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君似卧龙凤雏(3k)

姜子牙自昆仑山而返,他得元始天尊旨意后,当即将王魔与高又乾送上榜去。

如今殷商大军只有韩荣坐镇,他接连三次出兵,俱被西岐击败。

他怕大军折损太多,打算退兵至汜水关,可又未得军令,只能高挂免战牌不出。

殷商大军远离朝歌,粮草耗费甚巨,西岐却粮草充足,此消彼长,士气也是天差地别。

韩荣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当即修书一封去往朝歌。

闻太师听闻九龙岛四圣已死,虽有些惊讶,却并不怎么悲痛。

截教仙人实在是太多了,除四大亲传一脉外,他与其余仙人并不算熟稔。

闻仲知韩荣只是将才,不是帅才,难以抵挡西岐用兵,于是在殿中点将。

鲁雄年逾花甲,却壮心不已,主动请缨。

“太师在上,张桂芳与风林虽有异术,却只知逞匹夫之勇,不精韬略,这才吃了败仗。

末将年岁虽大,却知天时地利人和之势,断不会轻易损兵折将。”

“老将军赤心为国,又擅兵事,诚为大军统帅的上上之选。”

闻仲赐下虎符,拨了五万人马,又点费仲尤浑作为参军。

“太师,微臣二人俱是文臣,不通武事,怎敢尸位素餐?”

费仲闻言大惊失色,连忙出言。

“下官自不惧西岐反贼,只是大军开拔事大,实不敢居此要位。”

尤浑定了定心神,这才躬身言道。

鲁雄见状双眸精光一闪,抬起头来,恰好与闻太师对视,他灵光一现,对费尤二人言道。

“君似卧龙凤雏,才华被拘于朝歌一地,不得施展。

二位若至西岐,却似鲲鹏展翅,蛟龙入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鲁雄搜肠刮肚,将此生所用辞藻几乎用了个干净。

如此一来,费仲尤浑却被高高捧起,再难推辞。

闻仲见此事已定,当即下令命大军出征。

鲁雄不愧是殷商老将,行军可谓令行禁止,颇有法度,不出半月,便过了四关,在汜水关停下。

“罪将韩荣,拜见鲁老元帅。”

韩荣自关内而出,一见鲁雄就单膝跪下抱拳行礼。

“将军何出此言?”

鲁雄往城上望了望,却见士卒较寻常关隘多上不少,当下心中便猜出三分。

“姜尚用兵奇诡,又有杨戬、雷震子这等道门之士做先锋。

末将敌他不过,已然折损两万人马,这才不得已撤回汜水关。”

韩荣跪在地上,面如土色。

“你虽擅自退兵,却保存了兵马,如此功过相抵,怎有罪责?”

鲁雄知晓自己根基不稳,这才故意拉拢,好收拢汜水关中的数万士卒的军心。

“元帅此番出征,定可马到成功,只是如今大营已失,恐怕不能贸然出战。”

韩荣见鲁雄并无责怪之心,当下松了口气,这才敢建言。

“老夫与将军真可谓不谋而合……只是大军既已至此,却不可龟缩关内。

我观舆图上,关外有一山,山下多沟壑,无需担忧有人劫营,倒是个驻扎军营的好地方。”

鲁雄毕竟是多年征战的老将,自知驻兵方略。

“元帅慧眼如炬,此山便是岐山,山下有茂林遮蔽,又另有水源,而今盛夏时节,正是扎营的好去处。”

韩荣略一思忖,暗叹姜还是老的辣。

“鲁元帅当真兵法稀奇,实乃我大商股肱之臣啊!”

“这般用兵之道,即便是轩辕在世也莫过于此了。”

费仲尤浑夫唱妇随,发挥了本命神通。

这对卧龙凤雏一听能在阴凉处扎营,自然欢喜。

韩荣见这二人是文官打扮,心生疑窦,于是抱拳行礼。

“不知二位是?”

“上大夫费仲…”

“上大夫尤浑…”

费仲轻摇羽扇,尤浑腰佩长剑,倒也算是人模狗样。

韩荣闻言心中大惊,可却不敢显露分毫,只能堆笑见礼。

天下间就没有这二人办不成的坏事,也没有这二位干的成的好事。

鲁雄却微微一笑,他早已做好打算,准备找个机会让这二人死在岐山,省的继续祸害朝堂。

大军在汜水关修整了两个时辰,又埋锅造饭,吃饱喝足,这才赶赴岐山下扎营。

这么大的动静,瞎子都能听见,西岐已有探马回禀。

银安殿中,姜子牙得知此讯,只是淡然一笑。

“传我军令,命南宫适领一万人马驻扎在岐山顶上,另遣织女多造棉服,遣工匠在山顶筑座土台。”

传令官领命,他莫得感情,只需一字不落地传令便是,自然懒得思考。

武吉却生出百般疑惑,当即出言询问。

“师尊,如今正值盛夏,山顶有无遮蔽,酷暑难耐,恐生哗变。”

“你随我学道也有月旬光阴了,正好让你见见何谓昆仑正法。”

姜子牙攥住打神鞭,轻轻摩挲。

南宫适乃西岐大将,自知兵贵神速之理,他当即领了一万兵马,还鬼精鬼精地请哪吒和雷震子一同上山扎营。

诸事定下,已然是黄昏时分。

此时金乌已然坠地,可山顶经受整日暴晒,依旧有些燥热。

南宫适虽有疑惑,却对姜子牙颇为信服,因此也并未多言。

如此一夜匆匆而过,翌日商营察觉山顶有西岐军马扎营,只是暗自嗤笑。

“参军为何发笑?”

