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暗箭

后勤营地。

这是洛萨人生经历以来最艰巨的一场战斗。

他的体型不如眼前魁梧高大的毁灭之锤，且也没有更年轻更强壮。

装备方面，身上盔甲的坚硬程度也比不上那套黑色板甲，手里的暴风长剑也远不如黑色战锤的威力巨大。

但洛萨相信自己一定会赢，这种信念非常强烈。

不为自己，为了逝去的国王莱恩，为了暴风城，还有，为了远在洛丹伦异国他乡的王子瓦里安。

深呼吸三次，洛萨的胸腔在有规律的起伏。

镇定，冷静。

联盟大元帅没有主动进攻，不停在脑海中默念这两个词。

僵持片刻。

奥格瑞姆首先发起了进攻，发出对胜利志在必得的咆哮，战锤从正面向人类大元帅的脸砸来。

这个叫“洛萨”的人类没有举起盾牌，也没有向后跳躲闪，而是选择举起剑防御，用剑身扣住了毁灭之锤的锤柄。

两把武器首次交汇，没有迸发强烈的金属碰撞。

洛萨在这一瞬间突然向后躺倒在地，双腿并齐向上猛登。

奥格瑞姆因为用力挥锤导致的惯性，身体向下府低，下巴结结实实挨了洛萨一脚。

这不足以让他摔倒，但足足让他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

这时候，洛萨已经站起身，冲了过来。

奥格瑞姆下意识去警惕那把来自暴风城的剑，但剑没动，那面盾牌却横向朝脸砸来。

砰~

一阵眩晕。

情急关头，他随即挥出空着的左拳，一下打在坚硬的暴风城盔甲上，听见人类元帅闷哼了一声。

两人同时拉开距离。

用剑防御，用盾牌攻击。

奥格瑞姆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战斗方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这一来一回被击中的两下已经让奥格瑞姆清醒了，这个人类有些小聪明，很狡猾。

二人重新摆开架势，奥格瑞姆脸上多了一道紫色的淤青，洛萨的胸甲上被砸出了一个凹痕。

攻守易位，人类元帅主动发起进攻，单手持剑，速度极快地朝奥格瑞姆劈砍。

奥格瑞姆握紧战锤，和那把剑频率极高的碰撞，同时又小心提防着洛萨手中的盾牌。

他们这一回合交锋了几十次。

奥格瑞姆抓住洛萨再一次挥砍的破绽，用锤子将剑挡开，抬脚揣在对方的胸口上。

洛萨向后栽倒，顺势后翻重新立住身体。

奥格瑞姆自然不会放过这個千载难逢的机会，全力跳起，毁灭之锤举过头顶，向人类元帅的砸来。

洛萨用狮头盾挡下了毁灭之锤的恐怖一击，可怕的压力使他单膝跪下，用肩膀抗住盾牌才能承受，脚下的土地崩裂。

洛萨大吼了一声，奋尽全力挣开部落酋长，同时双手握剑，斜向上一撩。

奥格瑞姆向后退去，脸上因为痛苦而扭曲了一下，低头一看，剑锋在他的黑色板甲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从缝隙中流了出来。

这套毁灭之锤家族祖传的盔甲，曾经历过无数战斗，被修补过，被强化过，现在被一个人类用剑破开了。

奥格瑞姆镇定心神，适应胸前的剑伤，抬起头，看见联盟大元帅同样表情痛苦，不好受。

洛萨沉重地在喘气，刚才硬扛下奥格瑞姆的攻击，本就已经让绑着盾牌的左手受伤不轻，之后又强行双手挥剑，伤势更重。

现在他感觉这只手彻底失去了知觉，再也无法扛起盾牌。

洛萨将剑插在地上，解开手臂上的绳扣，仍由盾牌掉落在地上。与之一同落地的，还有黑色板甲。

洛萨惊讶的看见，奥格瑞姆随即也将受损的胸甲扒了下来。

部落大酋长此刻赤裸上身。

两人在沉默中对视了一眼。

紧接着，洛萨也将套在身上的胸甲、护手、腿甲全部除去，再单手拔出地上的剑。

他们的想法都一样，这些护具已经无法提供防御，丢掉反而能让他们少了许多负担，动作更加迅速。

两人都同时发出战吼，并再一次发起了交锋。

洛萨单手持剑，行动灵敏，一剑划破兽人的腹部。奥格瑞姆还以颜色，一锤砸在人类的右腰上。

洛萨在空中倒转了两圈，跌落下来，又很快重新拄剑而立。

两个人摇摇晃晃继续第五轮交锋。

第六轮，第七轮......

