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9 揣着明白装糊涂

早在1608年，信奉新教的德意志诸侯们就成立了德意志新教同盟，推选普法尔茨选帝侯弗雷德里克五世为盟主，其成员包括安哈尔特、梅克伦堡、勃兰登堡、萨克森、普法尔茨、巴登-符腾堡、黑森-卡塞尔和一些自由市。波西米亚议会向新教同盟发出加盟申请，承诺如果新教同盟出兵帮忙抵御帝国，就会选举弗雷德里克五世为波西米亚国王。弗雷德里克五世和斐迪南二世都很虔诚，只不过前者对新教虔诚，后者对天主教虔诚。两个人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眼下又有波西米亚国王的宝座诱惑，岂有不答应之理。费迪南二世这边也没闲着，把德意志诸侯里信奉天主教的集合在一起成立了天主教同盟，双方调集兵力摩拳擦掌，神圣罗马帝国内战一触即发。那既然是内战，怎么又把西班牙与荷兰牵扯进去了呢？其实理由很简单，就像打群架一样，谁还没几个亲戚朋友，为了增加己方的实力，有多少叫多少呗。现任西班牙国王腓力三世的母亲是奥地利女大公安娜，安娜的父亲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马克西米利安二世，马克西米利安二世的父亲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费迪南一世。波西米亚国王费迪南二世的父亲是内奥地利大公卡尔二世，卡尔二世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斐迪南一世的第四个儿子，同时也是马克西米利安二世的弟弟。从这个关系算，西班牙国王腓力三世应该叫费迪南二世叔叔。但不要急，欧洲贵族的血缘关系之复杂，从他们俩的亲戚关系上就能充分展示出来。腓力三世的父亲是腓力二世，腓力二世的老爹是查理五世，查理五世有个弟弟叫斐迪南一世。从这个关系算，腓力三世是费迪南一世的侄孙，费迪南二世是费迪南一世的亲孙子，腓力三世应该是费迪南二世的堂哥。上述这些欧洲贵族，实际上都来自一个非常庞大的家族，哈布斯堡家族。这个来自奥地利的贵族，通过联姻的方式称霸欧洲几百年，直到奥匈帝国一战失败后才解体。除了神圣罗马帝国之外，还是奥地利、波西米亚、匈牙利、西班牙、葡萄牙等国的皇帝或者国王，不夸张的说，欧洲各国王室，体内或多或少都流淌着一部分哈布斯堡家族的基因。既然西班牙掺合进来了，那同样信奉新教的联省共和国与英国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虽然没有马上加入战团，也都表明了立场。于是西班牙先下手为强，通过葡萄牙遍布非洲和印度的补给站，试图掐断荷兰东印度公司前往香料群岛的航线，在经济上给予重击。“席尔瓦，你和科恩先生讲清楚，朕的时间很有限，让他挑主要内容直截了当的说，不要绕圈子。”看着矮胖的席尔瓦带着瘦高的科恩走进大殿，洪涛差点笑出声，太有喜感了。不过脸上还是很严肃的，且故意摆出一副不太耐烦也不太重视的态度。经过短暂的交头接耳，最终由席尔瓦用汉语表达了科恩此行的来意。他想通过雇佣的方式，向大明租借两艘黑帆战舰和一千名士兵，去攻打葡萄牙人占据的科伦坡港。“雇佣大明军队去攻打葡萄牙人的港口，除了给朕增加至少一个敌人之外又有什么好处呢？”虽然没有海图，但洪涛还是能从脑海里找到科伦坡港的位置，然后心里就大致明白为什么了。荷兰东印度公司急需一个位于印度洋上的补给站，给来往香料群岛和欧洲的商船进行补给。很显然，位于印度半岛南端的锡兰岛最合适成为好望角与巴达维亚之间中继站，而荷兰东印度公司没把握能靠自身力量一举拿下再长期占据，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大明头上，想花小钱办大事。“陛下，科恩先生想通过签订贸易合同的方式成为大明商品在欧洲的独家代理，每年承诺固定销售量，这样对大明很有好处，可以成为朝廷每年的固定税收。即便因为天气等原因货船到港时间延误，依旧不会影响货物销量。这是科恩先生拟出的合同与货物种类清单，具体数量和收购价格没有标注，需要双方一起协商。他只需陛下原则上同意就可以向总公司申请授权，然后正式签订合同。”又是一阵嘀嘀咕咕，这次席尔瓦不光翻译，还拿到了一份用拉丁文书写的商业合同草稿。但并没有马上交给王承恩，而是直接打开低头猛看。“先不要管那份合同了，朕如果想提高出口数量，与葡萄牙商人合作也可以办到，且更容易。他们就住在濠镜澳，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洪涛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示意席尔瓦先别急着翻译合同，那玩意自己不想马上看，因为这个条件远远无法满足大明出兵攻打葡萄牙港口的条件。“耶稣会！耶稣会是个邪恶的组织，他们试图在每一个地方发展信徒，让当地人信奉天主教。应该可以预料到，如果让耶稣会在大明扩大规模，对陛下的统治会产生非常难以预料的后果。日本的德川将军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从几年前开始全面禁止了耶稣会的活动。但不包括荷兰东印度公司，我们从来不在商业之外附加任何条件。”科恩显然已经对这次谈判中可能出现的各类问题做了预估，回答起来非常流畅，没有太多模棱两可，且尽可能迎合东方掌权者的思维模式。“嗯，朕听日月银行总理提起过贵公司的解囊相助，但仍旧不能做为出兵攻打他国港口的理由。大明人民克勤克俭，愿意与各国人民进行平等的商贸活动，也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准则，不会轻易使用武力解决争端。如果西班牙总督不是两次三番人为故意制造骚乱，借机屠杀华商，朕也不会派遣军队攻占吕宋岛，这与接受雇佣出兵攻打科伦坡的性质完全不同。科恩先生能不能先不要讨价还价，坦诚的讲一讲贵公司为何要攻打科伦坡。做为大明的商业伙伴，虽然还没有正式签订合约，但朕依然愿意以私人名义向贵公司提出更合理的建议。”对于这番说辞洪涛给予了充分肯定，然后话锋一转，开始讨论战争行为的合法性，或多或少的把自己和大明朝廷描述成热爱和平的形象。对方信不信是一回事，说不说又是另一回事。忽悠和洗脑在外交工作中是很重要的一环，天天说、月月说，说着说着没准谁就信了呢。反正除了废嘴皮子又不用付出任何成本，有百利无一害，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