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发展才是硬道理

1月11日，下午，贝克兰德北区。

人来人往的佩斯菲尔街上，穿着传统骑士服的少女站在一座教堂前，踌躇了许久。

少女看起来只有一米五出头，有着一头难得梳理整齐的及肩黄发。在少女面前，是一座纯黑色的教堂，两侧各有一座钟楼，呈现对称的美感，正是黑夜女神教会贝克兰德教区总部所在，圣赛缪尔教堂。

她以前并不是没有来过圣赛缪尔教堂，但这次却多少有些不一样。

少女站在教堂门口犹豫了许久，迟迟下不定决心。

在少女身旁，穿着米黄色立领长裙，气质慵懒的褐发少女轻声鼓励道：

“快进去吧，这不正是你一直以来所期望的吗？”

在好友的鼓励下，少女终于咬牙下定决心，迈步进入教堂。她们穿过安静的走廊，在刺穿彩色玻璃的高处阳光照耀下，来到了大祈祷厅。

这里很是昏暗，让人心情不由自主就变得平和。

下午的大祈祷厅内没什么人，所以两女几乎是一眼就看见坐在大祈祷厅第一排左侧长椅上的身影。

那是一个模样年轻，背影挺拔的青年，他穿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定制正装，有着一头灿烂的金色长发，与少女那因为疏于打理而略显毛糙的黄发截然不同。

少女默默握了下拳，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第一排，坐在右侧的长椅上。

她的好友并未跟着，而是远远的坐在中间的长椅上，朝少女比了个加油的优势。

有着灿烂金发的英俊青年转过头看向少女，忽然掏出了一枚金币，向上一抛，低声念道：

“她的名字是休·迪尔查。”

啪！

金币落入掌心，人头朝上，这表示肯定。

休·迪尔查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一幕，而英俊青年也看出这一点，主动打起招呼，半开玩笑道：

“不用在意，迪尔查小姐，这只是我的一点小习惯。”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我想艾许应该有跟你提起过我，我就不自我介绍了。”

休·迪尔查有些拘谨的回应道：

“下午好，希伯特勋爵。”

希伯特·霍尔看出少女的拘谨，微笑着说道：

“迪尔小姐，你的事情我听艾许说起过，霍尔家族愿意为此提供一定的帮助，洗刷你父亲所遭受的冤屈，恢复迪尔家族的名誉与爵位。”

休沉默许久，问道：

“你们准备怎么提供帮助？”

希伯特对于她的提问并不意外，解释道：

“这件事情的脉络基本已经调查清楚，前任宫廷侍卫长梅森·迪尔因遭其副手斯特福德子爵嫉妒，被斯特福德子爵联合魔女教派阴谋陷害。乔治四世陛下很乐意为迪尔家族平反，但相关的证据还需要一定时间的收集。”

休默然不语，她很清楚乔治三世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她的父亲发现了乔治三世的秘密，试图将这个秘密告知三大教会，所以才会被国王下令处死。至于斯特福德子爵，按照罗塞尔大帝的说法，他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摇尾乞怜的狗腿子。

但在希伯特的言语中，明显是要将斯特福德子爵打成主谋，并借此将乔治三世摘出去。

这一点是无可避免的，乔治三世的身上不能留下任何黑点，因为无论是王室还是贵族都不会允许。因此在乔治三世任上所犯下的一些‘罪行’，也只会被统统归居于其手下人的‘蒙蔽’，但唯独不会牵扯到作为始作俑者的乔治三世！

曾几何时，休在得知罪魁祸首是乔治三世时，一度陷入迷茫，甚至是有些自暴自弃。因为无论是恢复她父亲的名誉，还是复仇，在面对一个国王时，希望都无比渺茫。

而现在，斯特福德子爵死了，乔治三世也死了，就连她父亲的冤屈也可以被洗刷。

哪怕无法将罪魁祸首乔治三世揪出来，但休也明白这已经是她所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如果不是余尽的帮助，仅靠她自己也一个人的努力，甚至连这一点都无法达成。

希伯特也没有催促，他回过头看向前方的圣坛，给了少女充分的思考时间。

不多时，希伯特的耳旁便听到了回应：

“感谢你的帮助，希伯特勋爵。”