鲁雄坐在中军大帐主位,他见费尤二人窃窃私语,面有喜色,因此发问。

“我笑姜尚无谋,南宫少智,而今大日当空,酷暑难耐,不出七日,西岐必然哗变。”

费仲连忙起身,行了一礼,这才出言。

“此番全仗元帅奇谋,我等才能以逸待劳,不战而胜。”

尤浑再次发挥神通,对着鲁雄一阵猛夸。

鲁雄笑而不语,可心里也疑惑西岐为何如此用兵。

大日西移,午时已至。

商营地处茂林,士卒也热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即便穿的是铁甲单衣,也觉酷热难耐。

西岐大营高居山顶,经受暴晒,士卒都唇干口燥,肌肤灼痛。

“二位先锋,尔等与丞相俱是道门之士,可知此中玄机?”

南宫适坐在中军大营,不多时便觉腚如火烤,随即立了起来,来回踱步。

“师叔莫不是受了暗害,神志不清了?”

哪吒把玩着乾坤圈,不太礼貌地揣测着。

“师叔用兵素有章法,将军且安心等待便是了。”

雷震子却安坐如山,闭眸运转玄功。

南宫适闻言一阵气急,不是他没有耐心,只是士卒都是肉体凡胎,怎受的了这般酷暑。

殷商西岐两军遥遥对峙,起初鲁雄还怕有诈,屡次派兵打探。

可如此三日已过,西岐大军依旧驻扎在山顶,士卒早已苦不堪言。

鲁雄决定再等一日,让西岐大军彻底军心涣散,届时出兵,自不费吹灰之力。

西岐却赶制了一万件棉服棉被,送上山顶,姜子牙亲自下令,命士卒穿上。

南宫适得知此令,大感不解。

“若是穿了棉服,怕是死的更快了。”

南宫适在大帐中轻声呢喃,他自然知道哪吒和雷震子能听见,这才特意出言讥讽。

哪吒也坐不住了,他可以随手打杀仙神之辈,却见不得凡人受苦。

“师叔素来看重你,你何不去请教一番,好歹让将士们做个明白鬼。”

雷震子闻言哑然失笑,他点了点头,径直出了大帐。

“此番将士们算是有救了。”

南宫适和哪吒见状松了口气。

雷震子却并未赶赴西岐,而是往岐山最高处去了。

“师叔,此番若是殷商大军折损过多,这业力可是不小。”

雷震子望着立在土台上的姜子牙,如是说道。

“你且安心候着,尚有你用武之时。”

姜子牙并未应答,反倒下了命令。

武吉也立在台下,与雷震子一道观法。

姜子牙披发仗剑,脚踏天罡步法,剑行地煞之数,掐动法诀,洒下符水。

不多时,骤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将尘土卷起,遮蔽天日。

殷商军营见此天气,只觉浑身舒泰,颇为凉爽。

鲁雄知西岐大军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只等着西岐先发兵,他再依势排兵布阵。

谁知这寒风刮了足足三日,愈发凌冽,竟还下了一场鹅毛大雪。

西岐将士纷纷穿上棉服,大赞丞相英明。

可怜岐山脚下殷商军伍,个个铁甲单衣,冻的瑟瑟发抖,怎一个惨字了得。ωω

姜子牙安坐中军营帐,突然发问。

“雪深几尺?”

“山顶上甚一尺,山脚下风旋下去约有三尺,此时作法,恰到好处。”

雷震子打了个稽首,如是回答道。

姜子牙点了点头,随即出了大帐,又上土台作法,现出大日,将山上山下积雪一道融化,化作洪流席卷。

他再度作法,又刮狂风,大日掩盖,将山下冻成冰坨。

姜子牙本欲待到积雪四五尺再化雪水,届时殷商大营自不战而败,可却不知要造多少杀孽。

幸而有雷震子劝谏,想起云中子提醒,这才明白元始天尊所言之意,于是只待雪深三尺便施法将其化了。

“雷震子、哪吒、武吉领命,你三人速速下山劫营,只带鲁雄、费仲、尤浑回来。

南宫适领命,你速点三千兵马,下山劝降,来西岐为兵也好,为民也罢,俱可。”

姜子牙吩咐一阵,随即安坐帐中,只是手臂微微颤抖。

“只愿能少几人殒命。”

姜子牙微微一叹,只觉伐纣艰难,封神更是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