在一次又一次攻击下，这两位代表各自阵营的领袖越来越狼狈，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但他们都未倒下，直至到最后强弩之末的地步。

他们各自拄着武器，死死盯着对方，体力和意志力都到了极限。

谁先倒下，将再也无法爬起来。

对于奥格瑞姆而言，击败洛萨，战场战争或许还有一丝翻盘的可能性，对于洛萨来说，他身上肩负着的是一整个王国的仇恨。

二人都有不能输的理由。

他们同时向前踏出一步。

伤势已不足以让他们助跑，他们只能缓缓挪步靠近对方。

等他们互相进入攻击范围，奥格瑞姆咬牙举起毁灭之锤，洛萨怒目圆瞪要刺出剑。

从视觉上看，洛萨的速度似乎要更快，这得益于那把剑本身的重量很轻。

但联盟大元帅的双目忽然一睁，身子向前抖了一下，进攻的动作在突然地一瞬间内僵持了。

这是走神的表现。

如此关键的时刻。

好机会......奥格瑞姆想要挥出了锤子。

然而他的武器还未击中洛萨，就看见那把握在对方手里的剑掉落在地上。

奥格瑞姆完全惊呆了，心里想要一击杀死洛萨的强烈念头也消失了。

毁灭之锤没有继续沿着弧线落下，没有重重的砸在洛萨的头上。

但洛萨面脸不可思议的震惊表情，嘴角流出血，继而双膝跪下，倒在地上。

一支箭没入了他的后背。

战斗在一片沉寂中戛然而止，奥格瑞姆短暂失神地看着这一切，抬起头，周围到处是人类和兽人的尸体。

是谁？

箭射来的方向......

奥格瑞姆蹒跚的向后退了一步，努力撑着身体，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联盟大元帅的生命正在消逝，嘴里咳出血沫。

“不！”

一声战吼撕裂了平静。

奥格瑞姆侧头看去，一个身穿盔甲的年轻人类纵马而来，手上闪着一团金色的光晕。

光晕汇聚成一把战锤的形状，飞向洛萨身旁的兽人。

奥格瑞姆没有躲避，也没办法躲避，被命中击倒。

毁灭之锤脱手而去，落在不远处。

“大元帅，大元帅！”

图拉扬翻身下马，跪倒在洛萨面前，立刻释放圣光维持这个男人的生命。

奥格瑞姆趴在地上，伸手想要去捡起战锤。

一发寒冰箭射来，冻住了他的腿。

联盟的法师到了，数枚寒冰箭落在奥格瑞姆身上，彻底困住了他。

“图拉扬！”

卡德加朝圣骑士跑去，看见倒地不起的洛萨，脸色顿时煞白。

“卡德加，他需要治疗。”

图拉扬不断地使用圣光，尽力愈合伤口，但那支箭。

年轻法师的紧张和惶恐不亚于圣骑士，慌忙拿出一支装满生命药水的注射器给洛萨治疗。

“快去找担架，牧师，牧师！”

一些幸存的牧师快速围了过来。

众人都担心联盟大元帅的安慰，只有温蕾萨在四处张望，找不见那个男人的身影。

她拦住一个牧师，连忙地询问：

“狄杰，狄杰·特纳尔在哪儿？”

牧师知道后勤营地中有个精灵叫这个名字，摇头道：

“我没看见他。”

该死......温蕾萨心里咒骂一句，心里焦急万分，慌乱使得她眼眸中闪出泪光。

狄杰到底在哪儿？

......

狄杰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吼爹一对一单挑，而且还是他主动发出的挑战，这或许是他做过最为冲动的选择了。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现在必须面对眼前这个兽人种族中最传奇的兽人之一。

