的知识，祂说那些知识只有在最黑暗的地方才可能存在。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吸血鬼领主。莉娜告诉我在卡勒姆古国可以找到我需要的知识，那边的人都很崇拜阴阳的协调，他们总有办法将一种事物的两面分开。”“又或者我可以带你去苔藓山谷，在那里找到蜘蛛女士的原初神龛”墨菲提出了另一个建议。他说：“阿瓦隆也曾遭遇过和你的羽蛇神非常类似的情况，祂的一部分因为常年与亚空间的战斗而堕落黑化，祂用了极端的方法将那一部分从自己体内分离出来形成了第四个黑暗面相。同出一源，但却属于两个极端的个体。我身旁还有一位蜘蛛女士的神选，你可以向她请求这些过往的隐秘。”“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丘丘特小姐惊愕的说：“你不是个吸血鬼吗？莉娜告诉我，吸血鬼是被所有神灵厌恶的堕落生命，库尔坎的烈阳刀对你们反应剧烈也说明了这一点！祂不喜欢你们，甚至厌恶你们，我从未见到仁慈的羽蛇神会如此厌恶某一种刚刚见到的生命。”“那是我们自找的，也是我们活该的。”墨菲摆了摆手，说：“但我是个独特的吸血鬼，我对所有神灵的秘密一清二楚，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让我接触你手中那把羽蛇神的烈阳刀，我觉得我不会被它焚毁。”“你疯了！”丘丘特用看疯子的眼神盯着墨菲，她后退一步，将黑曜石猎刀藏在身后，说：“我可不想在进入一个新地方的第一天就因为谋杀本地领主而被判处死刑，烈阳刀可以呼唤太阳之火，我刚才看的很清楚，你们这些午夜之子根本抵挡不了那净化的火焰。”“我只是举个例子。”墨菲摊开双手，说：“向你表达善意，我很懂该怎么和信徒打交道，丘丘特，取悦你们的神能让你们以最快的速度将我视作朋友。你身上隐藏着很多秘密，可惜我们处于战争中，我没那么多时间慢慢和你交朋友，只能用这种最直接的办法，来吧，让我触摸它，向你的神灵致意。我保证，如果库尔坎需要帮助，那么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帮助祂。不是我天生热心肠，这只是我必须完成的工作”“不行！烈阳刀太危险了。”丘丘特使劲的摇头，让自己的发辫都从盘起的状态甩了出来，她看着墨菲，犹豫了一下，说：“不过可以用另一个东西来证明。你说的对，如果库尔坎觉得你是可信的，那我也可以相信你。”说完，她从自己腰后固定的那个像极了装饰品的小荷包里取出了一样让墨菲目瞪口呆的东西。那是一个类似于象牙酒杯一样的饮水角。用某种野兽的爪子或者牙齿制作，还被大匠们雕刻成一条环绕杯身的羽状巨蛇，显得非常有艺术气息，虽然其技法和旧大陆的风格截然不同，但依旧能看出这绝对是某种珍贵的祭物。在丘丘特手持它的时候，这象牙酒杯上还缠绕着一层层若有若无的太阳之焰，但本该是红金色的烈火之中却混杂着一丝让人不安的黑色阴影。看来库尔坎的情况确实糟糕。但更让墨菲惊讶的是这东西的真正身份，他惊呼道：“这是羽蛇神的圣杯？你居然就把这种可以批量制造圣杯骑士的东西随身带着？你真的只是库尔坎的一名普通祭司吗？丘丘特小姐！我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你最好坦白一点，实不相瞒，在下也是有读心能力的，我只是出于礼貌没有使用而已。”“你居然还认识圣杯？”丘丘特也吃了一惊，她说：“我也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吸血鬼先生，但你还是先通过库尔坎的烈阳试炼吧，触摸它，如果你是个骗子，那么这太阳圣杯中就会倾泻出火焰惩罚你。如果你通过了库尔坎的烈阳试炼，那我就会把你视作可信之人，并且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好，我们说好了。”墨菲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歪着脑袋对丘丘特说：“那么，要拉个勾吗？小姑娘，你们不是都喜欢这样做约定吗？”“你够了！吸血鬼，我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小姑娘！”丘丘特很不满的呵斥了一声，将手中的太阳圣杯恐吓似得往墨菲这里推了推。她以为这样能吓住吸血鬼，毕竟这烈阳圣物对于黑夜眷族具有天然的克制，但没想到墨菲莽的吓人，他不但没后退，反而上前一步双手握住了太阳圣杯两端的装饰。左手握住了羽蛇的脑袋，右手扣住了祂的尾巴。如此亵渎的举动立刻触怒了这圣物，恐怖的烈阳之火从圣杯中涌出，一瞬就把墨菲覆盖，吓得丘丘特尖叫一声，已经在心中为自己“刺杀特兰西亚总督”的罪名忏悔了。但实际上，这只是表象。在破坏性的烈阳覆盖躯体的那一瞬间，墨菲便立刻向对面表明了身份：“喂，库尔坎，我是阿尔法！