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持镰者

林宣布拍卖会开始的声音很快从门外传来。

紧接着，是宣传片的声音——鲸油交易所为了拍卖这头白鲸，还专门请广告公司制作了一个宣传片。

宣传片结束后，林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开始介绍白鲸的详细情况，包括长度、重量、身体的完好程度、修复和防腐工作具体内容，以及与其它鲸鱼相比，白鲸的特别之处等等……

和鲸油不同，白鲸作为一件史无前例的拍卖品，必须要有详实的介绍，才能让竞拍者们准确评估它的价值。

不过夏夜并不关心这些，她依然蜷缩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翻看这有关自己的八卦新闻。

水晶球忽然震动了一下。

一条信息从屏幕上弹了出来——是来自雅哈的转账。

数额是8250魔尔。

转账附言是：55000*15%

看来，上次出海收获的普通鲸鱼的鲸油和鲸鱼皮也已经完成了交易，交易价格比原本预计的还要高一些。

而这其中还不包括16副翼骨的价格，按照之前的约定，雅哈将它们保留了下来，等待夏夜自己来购买。

夏夜按下了接收。

8500魔尔的魔力顺着魔尔网流入水晶球，由于水晶球并不具备长期储存魔尔的功能，因此它们直接流入了夏夜的杯子中。

前几天买水军透支的1000魔尔被瞬间偿清，剩余的7500魔尔则变成了发债额度上限，在杯子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夜抬起手腕，上面数字已变成了：0，93230，0

这意味如今她最多可以通过发债融入93230魔尔。

这个数字比她之前预想的还要多一点。不过，她并不准备将额度用满。

发债并非越多越好，毕竟发行得越多，偿还时需要支付的利息也越多，而且，她需要考虑一些别的因素。

按照她的经验，面对一种新事物时，人们总是喜欢走极端——从一开始的无人问津，到接受之后，又往往会狂热追捧。

债券是一种有价证券。而被狂热追捧的证券，几乎一定会偏离其原本的价值，当人们购买债券不再为了票息，而是为了以更高的价格卖给下一个人时，泡沫就会产生。

在一个不成熟的市场，泡沫一旦产生，就很难控制，它会以飞快的速度蔓延、膨胀，直到越过临界点之后，才轰然破灭。

到那时，除了这场游戏的掌控者，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能够幸免，绝大多数人会如同麦子一般被收割，最终面对破产的结局。

而在这个世界，破产意味着法理上的死亡。

这是夏夜甚至在债券发行之前，就能够预见到的发展。

但好在她是一个善良的魔女。

因此她不仅控制了首次发行的规模，心中也早已做好泡沫破灭后的打算——既然她是持镰者，便有权力选择刀刃收割的方向。

“这次只发6万魔尔吧。300张票面100魔尔的大额债券，3000张票面10魔尔的小额债券，名称就叫‘夏夜12月第一期白鲸债’，简称‘12白鲸01’，期限3个月，年化票面利率40%……”

少女蜷缩着双腿，如同一只猫咪般窝在沙发上，她一边小声自言自语着，一边飞快地在中填写生成债券所需的信息。

接下来会影响德布索塔几个月、甚至更长时间的金融武器，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制造了出来。

外面白鲸拍卖会也正好结束了。

没过一会，满头大汗的林走进了后台房间。

“怎么样？”夏夜笑着问。

“还好，总算没出什么篓子。”林长舒一口气，说道。

“虽然很多人对最后宣布的暗拍模式有些惊讶，但好在没影响到大家的热情，参与竞价的人反而比我们预估的要多……我估计是因为看不到价格，所以反而都会报个价，试试运气。”

“所以最后有多少人竞拍？”

“准确数字我的助手们还在统计，保守估计不会低于1000人。”

“这么多？！”

“是啊，所以拍卖结果要等到明天才能公布了，至于确认成交，估计得后天。”林话语中虽然像在抱怨，脸上却掩饰不住兴奋的表情。

竞拍的人多意味着成交价高，成交价高意味着佣金多，再加上拍卖聚集起来的人气，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光明的未来。

夏夜却有点小小的郁闷。

名单中足有1000人……可能还不止。这个数字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就算事后拿到了这张名单，想要从中筛选出自己想找的人，其难度不说大海捞针，至少也是大海里捞泰坦尼克号……

“夏夜小姐，该你上场咯~”林在一旁提示道。刚刚完成了一件大事，她连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嗯。”

夏夜将双腿从坐垫上放下，弯下腰，将圆头方跟的小皮鞋套在小巧的脚掌上。

“哦，对了……”

在出门之前，她仿佛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林女士，作为对你倾力支持的感谢，请你一定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

“咦？”

“在接下来的3个月里，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买了‘白鲸债’，票面100魔尔的债券，请在市场价格超过110魔尔之后立刻卖出，票面10魔尔的债券，请在超过12魔尔后立刻卖出——请一定记住这句话。”

林的表情反而变得更疑惑了。

“难道两种债券的价格还会超过110魔尔和11魔尔吗？我记得票息也就10%吧？”她难以置信地问。

夏夜没有回答，只是说：“请记住它。”

说完，便走出了房间。

房间外有一道长长的阶梯，通向架设在鲸鱼背脊上的拍卖台——接下来它应该叫做演讲台了。夏夜一面拾阶而上，一面酝酿起心中的情绪。

债券是一种强大却结构异常简单的金融工具，若将它类比为武器，它就像一把朴实却锋利的刀。而刀的威力取决于使用者，有的人只能用它来削水果，有的人却可以用它杀人。

接下来，就是抽刀出鞘的时刻。

夏夜登上了演讲台，多达10万人的观众出现在她眼前，高高的“碗壁”耸立在四周，形成了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可她并未感到害怕，相反，她很兴奋，就如同期待着丰收的农夫看见了一大片成熟的麦田。

她走到话筒前，四周的喧闹声很快安静了下来。

“本次‘白鲸债’总共发行6万魔尔，其中票面100魔尔的大额债券和票面10魔尔的小额债券各占一半，债券具体的信息已在上方的屏幕上详细列示，大家可以自行观看……”

夏夜指了指上方的穹顶，接着，露出笑容：

“不过，我相信大家最关心的并非这些。因此，接下来，我会回答一些你们更感兴趣的问题……”

一束红色的光柱从穹顶上落下，打在了演讲台上。

“提问采取随机抽选的方式，这束光落在谁身上，谁就可以向我任意提一个问题。”

话音未落，议论声已在人群中炸开，所有人都没想到，所谓的发债路演，竟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开始。

不过，也正如夏夜所言，这种方式显然更能引起大家的兴趣。

红光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落在了一名靠近前排的幸运儿身上。

对方愣了一下，直到看见夏夜的手势，才反应过来，乘着扫帚飞出人群。

“我是来自‘百万魔尔资讯’的记者……呃，见习记者……”

大概由于紧张，提问的少女有些结结巴巴的。

“我、我的问题是：请问夏夜小姐，近期魔尔网上有关您的新闻是真的吗？是否存在，呃，夸大或不实的内容？”

“是真的，内容完全属实。”夏夜坦然答道。

短暂的安静后……

现场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