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洛芙礼的王都朝圣之行

高耸的城墙下。梅伦戴尔的王城入口，由一扇二十米高的厚重钢铁大门构成。然而不用等穿过城门就能看到，王城内的众建筑群已经远远越过了城墙的高度，并且一眼望不到头，与其说是城市，不如说更像是一座由人类建筑不断搭建而成的巨大山脉。薇弥尔进城后脖子都快仰直了。这、这就是王城……！面前的主干道几乎快有无冠城的广场那么宽，地面的石料纹着狮子的图纹，两侧的建筑随随便便就和白港镇的祈愿教会教堂差不多高，路面上空甚至还有悬空的石质大桥，连接着地势更高的二层城区，上面同样和地面一样布满了气派的厚石建筑。前面似乎还有三层……四层……薇弥尔有些看不过来了，她曾经想象过王城会像童话里的城堡一样气势恢宏，但从没想过可以壮观到这种地步……狮苑王都，梅伦戴尔。此刻他们踏进的主干道属于连接部分，只是王城面貌的极小一部分，除了供王室礼仪和出征所用，两侧大多是各种商会和象征用的政治驻点，突出的就是一个财大气粗浪费位置。事实上，就城市规模而言，梅伦戴尔远比通常意义上的城市宏伟，为了使城区看起来更为饱满，不仅追求空间上的立体结构，有多层的上下分区结构和连接廊，甚至连房屋都有一定比例的放大，会让人产生一种生活在巨人之城的错觉。虽然不知道是否有模仿神明的因素。但这里的确充满了建筑想象力美学的极致。“唔……唔唔……”薇弥尔一阵头晕眼花，已经感到自己在拉低这里的档次了。我……我是乡下来的圣女，对不起让我踩到这么好的地砖了前方的五王女一行浩浩荡荡近百号人走在王城的主干道，为首的洛芙礼头戴公主银冠，骑着一匹白马，身后的骑士俱是蓝衣银甲，胸口处纹着狮苑王室骑士的纹章。这气派的架势，以及前些日子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还有才刚不久掠过整座王城上空的魔导战舰，几乎让人不可能错认她的身份。狮苑王国五王女——洛芙礼米德亚怀托托特利亚殿下。殿下竟然直接从正门进城她该不会打算一路穿过整个王都抵达王宫吧！洛芙礼从容有余的态度似乎正是在告诉众人这点，她精神饱满得不能再饱满，眼角看不出一丝疲惫或困倦的痕迹，以本国王女的绝对气场在此宣告，要让所有人知道她回来了。“喂喂……这气势也太足了吧。”“殿下难道连平民区也打算去，真的不怕有人暗算冒犯吗”罗维一身黑衣走在王女右侧，冷淡的目光不着声色打量四周，兜衣下的手轻轻握住剑柄。另一边的伊露丝时不时眉目流转，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冷淡微笑，暗紫色罩裙与面纱让人猜不透的神秘。除此之外还有剑圣姐妹，手持烈阳神枪的莎耶，他们的目的就是一路护送洛芙礼到王宫。罗维可没打算躲着那群人。既然要回来，那就气势做足，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回来。五王女的队列经过第一道内城墙进入平民区，驻守的城防军根本不敢拦，要是不知道身份也就算了，现在是个人都知道进城的是王国王女本人，大贵族又远在圣狮子广场没法发话，还敢上去拦那就是不要命了。进入平民区，王城的居民们更多是被刚刚的魔导战舰吸引，一时间纷纷已经从两侧建筑里出来，停驻在街边目视着狮苑王女的仪仗。而在洛芙礼点头授意后，周边的骑士掀开马车的布帘，里面堆积着王家厨师烤制好的蓬松面包与糕点，开始沿着街道有序地分发起来。洛芙礼并非什么爱民如子的领主。此时的行为，不过是在向王城的民众分享自己回来的喜悦，并进一步将她进城的消息扩散出去。如果从圣狮子广场通过战舰登陆，用屁股想也知道一下战舰就要面临严阵以待的贵族们的刁难，但在这种时候，面对城市里现在这种气氛，就算让贵族们集体开个传送门立刻出现在眼前，他们也半个屁都放不出来。气氛已经到这了，在这种时候泼五王女的冷水，相当于是在打狮苑自己的脸。洛芙礼坐在白马上不断向民众们招手，随着涌到街道两侧的人们越来越多，似乎连她自己也没想到会受到如此多的关注，朝罗维投去眼神。