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一步登天

正常情况下,夏夜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件事。这只是个普通的世界,没有魔女契约,那时候他也不是魔女。

但事情就是这么巧,巧合得让人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从刚入职的第一天起,夏夜但凡有空,就会打开公司内部的员工黄页,一页一页地阅览上面的信息。

尽管以他的权限,能看到的信息少得可怜,仅有员工的姓名、一张大头照、一个办公电话,以及对方所在的岗位及部门,但这些对夏夜来说已经足够,从很早以前他就发现自己看人的直觉很准,常常第一眼看到对方的长相,就能大致猜出对方的性格,准确度超过了70%。

再结合对方的岗位与部门,他就能够初步筛选出一批“目标名单”,接下来,他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打电话与对方聊上两句,如此便能够完全构建出对方的“人物卡”。

这项工作很花时间,但夏夜已经入职两个月了,在这段时间里,他一直都在抽空做这件事。他的初衷很简单——公司是人的集合体,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和利益,换句话说,身边的每一位都是潜在的竞争者以及潜在的合作者,如果想要成为人上人,了解这些潜在的“敌人”与“友军”是十分必要的,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因此,早在冬昼发现“黄昏”之前,他就已经在进行这项工作了,如今只需要在早已收集好的“人物卡”中,挑选出需要说服的目标即可。

于是,她成功在三天之内打通了一条渠道,让自己和妹妹能够见到这家公司的最高层。

……

“对方是总部的首席技术官,一会通过视频与我们见面,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15分钟……”

两人在走廊上等待着秘书的通知,同时抓紧这段时间进行着最后的细节确认。

“介绍‘黄昏’的时候只说性能参数与测量方式,有关如何合成它的信息一个字也不要提。”

“我知道的。”

“另外,我们的分工,你负责介绍‘黄昏’,我负责谈判中其它所有的内容。”

“好。对了,哥哥……”

“嗯?”

“教授今天早上已经看到了我的实验数据,他想让我放弃第一作者的署名,由他来当,作为补偿,他给我许诺了一大笔钱,和一堆空头支票。为了稳住他,我没有拒绝,只是说需要再考虑一下。我估计……这会他已经在做别的准备了。”

“没关系,只要公司愿意出手,根本就不会有任何论文发表,他做什么都没用。”

“嗯。”

这时,安排会谈的秘书走了过来:“两位,请跟我来。”

夏夜和冬昼停止交谈,跟着对方走进了一间会议室,会议室中布置了视频会议系统,但屏幕上并没有首席技术官的影像,只有一个‘亚太电力’的公司标志。

对方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有15分钟时间,开始吧。”

……

……

成功了。

就连平时缺乏面部表情的冬昼,此时也按捺不住喜悦。

“哥哥,我们以后是不是会有很多钱?”

“那当然。”

“爸爸的病也能治好了?”

“虽然说不上百分之百,但‘亚太制药’新技术应该可以期待一下。”

“没想到竟然会给我一个研究中心19级的专家级职位。”

“我反而觉得低了,你可是研究出‘黄昏’的人,而且以后批量生产还得靠伱,至少应该给你个20级的专家职位。”

“但哥哥你……”

“我是挑起这件事的人,如今正在风口浪尖,按照‘亚太电力’的一贯风格,他们肯定会让我坐一段时间的冷板凳,不过这也算是一种保护,等到风头过去,你哥哥自然会有用武之地。”

兄妹俩轻快地进行着对话,夏夜记得那时的自己开心得不得了,仿佛一位凯旋归来的将军;至于现在……尽管已经知道了整件事的结局,但看着冬昼的笑脸,她发现自己依然会不由自主地心情愉快。

“亚洲电力”答应了她们的所有条件,而且几乎没有讨价还价,前提只不过是‘黄昏’真的能够达到冬昼所说的性能。由于进展得太过顺利,那时的他心中确实生出了一丝疑惑,但这很快就被巨大的喜悦冲到脑后去了。

夏夜和冬昼边走边聊,等到达一楼门口,发现早已有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同事站在那等待两人。

对方来自法务部。相互寒暄几句后,两人跟着对方坐上了一辆黑色轿车,轿车后方还跟着两辆吉普,同样是黑色的,里面坐满了人。

车辆启动,向冬昼所在的大学飞驰而去。

经过十五分钟的车程,一行人到达了目的地,在冬昼的带领下,十几个黑衣人浩浩荡荡的穿过校园,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一路走到教授的办公室门口,冬昼向身后由法务部、安全部、研究中心三部门联合组成的特别行动小组做了个手势,请他们稍等片刻,接着才推门而入。

夏夜同样站在门口等待。

透过隔音并不是很好的大门,教授和冬昼的交谈声隐约传进她的耳朵。

“考虑好了吗?”

“……”

“冬昼,你是我遇到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也是我最喜爱的学生,所有研究需要的资源,我都优先让你使用,你那些‘赚外快’的事,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我想夺走你的成果,是不是?

“唉……你还太年轻,太天真!你还没见识过学术圈里的黑暗!你以为现在只要把你的成果发表出去,各种赞誉、财富、地位就会接踵而至吗?

“不!他们会先质疑你、刁难你,从各种角度找你的漏洞,并以此证明你不过是又一个学术造假的骗子!你会被推上风口浪尖,承受各种各样的攻击甚至谩骂,你会崩溃,即使不会,巨大的压力也会让你再也无法沉下心来好好研究。

“我真的是为了保护你啊,冬昼!我老了,对那些虚名早就看淡了,我保证,我这么做唯一的目的,就是帮你承担压力,让你能够将这个研究做得再深入一些,拿出更完美的成果,到时候你再以一作的身份,发表一篇一锤定音的论文!”

教授的口才不错,演说得慷慨激昂,但冬昼默默听完,只是语气毫无波澜地说:

“谢谢教授,为我考虑这么多。但我感觉自己心理素质还挺强的,那些风险还是由我来承担吧,您不必费心了。”

办公室中沉默了下来,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接着,咆哮声响起: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小杂种!你是我的学生!是我的手下!没有我教你,没有我的实验室,没有我给你们到处拉的经费,你能有今天的成果?!”

对方忽然停止了咆哮,声音变得阴鸷而低沉:

“我告诉你,你卖署名权的事我全都留了记录,你都卖了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吧?我不会亏待你的。你再好好想想,否则的话,别说你这篇论文发表不了,就连你的博士学位也别想保住……”

等到对方的咒骂与“劝说”终于停下,冬昼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教授,我根本不打算发表论文。”

“什么?!”

冬昼没有回答,只是反手打开了身后的房门,在教授惊愕的目光中,来自“亚太电力”的特别行动小组鱼贯而入,开始了他们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