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他做得,我如何做不得?
如今的天庭还不是日后那个统率三界,定鼎五行的仙界主宰。
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尚未归位,除去玉帝王母外,便少有大能。
即便如此,该有的排场依旧不缺,每逢胜会必有蟠桃琼浆,龙肝凤髓。
四海龙族都很憋屈,但又无可奈何。
谁让你弱呢,不吃你吃谁?
东海龙王作为天下龙族共主,自然心有不忿,可他又能如何呢?
他自然想过让四海龙族拜入阐截二教门下,以此来震慑天庭。
可问题在于,阐教收徒注重根性,元始天尊的弟子中,也就黄龙真人这么一条龙,还最不受宠。
拜入截教吧,可人家徒子徒孙实在是太多了,你就算真被收入门墙,又有谁把你放在眼里?
再者说了,截教众仙大都在东海,平日里也没少来打秋风。
若是真成了一家人,行事岂不是更加随心所欲?
不出几年,龙族这点家底就得败光了。
东海龙王很无奈,龙子龙孙们更无奈。
这些龙子龙孙怎么说也都是仙二代甚至仙三代,怎么混了这么多年,连天仙境界的门槛都摸不着?
世间最出名的三个大教,阐教、截教、西方教,皆是同根同源。
玉帝和王母昔年也曾在鸿钧老祖门下听聆垂训。
洪荒之中有名有姓的大修,昔年谁没去紫霄宫听过讲道?
万法归宗,若不拜入这三教门下,又无厉害的师父,自然得不到正法。
你说龙族传承?如果传承完整的话,为何四海龙王只有一位是金仙?
圣人不去天外天,龙族便永远是边缘角色。
龙王三太子敖丙当下很是忧郁,他修行数百年,可至今仍是散仙。
龙宫里倒是有不少厉害法宝,可他修为太低,又怎敢带着宝贝招摇过市?
敖丙平日里都不敢随便出远门,生怕被人抽了龙筋炼宝。
东海最近不太安宁,他听龙王说,有个叫陆沉的东海散仙,每日以问道斗法为乐,扰得截教纷争不断。
数月之前,又不知是哪位高人来东海取了百里海水,听说还搬走了五岳侧峰。
龙王怕他惹事,早就叮嘱他不许出东海。
可他又是不安分的性子,于是领了一班虾兵蟹将,带着夜叉一同巡海。
他自然没有蠢到往遍地散仙的更东边去,而是带着手下去靠近海滨的地方巡视。
敖丙现了白龙真身,朝着近海游去。
他在海中的目力耳力远胜过在陆上,即使深处十丈深的海底,也能清晰地听见海边百姓的交谈声。
“今日晴空万里,倒是出海的好时候。”
“龙王爷的心思咱可猜不透,此刻倒是风平浪静,可没准刚出海就是暴风雨。”
敖丙见惯了渔民,便不再听他二人交谈,转而朝着一条大河的出海口而去。
大河上游,有一座吊着铁剑的古老石桥,几个妇人在桥下捶洗衣裳。
“听说了吗,陈塘关总兵李靖那儿子是个妖怪。”
“据说他那夫人怀胎三年零六個月,生下来了个肉球。”
“他那儿子我见过,如今堪堪一月年岁,却似五六岁孩童模样,能言能走,甚是吓人。”
“你们这些婆娘不好好洗衣裳,净知道乱嚼舌根,也不怕惹出是非?
俺叔叔在总兵府办差,还能不知此事?
三公子可不是妖怪,而是天生神圣,出生当日便有高人前来收徒。”
敖丙闻言冷笑一声,却发出声声龙吟,惹的近海鱼虾尽数退散。
李靖自西昆仑学道,下山后不久便做了陈塘关总兵,东海龙王知晓他的道门身份,又恰好为邻,便折节下交。
敖丙早就知道李靖前两子都拜入了阐教门下,当年他可没少羡慕。
李靖夫人怀胎三年零六个月,这在陈塘关不是秘密。
凡人只觉得那腹中胎儿是妖孽,可仙道有成之辈都能猜出那是仙灵转世。
“老天待我龙族何其不公,阐教门人,金吒做得、木吒做得、水吒做得,我敖丙如何做不得?”
敖丙积郁已久,此刻心生妒意,于是轻声呢喃道。
他也不管人家李靖三子叫什么,只是按照五行序次给起了水吒之名。
“若是如此推论,你那两个兄长莫不是叫做敖甲和敖乙?”
这是一道温和醇厚的声音,却不该突兀地出现在海底,更不该萦绕某龙的耳畔。
敖丙猛地打了个激灵,他摆了摆尾,望向跟在身后的一众虾兵蟹将,可他们却对那声音毫无反应。
“尔等先回宫吧,待我再巡视片刻自会归去。”
敖丙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命一众虾兵蟹将离去。
他方才妒意渐起,虽是呢喃自语,却也有妄议阐教之嫌。
若出言之人真是阐门上仙,他今日注定要吃些苦头,若是遇到性情暴躁的,兴许就要身死道消。
所以他才让随从回宫,若他今日没能回去,龙王自然知晓他遇到了硬茬子,若是赶巧了没准还能收个全尸。
敖丙待虾兵蟹将尽数离去,这才化作人身,躬身抱拳。
“不知是哪位前辈在此,还请现身一见。”
“你往天上来,贫道不在海中。”
敖丙闻言有些犹豫,虽说困龙藏浅滩,可这浅谈终究是在海中。
蛟龙之属一旦离了海水,杀力难免打了折扣。
可转念一想,此人既能毫无痕迹地传音到他耳畔,杀他也只是易事。
他咬了咬牙,化作流光遁出海面,直上云霄。
云中子背着长剑,手挽拂尘,一袭雪白法袍随风而动,当真有出尘之气。
在他身侧,立着个眉清目秀的孩童,四十九口飞剑不断穿梭,将云雾雕琢成一条栩栩如生的白龙。
敖丙来到云端,见到二人,尤其多看了那孩童两眼。
难不成是碰到了正主?莫非这孩子便是李靖第三子?难怪这道人会传音于我,苦也苦也。
敖丙误将雷震子当成了哪吒,心中百感交集,只恨自己多嘴。
“东海龙宫三太子敖丙,见过前辈。”
敖丙行了一礼,迟迟不敢抬头。
当日云中子借八九玄功变化,以吴道德之名拜访东海,如今二人再度相逢,却是相见不相识。
“贫道问你,如何就做得阐教门人了?”
云中子忽然望向北方,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