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操蛋的神兽
“你可有，立下这般功劳？！”
孟邑声音轰轰然响彻仙王殿。就像一记春雷炸开万物。
众人带着几分不知所措向上方高台上看去。甚至有人带出了几分惊恐。
元尊在外，但自家仙尊，起了争执……
一位是镇压诸天近两千万年的老牌仙尊。
一位是镇杀元尊一族仙尊的存在，更是归望山四祖，诸天辈份最高。携大势而来，归望山俯首。
玄黄要在面对元尊前，先行分崩离析？
早有人在苏禾与北方开始对线，就带着担忧。
所有人都静静看着上方，等待着结果。
北方仙尊看着诘问他的金龙，看着面上微微带笑的苏禾，看着场上所有人。静静看着，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摇着头越笑越大声，笑出泪笑弯了腰，笑的不能自禁，不知多久，大笑声落下。北方仙尊坦荡的向苏禾躬身一拜：“输了！在下输了！”
还没开始争夺，已经输了。
玄黄十八位仙尊，还没开始真正争权，已经有九位站在苏禾身后。
有归望山站队，有苏禾独立斩杀一位仙尊的手段。原先站队的或许只是盟友，此刻必然坚定站在他身边。
这还是看得到的。其他人，如大悲寺老和尚，向来紧随归望山，必然不会反对，还有妖尊，还有同为四灵的老麒麟……
只要苏禾稍微耍点儿手段，用不了三月他便是孤家寡人一个，计较所谓的票数还有什么用？
投票结果是他的方案，但只要苏禾愿意，刹那间便能改了方案。
不需要架空他，他本来就是空的！
此战非他之罪，任谁也想不到此子会拜道祖为师！
本身还占了四灵中的三种，先天就立于不败之地。
北方仙尊面色郑重，一改先前心胸狭窄的小人模样，一脸认真道：“愿赌服输，下一届在下以道友为尊，但凡针对元尊一族，令所达，某必至！”
苏禾微微凝眉，境界如他，自然一眼就看出北方仙尊没有说假话。
这家伙光棍的很！事不可为真的当场认输，当着玄黄诸位仙尊，数百仙人，直接认输。
苏禾看着他，就见北方微微一笑：“在下与天策仙尊、剑仙尊为敌，但对玄黄，自认问心无愧。一位仙尊该做之事，不曾疏忽半步！”
他环视四方，不惧任何怀疑。看过众人目光又落在苏禾身上：“便是争权夺势，本也为玄黄，唯一私心或许虚荣？想做那振臂一呼应者云集之人？某不欲标榜自己，玄黄仙尊、仙人何人不是如此？”
他笑着浑不在意他人看法，敢承认一切：“元尊事件过后，无论输赢。只要我还活着，自与两位仙尊细算恩怨。在此期间，若北方仙域再有不敬者，道友自可斩之！”
一声道友却是对苏禾能力的认可。
无论苏禾战力怎么来的，能独立斩杀仙尊，他便有资格在仙王殿升起自己的王座！
苏禾微微凝眉，不管是兽类直觉，还是神识感知。竟然发现北方仙尊并不是以退为进，暂时服软谋求后路，在他心里竟然真的觉得元尊一族才是大患。
私人恩怨要算的清清楚楚，却该在大义之后。
苏禾向旁人看去，剩下仙尊甚至包括澹台在内，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似乎北方这种想法才是这个时代真实的想法。
苏禾静了刹那恍然大悟。
玄黄自有纷争，但元尊一步步压来，压在玄黄头顶，却不知多久了……
从天庭时期到蛮王时代，又到这个时代。
一代又一代！
反杀元尊才是一代代积累在玄黄生灵血脉深处的共同传承。
面对元尊，山贼土匪、仙家官府……玄黄诸人私德不论，大义不亏！
苏禾也笑了起来：“好！”
北方有北方的光棍，他自也有神兽的度量。只要北方仙尊不作妖，元尊覆灭前，自可联手并进！
北方仙尊笑着向四方拱手，又向剑宣与妖后微微点头：“黄陵之集本就应对元尊而生，这次集会，凡与元尊相关，苏禾道友可代我做决定！若我本身决策与苏禾道友相左，以他的为尊！”
能做仙尊自然不是扭捏之人，想赢但也不怯于输。
他说着拱了拱手，身形微微闪烁，意识体自仙王殿缓缓消散。