狄杰集中精神，注视格罗玛什。

和奥格瑞姆一样，5级！

但不同的是，格罗玛什本身的气场和那位大酋长完全不一样。

更令人觉得，危险。

狄杰双目如鹰观察血吼的构造，决定先摸摸对方的虚实。

啪~

场地间凭空传出一声爆响。

围观的兽人，只见狄杰身影极快地消失在原地，眨眼间便出现在督军面前，单手握刀，成劈砍之势。

铛！

这一刀只用了三成力，但成功骗得格罗玛什抬起血吼格挡。

下一刻，狄杰浑身变成虚幻缥缈的白色，一道蓝色虚影从其身后分出，左手强悍劲气凝聚，化为一杆长矛，对着血吼凹槽后的那张兽人脸刺去。

而作为对手的格罗玛什，瞳孔猛然一凝，在长矛锋芒快要接触到眼睛之际后仰，擦身而过。

嘭——

一声闷响，格罗玛什一脚踢在狄杰的手臂上，将其逼退。

这家伙会一些独特的战斗技巧，但不是魔法，倒像是，气流？

这种力量还是第一次遇见。

艾泽拉斯上可以挑战的家伙真不少。

格罗玛什想到这里，摸了下脸上被擦破的皮，突然大笑起来。

一招探听虚实作用的狄杰结束分身状态，横刀而立。

在Mak‘gora规则里，有两大主要原则：

第一，如果武器被打落，双方都不可再将其拾起。

第二，双方必须战斗至死，或者到有一方屈服为止。

此外，没有明确规定魔法能否使用。

所以开打前，狄杰有些犹豫。

虽然他使用的不是魔法，但他会的招式中，比如碎玉闪电和风火雷电，都像是某种魔法手段。

一旦使用，万一破坏规则被判为作弊，周围的战歌兽人随时都会冲上来把他砍成碎片。

不过狄杰想起游戏里萨尔和加尔鲁什在天灾入侵前的Mak‘gora，以及德拉诺之王的Mak‘gora，萨尔都使用了元素之力，没有违规，那么魔法手段在决斗中应该是很放宽的。

狄杰冒险试验了一下，周围的兽人没有愤怒的表现，看来猜测没错。

这样的话，他可以放开手脚。而不是在本身实力不如地狱咆哮情况下，还要受到限制。

“呜啊——”

咆哮声骤起。

狄杰心里忽然产生一种心悸的感觉，直直盯着战歌督军。

格罗玛什见识过面具人出招后，便认定这是个值得一战的对手，不再掩饰，全身投入战斗。

他的嘴张开到不合逻辑的程度，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然后整个人如饿狼捕食般，单手握住血吼柄端，一斧子横扫而出。

风灌入血吼前端特别的凹槽，发出锐利尖啸，仿佛空气都被割裂了。

原本持刀而立的狄杰，几乎眨眼间消失在原地，身形跳至空中，向下一刀竖劈。

铛！！！

格罗玛什毫不畏惧，握紧血吼向上砍去。

斧子和刀相撞擦出激烈火花。

狄杰被刀身上传来的力量震得手臂发麻，在天空一个翻身，问问落在后方。

现在他终于知道格罗玛什在什么地方和奥格瑞姆不同了。

如果说部落大酋长是位格斗技巧高超的大师，那么战歌督军完全就是一头野兽。

野兽在平常兴许能保持冷静，但遇到能战胜或者势均力敌的对手，会变得非常疯狂。

地狱咆哮不给狄杰喘息空间，血吼再次挥舞而来。

狄杰纵然一跃，空中跃至格罗玛什的头顶，旋身一斩，瞄向对方的后背。

但地狱咆哮的速度更快，转身又用血吼弹开那把在他眼里很是秀气的长刀。

一招交手结束，格罗玛什没有半分停留的展开进攻，似乎他根本不需要休息，或者用短暂的时间来思考该如何攻击对手，他的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进攻。

狄杰凭借灵敏的身手勉强和眼前的兽人僵持。

几番交手下来，他发现格罗玛什攻击的对象不是他，而是他的长刀。

战歌督军看起来疯狂，却时刻谨记决斗规则：

武器被打落，双方都不可再将其拾起。

决斗中如果武器脱手，将陷入巨大的劣势。

狄杰预感到事态的严重性，果断取下腰上的刀鞘，以长刀刀柄插入刀鞘口，旋转扭动，固定锁紧，双手持握，以刀鞘为新刀柄。

他等着格罗玛什冲上来。确切来讲，是在等血吼。

那把战斧劈砍在刀身上时，狄杰旋转加长的刀柄牵引战斧，滑向地面。

在这一瞬间，他的手掌化为切手，朝格罗玛什的胸膛一刺。

咔嚓！

战歌督军被这一招击中，脸上的疯狂终于被一部分痛苦表情所取代，握住血吼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胸口。

好一会儿，痛苦过去，他才如释重负站了起来，擦掉嘴角的血，对着面具人露齿一笑。

轮回之触的威力只能让他受伤，等级的差距让招式的威力都不具备致命性......狄杰神色凝重。

这时，他发现了另一个更可怕的情况：

决斗场地在缩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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