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简单的真相
石珪半弯着腰,提起手中的大刀,往左虚砍,把企图偷袭小汤的使剑胖子给逼退,然后,又横刀架住了右面袭来的刀子。
石珪的手腕使劲,把使刀的瘦子给推了出去,提刀往左一个直刺,将使剑的胖子给逼退,这才将刀子又杵在地上使劲喘息。
“老石,还行不行?”
隔壁战斗组的老商,见石珪如此疲累,连忙开口问道。
石珪喘着气,回道:“去你良的,老子一夜七次郎,怎么不行?”
老商倒也不以为意,哈哈笑了两声,便不再理会石珪,自顾自的杀敌去了。
身前的小汤,不断地向前左右斜劈刀,逼的先前使熟铜棍的那汉子,不断提起手臂,用厚重的手部铠甲,来抵挡小汤接连劈来的刀锋。
跟在小汤身后的石珪,则不断出刀,为小汤遮蔽左右袭击过来的刀剑,两人这默契的配合,直接打的对方三人战斗组连连后错。
就在这时候,那原先使熟铜棍的汉子,两眼通红,口中忽然一阵怪叫,两手大开,猛然之间,就不管不顾的向小汤扑来,看样子是想准备用自己身着重甲的身体,来抱住小汤,从而创造机会,让两边的人杀死小汤。
那小汤忽的往后退了一步,石珪见状,也半弯着腰,向前走了一步,两人交错之间,小汤转身朝后,石珪踏步朝前,两个人竟然是互换了位置。
石珪提刀自胸前,再双手弯曲握刀,左腿前弓步前踏,右腿向后蹬直,然后双手伸直发力,一柄大刀就这样,直愣愣的就捅在了,猛扑而来的汉子胸前。
一阵让人后槽牙直发酸的吱呀声响起,果不其然,没有灵力的加持,即便是这样,敌我双方共同用力的情况下,那柄大刀也没有能够完全破甲,锐利的刀尖,也只是戳进重甲一小截而已,根本无法有效杀伤重甲之后的人体。
石珪喘了一口气,然后左腿蹬踏,右腿向前,竟然是把手中的大刀,当做了顶杆,想要把身着重甲的敌人给顶出去。
石珪的力量大于敌手,所以这样使劲强推,竟然又让刀尖戳进去了几分,这让重甲之后,还披了一层锁甲的敌人,也有些惊慌,不得已之下,也只好顺着石珪的强推方向,跌跌撞撞的倒退开了。
石珪这一下,像是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光了,他蹒跚了一步,见追不上敌人,就只好又将手中的大刀,杵在泥地里,继续弯腰喘息,这时候石珪身后的小汤,又一个箭步,跨到石珪的前面,伸手持刀将两侧的攻击,都给接了下来。
石珪刚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就只听见耳旁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
“呯~~嘭~~!!!!”
随即身前的小汤,就像是被什么巨大的猛兽给撞了一下,嘭的一下就飞来起来,头后脚前的往石珪撞来,同时,整个附近的空间,就像一块抹布一样,被人抖了一下,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随即就向石珪涌来。
危急时刻,石珪也顾不上掩饰自己,他按照神识的被动指引,先侧头偏过一个角度,刚好躲开小汤撞过来的身体,然后伸手抓住小汤的脚裸,借着小汤飞撞的力量转身,顺势猛地向地面扑倒,等快挨到地面,石珪这才放开抓住小汤脚裸的手,然后双手抱头,把整个身体贴向地面,脚心绷直,朝向着巨力来袭的方向。
而小汤也被他刚才拉住,减缓了巨大的冲击力道,整个人也轻轻的平摔在地面上。
等石珪间不容发的做完这一切,一股巨力就撞到石珪的绷直的脚心上,推着石珪整个人,都往前梭动了五六丈之远。
而这时的石珪,整个人就像是自己少年顽皮时,从十来丈高的宝华山悬崖上跳下,直挺挺的落在了漓龙江面上,那巨大的冲击力,不但把整个双腿震的疼痛难忍,而且五脏六腑就像是被震离了原位,整个人的骨头都像是被震得一节节碎裂开来。
如此巨大的疼痛,如果能用上灵力,最多运转三五个周天,也就好了,但如今他根本不敢暴露自己,所以也只能硬挺着,不过这种肉体上的疼痛,虽难以忍受,但比起自己铸识海时,拿着自己神识穿过肉体的疼痛,这种疼痛也是算是小儿科了。
那巨力来得快,去得也快,但石珪不敢完全爬起来,他忍着脖子的胀疼,把头稍稍抬起一些,就看见自己营造队,花了几个时辰,才筑好的营寨墙,已经完全垮塌,露出了背后还算完整的瓮城营寨墙。
但诡异的是,以石珪如今的视力之好,居然在垮塌的营寨墙后,除了一片狼藉之外,并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存在。
难道,突击小队出击后,身后的营寨墙里,就已经没有人驻守了?难怪突击小队这边打的热火朝天,营寨墙后却是毫无动静。但人去哪里了?