少女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明快与清脆，那是彻底放下一切重担后的释然与轻松。

希伯特微笑着点点头：

“不客气，迪尔小姐。”

停顿了一下，希伯特又接着问道：

“迪尔小姐，你现在是序列几的非凡者？”

休对于希伯特的问题并不意外，对方毕竟是伯爵之子，而且还跟余尽关系匪浅，能知道自己是非凡者并不奇怪。已经成功完成心愿的她此时心情无比轻松，是以也并未做什么隐瞒，直接回答道：

“序列7‘审讯者’。”

“仲裁人途径吗？”

希伯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忽然问道：

“迪尔查小姐，你是否有兴趣加入军情九处，为王国效力？”

“军情九处？”休怔了一下。

希伯特轻轻颔首：

“是的，霍尔家族在军情九处也有一些朋友，可以为你安排一个不错的职位。”

休立刻就反应过来，这对她而言也无疑是一件好事！

因为哪怕她能够为她父亲恢复名誉，为家族恢复爵位和封地，但也仅限于此。她既无法恢复祖先‘宫廷伯爵’的地位，也无法再担任室卫队的统领和宫廷侍卫长。

这意味着，日后休唯二的出路就是加入军情九处或是军方。军方需要有战功才能快速晋升，而军情九处的目标则是抓捕那些有威胁的野生非凡者和隐秘组织成员。

如果加入军方，就势必要离开贝克兰德，甚至离开北大陆，前往南大陆的殖民地。但对于致力于恢复父亲的名誉与家族地位的休而言，显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相比之下，加入军情九处无疑是更好的选择。这样非但不用离开贝克兰德，而且也可以凭借她在东区建立的情报网获得比其他同僚更大的便利，更方便立功。

休有些警惕的问道：

“这也是余……艾许的提议？”

如果是余尽的提议，她肯定不会拒绝，哪怕她本身并不想加入军情九处，因为她相信余尽不会害自己。

但余尽只说会联络霍尔家族，试着帮她父亲洗刷冤屈，从未提及过军情九处。如果是余尽的提议，他肯定会提前跟自己说，而不是让希伯特来跟她提议。而这也就让休不得不怀疑对方的目的……

希伯特摇摇头，坦诚道：

“不，这是我个人的提议。迪尔小姐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这对你并没有坏处不是吗？”

休微微皱眉，她的确看不出这对她有什么坏处，但问题是这对霍尔家族有什么好处？她不觉得这样的大贵族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要把她一个野生非凡者塞进官方非凡者的队伍，肯定会消耗霍尔家族在军情九处的人脉……

希伯特丝毫没有拐弯抹角，坦然道：

“你可以将这当做一场投资，霍尔家族需要一个在军情九处内的坚定盟友。”

坐在两人后方的佛尔思一直在偷听他们的谈话，而且几乎是立刻捕捉到他话语中的重点，‘坚定’盟友！

休对霍尔家族的了解不多，但也知道霍尔家族在商业上的崇高地位。而按照常理来推算，一个家族很难同时在多个领域都拥有崇高地位。

霍尔家族在商业上的地位，恰恰就说明这个家族在军方与军情九处中势力的薄弱。他们固然可以通过塞钱送礼的方式，拉拢一批亲近霍尔家族的‘朋友’。

但这些‘朋友’与霍尔家族的关系并不稳固，因利益汇聚而来的他们随时有可能因利益而背叛。

以前的霍尔家族都是这么过来的，这说明以前的他们并不是太在意这些盟友是否足够坚定。但眼下乔治四世刚刚登基，霍尔家族必然能从中获得大量好处。

也眼下为了适应新的局势，霍尔家族也需要重新布局。奥黛丽在塔罗会上大肆收购非凡材料，本身就是重新布局的体现之一，这意味着霍尔家族在大规模培养属于自己的非凡者。

而另一边，霍尔家族也需要发展新的‘盟友’。以往的那些表面朋友显然靠不住，霍尔家族需要培养出一批与他们站在一边，至少是利益一致的‘坚定’盟友。而像休这样因为父辈蒙受冤屈而被剥夺爵位的人，无疑是最好的投资对象！