不是失礼的逃离，是正经离开。仙王殿一切权利转交苏禾。
随他而来的两位弟子身形一闪，紧随而去。
北辰宫中，北方仙尊面前一张棋盘，棋盘上正在复盘三日前与妖尊的对弈。
时而用不同方法破解妖尊棋局，时而又以妖尊手法尝试一次次破解他的棋局。
下方两位弟子静静立着。左侧一脸阴柔，的是二弟子无殇，右边那夯货便是暗苍。
大弟子守家，并不曾出来。
“师尊。”无殇嘴角挑起，露出一个阴柔笑脸：“此刻看来，与天策仙尊他们为敌，并非明智之举。”
其实师尊并不曾真正领略过天策仙尊的恐怖。反而是他，真正知晓白音的可怕！
论年纪他比白音和澹台泠大了两百万岁。
但因为那夯货的原因，当年曾正面对上白音和澹台。
剑仙尊的剑还好说，论战斗有输有赢，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也不认为仙尊六境的师尊打不过才入五境的澹台泠。
但是白音……这般说吧，若有两个任务，一个覆灭诸天万界，一个猎杀白音。
他觉得自己很可能会选择前者，难度相对小一点。
一位算无遗策，你才呱呱坠地，什么都没开始呢，她却已经将你百年后埋那个墓穴都算的明明白白，准备挖你的坟了。
怎么打？
与这种人真的没法争斗。
除非能强到打破一切规则，算到了也能让她避不开。
可惜师尊没有强到那般地步。
北方仙尊笑了笑，道：“我自知！”
他是仙尊！
在白音与澹台泠仙人五境时，就不顾流言亲自出手要磨灭那两人。
但是……他后来再也没做过类似的事情。
那两个女人，一个擅剑，正面对抗。一个隐于背后，不可力敌！
或许与元尊一战，白音卦测能力被破，他才有胜利机会？
“那师尊为何还要这般做？”无殇不解问道。
暗苍是夯货，区区仙人就敢挑衅两位仙尊，但师尊绝不会这般愚蠢。
北方仙尊落下一子，斩了自己大龙，放下手中棋子无奈一笑：“有些事情，不由自己！”
从他踏天六重，用冥王一截废梯替换了自己的天梯开始。一切就注定了！
他没那天资破开冥王桎梏，便注定了此生都要活在冥王阴影下。
若冥王在世，他可以不在意！
依着他挖坟掘墓得到的资料，冥王可能是道祖三位弟子……四位弟子中天赋最高的！
还要超过天帝与道主，另外两个是道祖随手收来的弟子。
冥王是道祖死皮赖脸赖来的。
她天资有多高——一个普通凡女，在没有传承，没人教导的情况下。甚至连神兽异兽都没见过的情况下，就那么看云、看水，凭空领悟，自行学会飞天遁地了！
恍如天生圣人！
冥王若活着，必然走出一条坦途大道。就算待在冥王大道中，他也能一路向上！
就像现在众人所修，哪一条不是道祖开辟？
但冥王死了，他想向前一步，只有捡起冥王的大道，然后磕磕绊绊的前行。
而冥王大道……主动融合在白音和澹台泠身体中了。
从神魂到肉身，完完全全的融合。不可分割的那种。
不是仅仅只有与暗苍相争的那一道啊！
他与两女相争，散出的道韵，也会被吸收……
这二女天生就为吞噬冥王大道而存在一般。
想将大道拿回来，要么用鼎炉采摘之术，要么彻底炼化两人，汲取她们的本源。
敌对，早就注定！
当然偶尔冒出的嫉妒，也促使他一次次与白音澹台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
白音天资不可想象，若他有那般天资，不说打破冥王桎梏，另辟蹊径总能做到。
澹台泠也一般无二。
两人才多少岁？在仙尊中是最年轻的了——放在现在的仙人中，也差不多是最年轻的了。
这般悟性、天资着实让人嫉妒。
……
仙王殿中，众人目光落在苏禾身上。
有好奇的，有惊叹的，只有妖后双目贼溜溜不怀好意，笑吟吟的看着他。
直看的苏禾一阵发毛，祝支瑶才笑着道：“小妹夫，如今咱可是一票上的人，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不和姐姐说说么？”