但现在石珪也顾不上去细思这些问题,他只觉得从句陵河方向吹来了更为猛烈的狂风,他依然是忍着疼痛,稍稍扭动了一下脖子,然后,往句陵河方向看去。
这一看,直接让石珪目瞪口呆,简直要立刻在原地石化。
原来,石珪从趴着的角度,并不能看见句陵河面,他稍稍扭转的头颅视野里,只能看到一根旋转着的巨柱,直贯天地之间,上接黑压压的云层,下通广袤的大地,旋转之间带起了无尽的狂风,肆虐四周。
这柱子高约三里多,中间最细处,也宽约七八百丈,柱子由两股黑灰色的云龙卷与两股碧绿晶莹的水龙卷组成,四股不同的龙卷,就卷麻花一样,相互间隔穿插着,扭转着,形成了一股贯通天地的巨大龙卷风。
那两股重云层垂下的黑灰色的云龙卷中,竟然也如同漫天乌云中闪烁着紫蓝色电芒一样,也有一股股长达百丈的紫蓝色电芒,在不停地游走,那些劈啪作响的电芒,甚至透过了云水之间的界限,游到了那碧绿剔透的水龙卷中,那些紫蓝色的电芒在剔透的水中,很快就显出了真身,那些十几丈粗细、百十来丈长的电芒,就如同一条条银光闪闪的雷龙,使劲通过天地之间的龙卷,畅游于天地之间。
石珪的眼神不错,只是两眼之后,他就察觉了,那些在龙卷中游动的电光雷芒,似乎也有着游动的规律,大致应该是从乌云中游出,又顺着云龙卷往下游动,然后到了石珪现在看不见的河水里,又掉头顺着水龙卷往上游动,然后再回到漫天的乌云中。
只是这样一个规整的大循环,究竟有什么作用,那就不是现在的石珪,可以胡乱猜测的了,毕竟修仙界奉行的是另一套规律,以石珪浅薄的见识,还是不要胡乱猜测的好,否则自己理解错了,以后就要花更多的时间来纠正。
石珪只是有些愣神的呆看着,那些在龙卷柱周围咆哮的狂风,都在随着龙卷柱的转动,不停转动,而且越转越快,但整个狂风流动的范围,却是越转越小,渐渐的就已经缩小到句陵河畔周围百十来丈的地方,那些越转越快的狂风,竟然慢慢的就形成了一堵厚实的风墙,把龙卷柱畔周围的空气与周围的空气给隔离了。
石珪等人所在的战场,刚好就在这堵狂风构成风墙前面,掠过战场的风,要比之前的巨风还要小一些,但不远处正处于狂风墙上,被点燃的艮山营营帐区,却是已经在狂风的吹拂下,消失的无影无踪,更里面一些的句陵河畔,反而却是一片微风拂过,风平浪静的架势。
正当石珪在心中感叹这浩瀚伟力的杰作时,他忽然感到掠过战场的上大风中,夹杂着一丝丝清新脱俗之气。
石珪有些讶然,这风里夹杂的是灵气,但,这时候,在句陵河畔这片极度缺乏灵气之地,怎么会有灵气出现?