佛尔思想明白了这一点，但休明显还有些一头雾水。

她几乎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向自己的好友，而佛尔思接触到休的目光，当即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霍尔家族固然是想要培养出一批盟友，但这对休而言也明显没有坏处。

就像希伯特说的一样，这是一场投资。

而这样一场没有任何苛刻要求的投资对于被投资方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前排的休接收到佛尔思释放的信号，毫不犹豫地相信了好友的判断，答应了希伯特的提议。

“明智的选择。”

希伯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旋即起身走向圣坛，对黑发很短的主教行了一礼，然后来到旁边的奉献箱前，拿出10张10镑的钞票一一投放了进去。

眼见希伯特转身离开，休犹豫了一下也掏出一镑的巨款，投入奉献箱内。

坐在后方的佛尔思犹豫了许久，也站起身走到奉献箱前。

其他人都投了钱，她不投也不是，可投就更不是了，因为她是蒸汽教会的信徒，进黑夜教会的教堂就算了，居然还要给奉献箱投钱……

佛尔思肉疼的从荷包里掏出一镑的纸钞投入奉献箱，突然又有些心虚。她在蒸汽教会的教堂祈祷那么多次，每次也就投个几便士。再加上她本身又比较懒，往往一周都去不了一次，导致这么多来年给蒸汽教会捐的款加起来也没有这一次多……

佛尔思忍不住在心底小声滴咕了一句：

“要不我还是改信黑夜女神吧？”

走出教堂，佛尔思一眼便看见站在一辆豪华马车旁的希伯特和休，她当即便想装作不认识的从一旁离开。

希伯特眼尖的发现了同样从教堂离开的佛尔思，笑着打了声招呼：

“佛尔思小姐，下午好。”

被发现的佛尔思难免有些尴尬，转移话题般问道：

“希伯特勋爵，你认识我？”

希伯特微笑着说道：

“当然，奥黛丽时常跟我提起你，说你是一位出色的作家。”

“这样啊。”

佛尔思露出恍然的神情，心底却滴咕了一句‘才怪’。就算奥黛丽真的提起过她，但希伯特又没见过她，怎么会知道她是谁？肯定是提前调查过休，知道她们的关系。

稍微寒暄了两句，佛尔思和休目送希伯特搭乘有着霍尔家族纹章的豪华马车缓缓驶离。

“佛尔思……”

休轻喊了一声，但很快被佛尔思打断，“回去再说。”

“好。”

休默默点头，两人稍微确认了一下方向，拐进了路旁一处无人问津的小巷。

休轻轻抓住佛尔思的手，在一阵幽蓝的虚幻光芒中，两人的身影在眨眼间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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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斯顿区伯宁翰街117号，刚刚在佩斯菲尔街消失的两人悄然出现于房子的客厅内。

“啊~累死我了……”

佛尔思一下子扑倒在沙发上，将乖巧坐在沙发上的娇小萝莉抱在怀里，使劲的蹭着脸颊：

“库拉拉，想我了吗？”

休单手扶额，无奈叹气道：

“佛尔思，你正常点。”

佛尔思理直气壮的反问道：

“我不正常吗？”

休有些无语，但也没继续追着这个问题不放，因为她知道自己肯定说不过佛尔思——

虽然咸鱼，但身为小说作家的佛尔思要比休能说会道的多。

“说正事。”

休面色一肃，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为什么要让我答应希伯特勋爵的提议？”

佛尔思摆了摆手道：

“安心啦，这对你是好事。至于霍尔家族那边，你也不用担心他们别有用心，这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众多投资的其中之一，之所以选择你大概也是看在余尽的面子上。更何况，加入军情九处也可以让你变得不那么透明。无论从哪方面看，对你都是有利无害的。”

休立刻意识到佛尔思说的‘透明’是指塔罗会，在整个塔罗会所有成员中，她是唯一一个背后没有任何势力的人。因此，她一直都只是个小‘透明’，既没有什么需求也无法提供什么帮助。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很容易就让其他人觉得她在塔罗会的存在有些多余。如果再这么下去，甚至有可能会被‘愚者’先生踢出塔罗会。而加入军情九处，算是稍微提升了一下她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