这几天她真是睡够了。不过……能以如此好的精神面貌面对民众，亏他能想到这一步。王城的平民区很大，他们所途径的不过是其中一块区域，其他城区的民众也有不少赶过来，一时间把街道外侧堵得水泄不通。实际上在罗维看来，这些人其实并不那么关心来的是谁，只不过城里有这种事情又免费发放食物，怎么也得凑热闹来捧个场。但人一多，就会产生五王女好像很受欢迎的印象。这场面谁看了不迷糊，哦……原来王城里这么多人拥戴五王女啊。薇弥尔：唔……原来王城里这么多人拥戴洛芙礼啊。阿依凝：“……”抵达占地广袤的平民区交界，越过又一道城墙，之后是教城区。祈愿教会收到消息早就在城门边等着了，当王女的队伍接近，大主教亲自带队随行，数十名神官分列在骑士两侧手捧圣水祷送，五王女的队列一下子壮大起来。王城的大主教是一位白发的典雅女性，她向洛芙礼点了点头，伊露丝主动为其让出位置，手执法典站在了白马一侧。洛芙礼抿了抿嘴，抬头望向前方。离王宫还有很远的距离，眼前的城市就像一道又一道的关隘一样，只要抵达王宫门口，他们就赢了。有脚程快的贵族已经骑马赶了过来，但他们看见这阵势什么都说不出来，更不要说拦停了，最后只能惶恐退到一边，既不好上前又不好离去，变成了队列后的随行人员，又间接壮大了一波声势。一路这样下去，王女所到之处人数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无论后面跟着的还是两侧围着的人越来越多，汇聚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声势。从教城区出来，顺利进入贵族的城区。城门的守卫看见连贵族都跟在后面，把长戟收着跪在两侧，问都不敢问就直接放行。梅伦戴尔并不只有这几个区域，但洛芙礼是为此提前规划好的路线，即便不去工匠区和珠宝区等区块，抵达王宫恐怕也要接近黄昏了。这就是人口超过百万的大城市。对于梅伦戴尔来说，人口超过百万并非只能容纳一百多万人，而是王都就只有这么多人口，民众们不太常像现在这么拥挤。越是往前走，抬头能看见的景色就越雄伟，四周的房屋全都变成了豪华的独栋，有着漂亮的尖顶和古典的墙饰，立体结构也更复杂。但更吸引薇弥尔的是天空。直到渐渐靠近梅伦戴尔的核心部分，那悬浮在王宫顶上的巨大虚幻光环就越吸引人的注目。“那……那是什么”薇弥尔愣愣出声。在王都的穹顶之上，有着数道不规则圆环叠加而成的层级空间，离得远的时候看上去还以为是云朵，靠得稍微近了才发现那并非是自然的存在，带着朦胧的光晕若隐若现，像是坐落在天空的另一片没有泥土的小世界一样。“那个就是哦！”克箩茜在一旁兴奋说道，手里握着一本刚才从城民手里顺过来的王都指南。“这上面说是镇守王都的大奇迹，从古神时代留下来的遗物！终于找到了！”“咦……咦”因为净水神织的打造还差最后一步，克箩茜说最好要在灵力场浓度极高的地方完成，而罗维告诉了她们王都有这样的地方。没想到是在天上……薇弥尔仰着头，从来没想过王都还有这种奇观，又一遍刷新了她的认知。让我走在这种奇迹下面真是对不起……！“呵呵……”退回来的伊露丝在旁边幽幽笑了笑，“一座城市能屹立千年不是没有原因的。”三天辉环。可以说是自古便庇佑梅伦戴尔的神造产物，受其认可的狮苑王室因此而繁荣，据说那上面确实有一片空间，呵呵……真是令人好奇。虽然王都的居民都已经习惯了，但对于外来的造访者，这也是梅伦戴尔之所以被称作王城的骄傲。洛芙礼也看着那个方向，她自小便沐浴在三天辉环的光芒之下，倒也没有太大的感触，虽说是守护狮苑的至宝，但这么多年它都只是静静悬在梅伦戴尔上空，逐渐也就成了一种景观上的象征。贵族区。这里的地形更为复杂，地势也一路高升，如果往身后看的话，能将小半个梅伦戴尔的景色都俯瞰在内。住的也尽是些麻烦的家伙。贵族们早就在道路边带着亲卫等候，毫无疑问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宰相派，即便有部分思想相对保守的贵族，也绝对不会是支持五王女的拥趸。无论爵位大小，这些人在狮苑各地都有自己的封地，在王都购置房产更多是自身底蕴的一种证明，也是和其他贵族交际的一种有效手段。