石珪不由自主的再抬眼往狂风墙后看去,但没有灵力的加持,他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这时候,用灵力或是神识,必然能搞清这情况,但如今,他根本不敢,相比于自己的好奇心,他更在乎自己的安全。
但,石珪的这个捕快好奇心,就像小猫一样,在石珪的心上抓啊抓,直挠的他头皮发麻,心痒肝颤的。
石珪在心里,唾骂了自己一百次之后,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的神识的被动感应,张到最大,然后小心翼翼的往狂风墙后的地方,努力感应。
但这注定是徒劳无功,石珪的神识被动感应,就像在白昼里寻找星星,对狂风墙后的地方,只能感觉到那呼啸而过的强劲狂风,其他的一切感觉都被淹没在狂风之下,也许那地方真有些什么东西,但已经完完全全被狂风强烈的感觉给掩盖了。
石珪只能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毕竟还是自己太过于想当然了,也许是自己太过弱小,否则又何必战战兢兢的去感应呢?
正当石珪自我安慰的时候,那掠过战场的风力,似乎又小了几分,石珪赶忙再往狂风墙那边一看,果然狂风墙又陡然加速,旋转的范围,似乎又往里收缩了几丈,那些呼啸的狂风之间,好像因为速度不均,中间的有些风墙,似乎肉眼可见的稀薄了许多。
石珪的心脏,不由得砰砰的跳了起来,这时机难得,也许自己应该在感应一下?!他忍住心中的激动,赶忙再次展开自己的神识被动感应,就往眼睛所见的那块薄弱处感应了过去。
几乎是只是瞬息之间,那狂风墙中狂风再次均匀的旋转了起来,石珪的神识被动感应,就此再次被呼啸的狂风所填满,石珪略有遗憾的收回了神识被动感应。
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石珪并没有很清晰的感应到灵气,但却隐隐约约的感应倒了那条通天的龙卷柱周围,确实充斥着一大团模模糊糊的蓝莹莹的光点。
不需要太过确切的证据,石珪已经完全肯定了,整个狂风墙内,绝对充斥着海量的灵气,那些灵气的浓度,甚至远比玉波湖中灵气含量还要高。
要是自己,能在狂风墙内的灵气环境下,修炼就好了,这修炼速度,肯定比在玉波湖边修炼还更快,对比句陵河这种灵气匮乏之地,简直是真正的修炼天堂……,正当石珪为此浮想联翩的时候,脑海中仿佛划过了一道闪电,那些脑海中支零破碎的信息碎片,很快就在他刑名捕快的本能之下,自动拼凑起来。
很快,石珪匍匐的整个身体,就颤抖了起来,他把头转了回来,再也不敢窥探句陵河边的异象,他把自己的脸,深深的埋在了泥土里,大口吸周围的土腥味,想让自己尽快平复下来。
作为曾经的刑名捕快,石珪其实已经在心中,拼凑出了一副现场重演的画面。
一个不知名的具有磅礴伟力的强大修仙者存在,用了一个石珪还不太清楚底细的高明手段,从句陵河中抽取了大量富含灵气的河水,然后,运到遥远的句陵上空,行云布雨,让那些富含灵气的雨水,滋养遍布整个句陵的怪草。
这画面如此简单,简单到没有任何人能够否定,这个画面的真实性,带石珪入行的刑名师傅,就曾经说过最简单的推论,往往意味着,这就是真相。
如果这画面是真的,那么其背后的各种意义,绝对会让石珪不寒而栗。
首先,粗看之下,这个磅礴伟力的拥有者,只是让句陵的怪草蓬勃生长,但仔细一想,那怪草的生长,会让整个句陵失去种植粮食的能力,慢慢的就会把整个句陵的人、动物、植物完全扼杀,最后让句陵成为一片死地。
如果再往深处想想,句陵是陈国的腹心重地,让句陵成为一片死地,就是要慢慢绞杀陈国,再结合陈国现在处于战争时期,那么会如此针对陈国的,必定只会是陈国的敌国。
陈国的敌国,无论有什么手段也好,能让这样一位具有磅礴伟力的存在,亲自出手针对陈国,那么陈国及其盟友们,面对的又将是什么样的困难局面?