这家伙好生过分，前几日还在山上欺负澹台，转眼就跑出去镇杀仙尊了。
能杀仙尊与她打个招呼啊！她一定尽力配合，岂不让她的任期多上浓重一笔？
现在这糊涂账多难受！
元胥仙尊是在她任期被杀的，她却没有任何参与……
苏禾笑了笑：“姐姐多虑了，我哪还有余力兴风作浪？我先将朔月界战利品收起来，然后……如果可以，烦请诸位护持一下。彼处事情结束，我便要放开朔月界限制，元胥陨落的事情，便瞒不过去了。元尊一族必有反应。”
苏禾看向祝支瑶：“如何挡住元尊一族的报复，却要姐姐费心了。”
当是一场硬仗！
不过元尊一族少了一位仙尊，玄黄却多了一位。
形势比起以前已经好了太多。虽然压力山大，祝支瑶双目却闪烁起了光芒。
眼看着任期便要结束，还能与元尊一族来一场硬仗么？
她舔了舔嘴唇，给这一仗定下基调。
妹夫威武，已经斩杀元尊一位四境仙尊。玄黄大胜！
接下来便是以守为主，挡住元尊一族一次次报复，只要保证仙人不陨，便是一场空前绝后的大胜！
至于仙尊……那倒不用考虑太多。元尊可没有一个可以破开时空的仙尊。
不可能像苏禾一样扮猪吃虎突然偷袭。
就说话这片刻间，在场仙尊脑海里不知已经复盘推演了多少次苏禾斩杀仙尊的场景。
虽然有北冥，有苏禾点穿元胥惊艳的一刀。
但元胥眉心早被洞穿的伤势，才是元胥真正败亡的根基。
那是偷袭来的吧？
正常情况下，仙尊怎么可能被人偷袭！
天然防备着所有敌对仙尊，仙人的偷袭又没用处。
只有苏禾这般不为人知的，又不曾伪装，却能突然爆出仙尊战力的，才能一举偷袭成功。
“元胥陨落的消息，小妹夫还能压下多久？”妖后难得正经问话。
苏禾略作沉思，袈裟他可以控制，可以一直支撑着。
但元胥已经死了，死前战斗曾亲自要崩碎壁垒。便是有袈裟巩固，最多半个月在外就能看出端倪。
时间不多！
“最多半月！”苏禾老实回道。
祝支瑶点点头，极限是半月，那她准备的时间，最好将之减半，至多七日便要布置好一切。以便应对突发变故。
她神色瞬间凝重，抬头看向妖尊：“夫君，我不忍妖族弟子受损，但此刻既然我还在任，妖族便躲不过。这次正面战场，妖族没得退缩。”
妖尊笑着：“便是你不在任，对敌元尊，妖族何时落后半步？”
妖后巧笑嫣然：“那……请生死棋！妖族众仙，入棋！”
妖尊宠溺的看着她：“好！”
祝支瑶转头，又看向剑宣，沉声道：“归望山封闭玄黄诸地空间传送。镇守茯苓星域。”
剑宣握剑拱手：“可！”
妖后又转向文祖：“龙龟一族升山甲，散于诸阵！”
龙龟一族成员众多，开天七重便是顶强的仙人，组队分散在各方，能最大限度保证己方防御。
文祖点头：“好！”
祝支瑶一道道安排传下去，四灵、诸派……
随着她的话，整个玄黄连同臣服玄黄的诸方大世界，都调动了起来。
安排完一切，她才转头看向苏禾：“小妹夫行动自行安排，想法子莫要被困在元尊领地便好。澹台妹妹与剑宣掌教，便由妹夫安排，以做接应！”
这两人一个是苏禾妻子，一个是同门晚辈，必然更加尽心。
两人都不会有意见。
苏禾笑了笑：“诸位可以放松几分，或许他们连我所在都发现不了。”
有袈裟在，再由道祖指骨操控，很大概率他这里不需要再战斗，便能从元尊一族领地悄悄返回。
“那自再好不过！”祝支瑶笑着，伸个懒腰，显出凹凸有致的身段。
她脑海中复盘自己的安排，竭尽全力不错一丝一毫。
一场可能的大战，已经提前在她脑海一遍遍推演，这时候的祝支瑶，虽然依旧妖媚，身上却有上位者凛然气势阵阵散发出来。
“玄鸟谢荦！”复盘中的妖后突然睁开双眼。
下方仙人之中，一只白眉玄鸟抬起头来。
“仙尊！”
苏禾双目一凝。虽然传说玄鸟一族有凤凰血脉，但早已经独立。即不能入凤巢得传承，也不能点燃凤凰真火。
完完全全就是另一种神兽了，算不得凤凰亚种，只能算次上等神兽了。
成年也只有开天五重！
但是这头白眉玄鸟——仙！
真正的仙！
她走的不是神兽道途——她神兽走到开天五重，并没有像外公云煜一般生生开了六重天。而是停在五重天，然后又走了凡人修士的道途。