当然了，现在这里这么多人，最大的原因是大陆正在开战。兰德尔的政策要求贵族要么亲自带队冲锋，要么就将手下的骑士交出来统一收编为狮苑正规军，在这种政策下有能力的大贵族足以彰显自己的实力，不愿亲自上阵的贵族也可以将骑士交给王城统一训练，战后返回封地后，这些贵族将收获一批素养出色、水准足以媲美一线的骑士。至于其中的损耗，自然是由各家族自己承担。因此也有人称其为一种骑士投资，但无论贵族还是骑士本人，在这样奔涌的时代浪潮下，面对赤裸裸的挑战和身经百战建功立业的机会，毫无疑问都为之狂热。洛芙礼正想着，前方有两名带着随从的贵族径直朝这边过来。“尊贵的五王女殿……”男人话还没说完，洛芙礼脸色一沉，白马一脚将男人从自己眼前踢开。剩下的贵族还没来得及惊讶，一道死亡视线从正面如鬼神般贴近了他。贵族：“！！”罗维推开全身僵住不能动弹的男人，另一边的大主教也用权杖轻轻拨开原地等待的随从，王女的阵势就这么从这些人正面踏了过去，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队伍不能停下来。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一旦让这些人把路拦住，后面的麻烦可就大了。到时候其他贵族纷纷过来效仿，今天怕是不可能抵达王宫了。从下城贵族区顺利通过，沿着斜坡进入上城贵族的区域，罗维倒挺感谢那两个跑出来不看场合的小贵族，拜其所赐所有人都明白了五王女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因此也没有人敢再拦，当众被五王女的马一脚踢开可不是什么坊间佳话。天色渐渐靠近傍晚。前往王宫的路仿佛没有尽头，目测的距离实际走起来比想象中还要遥远，头顶的三天辉环在视野中越来越壮观，始终没有给人靠得足够近的感觉。道路两侧开始站了些气质不凡的上层阶级。从那阴沉得像雷暴雨一样的脸色就能看出，似乎刚才圣十字广场的体验让他们很不愉快，但即便如此，这些人面对眼前的状况也理智选择了观望与漠视，那一道道视线却宛如刀刃般，无形中给队伍施加了压力。洛芙礼：“……”她记得那些人。被赶出王都的那一天，他们每个人的脸她都记得非常清楚——并在之后时常回想起来。那是认为她自不量力，愚不可及不值得怜悯的眼神。这让她握着缰绳的手都不自觉紧了些，曾几何时，自己也因为这样的眼神一度被打进地狱，无法找到行动的意义，也失去了做出抵抗的勇气。但现在，她只想感谢某个人确实让她休息得很好，否则在众人注目下经历了大半个王城的跋涉，自己说不准真的可能会动摇。哼，看在这件事的份上，本王女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了。王宫入口。踏过长长的斜坡，众人一行抵达了圣狮子广场，可能是走在最前面遭受了太多注视的缘故，洛芙礼身下的马都开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天之翼号停靠在地势平坦的闲置区，广场上还有多数贵族只是静静看着他们，看架势必定还有难关在这里等着他们，不会让他们轻易过去。洛芙礼比其他人要先察觉到。不如说，她早就料到了。在王宫的入口处，一位金发碧眼的王室青年在贵族陪同下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头抬得很直，右手搭在剑柄上，一副严阵以待的姿态。洛芙礼再怎么样也不可能骑马直接撞过去，于是她闭了闭眼，在罗维的帮助下从白马上下来，第一次踏上了王城的土地。“…你陪我去吗”她小声问。“当然。”罗维语气平稳回答。在洛芙礼点了点头后，祈愿教会的大主教带着教会成员离开，教会势力不直接参与王室争斗，更不可能随他们一同进王宫，能够一路伴行已经是能给到的莫大支持了。而洛芙礼在停了停后，仅带着罗维一人独自朝王宫的入口走了过去，引起了周遭一阵视线变化。全场都关注着这一幕。众人能想到五王女不得不在这里停住步子下马，但只带一人就敢面对那边那样的阵势，未免有些自视甚高了。