其次,看这条与漓龙江大小相仿的句陵河,如今毫无灵气的凄惨模样,再想到桃林渡口也曾见过这样异象,自己差不多在半年前,也在句陵曾经遇过相似的灵气雨,这种种异状,都说明这句陵河被抽取灵气,想必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更为频繁的次数,搞不好半年就来抽取一次。
那位修仙者如此频繁的出手,那么陈国在这场战争中,还有可以获胜的希望么?那位伟大的存在,会不会亲手干预战争?具体到自己,自己还有绝对的底气,活着回到平苍,与妻儿团聚么?
自己要不要抛下艮山营,不顾一切逃回去?
最后,也许那位强大的修仙者存在,就在自己头顶的上空,俯瞰着这一切,自己只要稍微露出半点不同之处,作为敌国的最低等修仙者,那位强大的修仙者,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让石珪消声灭迹。
而这位强大的修仙者,还会不会有其他的手下?这些手下会不会经常监视,整个陈国大军的动静,就比如说,也许会不会有像征兵使者那样的人?
想到这里,石珪只能收敛自己的小心思,全力运转《化凡敛息法》,把自己深深伏在土地上,就像周围那些已经被震昏迷的同伴一样,再也不敢往句陵河边多看一眼。
至于,桃林渡方面与艮山营,就着这个强大修仙者的一个举动,而设计的各种计谋,现在看起来,就像两只蚂蚁,想利用巨人的鞋子,来回走动的机会,绞杀对方,这种举动何其渺小,又何其可笑。
兴许是狂风中夹杂的那些灵气的效果,石珪听见身边淅淅索索的响动了起来,应该是有人苏醒了。
“有醒着的吗?”
一个高喊的声音,充斥在战场之上,这是老商的声音,看来这老商的武功着实不弱。
石珪依旧规矩的趴伏着,仍装作昏迷的模样。
就这样,在老商的摇晃怕打下,陆陆续续的有两三个也苏醒过来,这时候,石珪才晃了晃脑袋,慢慢的爬了起来。
“咦!老石,你也醒了?”稍远处的老商,听见响动,回过头来,就看见石珪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
石珪站立一会,又颓废的一屁股坐下,抬起手冲老商摇了摇,便闭目养神去了。
等艮山营里爬起了五六个人时候,桃林渡方面的那些人,才开始有第一个人苏醒,那人醒过来后,看见自己脖子上架着的利刃,也很光棍的选择投降。
接下来的事情,出乎了艮山营众人的意料,桃林渡口苏醒过来的人,不管有没有被艮山营的人控制住,他们醒过来的第一件事,都是抬头看了看天空,很快神情就沮丧起来,然后就干脆的选择了投降。
就这样,这场战事很快就莫名其妙的结束了,无论是艮山营的众人,还是桃林渡口的人,都坐在土坡上,看着那道狂风墙越转越小,到了后来,那狂风墙居然紧紧贴到了那贯通天地的龙卷柱上。
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那道狂风墙融进了龙卷柱之中,那强大到极点的狂风,卷着那龙卷柱脱离了句陵河水面,缓缓上升到乌云之中。随着龙卷水柱上升到乌云中,那段已经完全干涸的句陵河床,才从上游之中缓缓注水进来。
而在现场的人中,只有石珪在龙卷柱上升时,看见了乌云当中,那一闪而过的七彩毫光。
然而最让人无语的是,龙卷水柱被乌云吞噬之后,天空中终于落下许多东西,但不是想象中的雨点,而是已经被电晕的大大小小的鲜鱼、许许多多水草枯枝,南来北往的旅客落在河中的东西。
等这些东西稀里哗啦的落下之后,那乌云就像吃饱了的巨兽,很快就在边缘再次激烈翻滚起来,整块遮住天空的乌云就开始缓缓移动起来,很快就在另一边的天空中,露出了几颗闪烁的繁星。
石珪终于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前路忐忑,充满荆棘,自己又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