从蜕凡化妖一路修到了仙！
还能……这么走？
这是苏禾见到的第一头走仙道的神兽！哪怕他也是修士法子打的地基。但苏禾知道，修士踏天境，神兽是修不来的。
神兽有了内世界，修不来修士的洞天世界，却不知这头玄鸟怎么做到的？
他惊奇着，就听妖后下令：“玄鸟一族，隐于虚空，散于前沿，勘察元尊一切动向！”
玄鸟一族在太古天庭时期，乃太史副官，最擅长隐于幕后搜集史料，当面记载诸般大事都不会被人发现。
又有玄鸟遁法，在这个时代做刺探再好不过。
神识不是万能的，有窥探手段自有应对法子。斥候永远是一场战斗最重要的力量。
那白眉玄鸟应诺一声，便要散开意识体。
却被苏禾一声叫住：“道友且少待！”
白眉玄鸟站住，微微躬身点头行礼：“不知仙尊唤我，有何吩咐？”
这是一位镇杀仙尊的存在，叫仙尊自不会错。玄鸟小心翼翼。
苏禾笑了笑，抬手一点一道光芒射向白眉玄鸟。
“此战因我而起，玄鸟一族要做刺探，多一分手段，也能多一分保命手段。”
苏禾射出的是自身雪隐神通。
他的雪隐因为云砾变异过，不但有龙龟的雪隐，更有云砾特殊状态的隐身手段。
已经超出开天七重神兽的范畴。
当年苏华年曾经将雪隐化作可以修行的术法，苏禾参悟。以他此刻的境界，将变异神通凝聚成术法传出并不难。
只是效果比起自身神通来差了不少。
那玄鸟还没反应过来，雪隐已经落在眉心，化作一篇功法。
她睁眼不知所措的看向苏禾，眼中带着几分疑惑。
此战因苏禾仙尊而起——但是，元尊与玄黄本就时刻处于战争状态，况且也不曾见仙尊传其他人功法啊!
为何独独给她？
一时间白眉玄鸟心湖翻滚。连妖后都古怪的看向苏禾。
苏禾叹口气：“我孔雀身有玄鸟血脉，外祖乃正统玄鸟，这是自家鸟！我还会玄鸟遁法的，要飞一个给你们看吗？”
白眉玄鸟双目瞬间闪亮。
“孙子？”
苏禾：“……话虽没错，但总觉得你在占我便宜！”
这就是穿越时代的坏处了。这时代随便一头与他有血脉关联的神兽，都能叫他一声孙子，还反驳不了！
“抱歉，情不自禁！”白眉玄鸟立刻认错，但兴奋表情却谁都看的出来。
自家晚辈唉！
她作为玄鸟，史官身份，知晓的诸天机密可多如牛毛！
例如苏禾穿越时空的身份——虽然此刻仙王殿中，大半人都知晓了。
不过她知道的更多，更详细！
却从未想过，这般存在会是自家血脉延伸。
不行！
此事要做传承记忆，一代代传承到血脉中，告诉后人咱家血脉的特殊！
自家出了一位可跳出时间的存在啊！
她笑着道谢。在其他仙人羡慕的眼神中，散开意识体，履行自己的责任去了。
妖后笑着看向苏禾：“小妹夫，我这边基本安排妥当，你那里如何了？”
朔月界。
一大一小两条青龙悬浮空中。钺祖看着面前的血脉，想触碰，又担心什么。
直到苏禾回神，才收了这般宠溺模样，笑着道：“小家伙可准备好了？”
苏禾沉默。
钺祖顿时满脸不耐烦的表情：“你是我子！今我已死！这身体里积存的，数万年来元胥炼出的庞大力量，你不继承，难不成要它随我散于虚空？”
苏禾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元胥这些年不知在做什么。但他想炼出一条没有任何“痕迹”的纯粹的龙，却是真的！
龙骨、龙鳞、龙肉皆已炼化，只有龙血还留着孟钺的传承和魂识，难以无损炼化，才耽搁到现在。
此刻身体各个部位归位。这一身最纯粹的龙力，孟钺想给苏禾。
但这力量却也是支撑孟钺魂识存留的力量，力量给他，魂识便要散了。
“真的……不能复活？”苏禾不死心的问道。
孟钺哈哈笑起来，笑吧了又用带着心满意足的叱责语气道：“死的烂了，烂的透了，拿什么复活？堂堂真龙，做这扭捏姿态作甚？！”
苏禾不甘。
操蛋的神兽本能！
分明是两个不相干的陌生人，有了血脉牵连，要眼睁睁看着他消散于世间，便不由自主的升起撕心裂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