双方在短时间后相对站定。洛芙礼和面前的青年看着谁都没有说话，罗维感受到斯嘉丽的视线，选择了视而不见。“这就是你安排的把戏吗，洛芙礼。”停顿了片刻后，青年率先开口。“我的战舰需要在王宫停靠，但我想我没必要向任何人禀报我本人怎么回王宫吧，卢卡斯”双方的态度都极为冷淡，冷淡得完全不像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卢卡斯二王子。洛芙礼同父异母的兄长，并非由同一位王妃所生，似乎在性格上也造成了极大的偏差。至少，双方从未将对方视作过兄妹关系，留给洛芙礼的就只有单纯的厌恶。“我希望的是你永远不要回来。”卢卡斯不再掩饰脸上的情绪，冷漠道。“那恐怕你不得不失望了。”洛芙礼只是直视着他，哪怕双方的身高存在明显差距，但对方还没有资格让她仰视。卢卡斯按着剑柄的动作更明显了些。“或者我也可以将你押进监牢，”他意味分明道，“大可以期待会不会有人为你出面，你回来得不是时候，如今王都的情况已今非昔比了。”“比如伱身为王子，却做了宰相的狗”“！”卢卡斯的脸上隐隐有些扭曲。罗维并未关注他太多，也没有理会斯嘉丽的视线，她身为卢卡斯的幕僚以后有的是机会对上，不需要在这里多说什么。但站在卢卡斯身后的一位身姿挺拔脸庞坚毅的中年男人，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顶尖人物，虽然罗维猜测这位高人出现在这里仅仅是因为卢卡斯剑术师父的身份，并不会理会王室之间的诸多纷争。被称为的男人，其还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号——尤里西斯贝克庞加子爵。其实力应该在狮苑排名前三，并且属于争一保二的地位，是能和蹄火帝国那位北元帅一较高下的存在。尤里西斯：“……”罗维：“……”短暂看了罗维一眼后，尤里西斯拉起目光看向五王女的阵仗，身为这种级别的强者，毫无疑问之间是能嗅到剑的气息的。随后尤里西斯闭眼笑了笑，并未开口发表意见，似乎明确自己的立场只是旁观。王城的确英杰众多。单从尤里西斯只是子爵也能看出，这里的因果可不是无冠城那样的自由都市能够说得清的，更何况上面还有一个兰德尔。几乎每一个身居高位的贵族都有其过人之处，骑士也都有骑士的水准，是狮苑立国的根基之地。“你也落魄了啊，洛芙礼，”卢卡斯强压住愤怒，视线眯起看向罗维，“从外面回来，就找了个这么名不见经传的剑士做你的护卫”“我没有工夫和你多说，”洛芙礼缺乏继续和他对话的兴趣，“招呼打够了的话，母后还准备了晚宴在等我。”在五王女的示意下，骑士们回到天之翼号戒备，而留下的薇弥尔等人将作为王女的宾客随她一同进入王宫。卢卡斯并没有动手阻拦。虽然嘴上将事态说得很严重，但谁心里都心知肚明，二王子与洛芙礼的地位相等，是没办法动用强制手段阻拦自己的妹妹进王宫的。这也是贵族间的常用手段，表面上的言语威胁无用的话，进一步才会发展成实际的对抗。“看来你是非要趟这趟浑水了，洛芙礼。”洛芙礼根本不搭理他。随着其他人走上来一同进入王宫，踏上王室内侧的红毯，脚步很轻的洛芙礼这才逐渐低下头来。“我对这位兄长最深的印象，就是在我的生日蛋糕里放了三只麻雀的尸体，那是父王为我准备的最好一次生日。”“看出来了，”罗维走在身侧不动声色说道，“你们的家族关系并不和睦。”“不——”洛芙礼在这时候停了下来。她看向罗维，眼神逐渐流淌出坚定的光泽。“我想表达的意思是，他的身份可以是王子，可以是宰相的支持者，”她摇了摇头说道，“但绝对不要把他当成是我的兄长。”罗维也跟着她停了下来，看着她有所觉悟的蓝色眼睛，与之有关的问题应该不必再确认了。这句话想告诉他的意思是——如果他要做什么的话。绝对不要因为有这样一层的关系在，而感到有任何的顾虑。……王宫门口。卢卡斯仍看着逐渐向王宫内远去的那道弱小背影，一旁的斯嘉丽同样看着那个方向，却讳莫如深地笑了笑。呵……应该不是没注意到。那个男人——全程都没看过我一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