没错，就是你知道的那个‘阿尔法’，造物主的神选，管理员阿尔法，你在边疆契约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对吧？所以，温柔一点好吗？混蛋，你要把我精心设计的发型弄乱了！”叮！接头暗号对上了。在墨菲自报家门的一瞬间，那翻滚流淌于他体表，只需要一点推进就可以将他躯体焚灭的太阳之火立刻变的温柔起来，在丘丘特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那爆裂的净化之火缠绕在墨菲周遭，以一个艺术化的形态塑造出了羽蛇太阳神惟妙惟肖的姿态。那是一条金色的大蛇！周身环绕奢华鳞片，尾部还镶嵌着宝石金环，一看就是个爱美的“大姐姐”。但在它的背脊上却长满了鲜艳的羽毛，这让祂同时具备了鸟类的特征，最夸张的是在蛇头后方有六根凤凰翎羽一样的装饰羽冠，让这条蛇看起来就像是带着火焰的王冠一般。在塑造成型的一瞬，羽蛇神便竖起了上半身，其夸张的艳丽翅膀在身体前半段打开，完全隔绝了丘丘特的窥视。接下来的交谈不是她一个普普通通的阿兹特克小公主可以听的。那是神灵与管理员的交谈，事关造物主留下的秘辛。“天呐！库尔坎显灵啦！”丘丘特尖叫一声。但下一秒，四周翻腾的太阳之火便将整个圣血大厅隔绝开来，那烈火以一种温柔的姿态将她推出了这个区域，同时化作火柱将周遭一切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尽数焚毁。没错，说的就是你！借着老菲诺克的“圣骸”躲在这里偷听的“偷窥之神”阿瓦隆！“触摸圣杯，阿尔法！拿走你必须得到的信息然后我们再谈谈我和你的问题。”一个威严大气的女士声音在墨菲心中回荡，听起来就像是个英姿飒爽的肌肉大姐姐，好啊！太阳御姐库尔坎的加入，让星界巨灵群体往阴盛阳衰的窘境又推进了一分。墨菲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个规矩。就和阿瓦隆通过林木圣杯传达信息一个道理，羽蛇神的圣杯里肯定也有关于那神秘的“边疆契约”的些许信息。于是墨菲放松心灵，任由圣杯上的那一团记忆涌入心中。下一瞬，他眼前万物剧变，就如上一次窥听圣杯的场面，让他又回到了数百年前巨灵们登临神位的场景中。但这一次不再有明显的画面，取而代之的是声音：“那么，起誓吧，巨灵们！在造物主留下的现世防御者面前起誓吧，踏上那危险之路，以此，我们才可将造物主最珍贵的造物馈赠给你们。”“我起誓！”那声音响起。是很多个音色混杂在一起形成的同一个声音。墨菲能从其中分辨出阿瓦隆那独特的三色音调、苏的咆哮与盖娅的低沉、还有东方圣灵那充满威严又咬字清晰的语调，当然还有羽蛇神那元气满满的肌肉御姐音。但这并不是全部。参与到这场“边疆契约”中的巨灵数量要比墨菲想象的更多一些。“长夜将至，我将于今日遵从造物主之契，踏足亚空间的战场！我将成为造物主之剑，斩杀那万物之敌！我将成为永恒战线的一分子，成为星界与现实的壁垒！我将侍奉造物之主，日日如此；我将向祂的敌人拔剑，夜夜皆然。我将为此界复苏而竭尽全力，至死方休。”那些巨灵们诵念着这听起来就相当苛刻的契约内容，即便是对星界巨灵而言，“死亡”也是难以启齿的恐惧，但它们来到了这里，想来便已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要为了某些珍贵之物而立下苛刻的誓言，它们一定很害怕即将发生的事，它们也满怀期待的渴望着自己即将得到之物。而主持契约的那个星体般的人形在它们完成誓言后便回应到：“誓成之日亦为开战之时！边疆守卫者们，接受造物主的馈赠完成最终的晋升，然后踏足你们的战场！誓言不灭，你们不可回头！直至最后一人倒下，直至星海边疆崩溃。最后一次询问，还有谁想要退出吗？”巨灵一片沉默。这代表了它们的决心，于是那星体般的人形举起左手，下一瞬，有漫天飞舞的星光塑造的光束自虚空降下，笼罩于每一个巨灵躯体之上。太阳圣杯所记载的信息在这一刻结束，墨菲也自那圣杯承载的会议中清醒过来。他回味了一下刚才自己所听到的那份契约内容，他问到：“这就是你们登神的全过程？这就是边疆契约的内容？你们是造物主选择用来对抗亚空间阴影的先锋军团？”“那是‘哨兵们’的选择，造物主早已经离开了，比你想象的要早的多。”羽蛇神库尔坎回答到：“黄金纪元毁灭之后，哨兵们也面临战争的威胁，我们与他们达成了互助协议，这就是边疆契约的起因。我们拿了造物主的馈赠，代价是我们已经在亚空间的战争上战斗了一千多年，代价是我们诞生的星界也已支离破碎，那就是惨痛的代价！这也是我在这时候现身想要告诉你的事，阿尔法。某些巨灵后悔了.边疆之战的残酷超乎我们的想象，在那种战争中，死亡是一种求而不得的仁慈，已经有太多个体被亚空间俘虏并腐化，剩下的这些也只是苦苦挣扎。事实证明，成神的代价比我们想象的要可怕的多，我们之中的某些个体正在策划一些危险的事，阿尔法。祂们想要撕毁契约，祂们想要终结苦役。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