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四章:军歌

袁绍在吃早饭,张冲也在和一众泰山将们吃早饭,只是和袁绍他们的兴师动众不同,张冲就是和北岸的各军主们吃了顿早饭。但这早饭却并不简单,张冲他们并不像袁绍那样就是喝了顿粥,而是一大早上就开始吃牛肉。此时张冲一边拿割肉刀割牛肋,一边听一名羽骑回报:“敌军总兵力大概在十四五万。”听得这个数字,张冲身边的几个大将,吃肉的速度都迟缓了,显然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张冲耸耸肩,不做评判,而边上的李虎已经骂道:“你探个屁的军力,敌军就是将豫州全扫了,也料不出十五万的兵力。你就这这么探的?”这名飞骑脸色煞白,虽然自己从旗帜数量上来判断,对方确实得有这个数字的军力,但现在军中大将这么说,也不敢驳斥。张冲捏着下巴,想了想,又问道:“人数多寡并不能决定什么,还是得看战心、武略。”一众大将纷纷点头。这会渗透到伊水北岸的马超部奔回来一骑,他们在游弋了南岸的贼军后,给张冲送来了一个新数据:“伊水南岸的敌军兵力在十万。”十万?虽然已经比刚刚羽骑探得的要少了五万,但依旧是一个庞大的军势。此时,一众大将其实心里已经觉得这个数字可能就是真实的敌军数字,毕竟马超等人更靠近敌军,自然更可信点。但张冲却摇头,他对侧近的蒙沮道:“让你的羽骑再去探,这一次不要只数旗帜和炊烟,拣选精干心细的,给我渗透进去,我要袁军最真实的数字。”蒙沮点头,然后肉也不吃就要去布置任务。但就在这个时候,从浮桥上奔来几个羽骑,其中一个正是昨夜就潜伏到伊水南岸的太史慈。太史慈是非常受张冲青睐的游奕大将,本来以太史慈的身份已经不负责具体哨探行动了,但这一次大战过于重要,张冲还是决定让太史慈出去哨探。而果然,太史慈不负张冲的期望,他在落马奔来后,给张冲一个新的数字:“袁绍军五万,袁术军一万,总兵力在六万上下。”这是太史慈在昨夜走遍袁氏大营得到的数字。和一般羽骑只是在外围观察不同,太史慈直接化妆成了袁军潜伏进了袁军内部,通过细致观察、走访,甚至俘生,他得出了这么一个数字。太史慈话落,诸将是面面相觑,他们感觉敌军的人数就好像一个漏了气的猪泡,片刻就瘪了下去。从一开始的人数十五万,到后面人数十万,再到现在人数只有六万。所以作为太史慈的直属上司,蒙沮非常认真的问道:“之前羽骑和南岸的马超都哨探了敌军人数,他们汇报来的军势可比你要多一倍,你这六万是怎么得来的。”太史慈大声回道:“如只是目视计算敌军的旗帜数量,按照常理去推断,那敌军人数是十五万。但其实,我在营内走访,发现敌军其实在多张旗帜,有些地方甚至连营帐都是空的。而如果是从敌人炊烟数量来说,那就是在十万上下。但可惜,这也是敌军的手段,通过这种方式威吓我军。”太史慈的话让众将一片哗然,没想到袁绍浓眉大眼的也会玩增兵计。然后太史慈还补充了一条消息:“此前我军估计袁术增援过来的兵力在四万上下,但我在俘生拷问了一名袁术军的屯将,其人告诉我,他们这次来是按照三丁配一兵的规模,实际上真实的战兵数量就是在万人左右。”张冲满眼都是欣喜,他喜欢这样的人,就是不为假象和众意所迷惑,能自己探寻真相,并坚持自己的人。这一刻,太史慈在他的心中大大加分。他拍着腿,赞道:“大功一件,要赏。”他先是摸了一下身上,发现身上就是腰带有点象征意义,但总不能赐腰带吧,然后张冲就看到案几上的割肉刀。因为他是肉食动物所以常配这把割肉刀,所以刀上有一句铭文,写着:“食肉者勇敢而悍。”然后张冲就将这把割肉刀赐给了太史慈,笑道:“这刀你拿着。”太史慈心中激动,忙双手拿割肉刀,谢恩。这个时候,张冲又起了考教,问太史慈:“刚刚洛水南岸那边来报,说伊水南岸的敌军出现了大规模调动,你是如何判断的。”太史慈以十足肯定的语气,断言:“这必是敌军要过河决战了。如果只是单纯的调度换阵,是不可能在晨时就这样大动的,多是在未时以后。再加上,我从伊洛战场经过的时候,看见那里的袁军都已经树立起了戈矛,一副要作战的样子。土狗敢龇牙必然是主人要到了。”张冲哈哈大笑,对边上的荀攸笑道:“公达你看看太史慈说的多贴切,你呀,还是太典雅了。”原来荀攸之前已经为张冲分析过了,笃定今日必然是袁绍确定的决战日。此刻被张冲调侃,荀攸也是尴尬一笑。调侃完荀攸,张冲忍不住对众人道:“我不喜大破袁军,更喜得了太史子义这样的人才。因为只要我军多是这样的人才,所当之面的不论是袁绍还是曹操,其实最后的结果都不会例外。那就是被我军砸成齑粉。”张冲的话引起众将大叫,他们纷纷拍着案几,高喊:“太史子义。”“太史子义。”此刻太史慈满脸涨红,享受着他的荣耀时刻。张冲就是这样,他不光给部下们赏赐礼物,更会给部下们提供情绪价值。而后者甚至更加让部下们满足。之后,太史慈就要退下。但这个时候,张冲又喊住太史慈,然后就将自己食案上的牛肋递了过去:“子义,这块牛肉也拿着,就在这吃。”太史慈激动点头,然后接过蔡确递过来的餐盒,就退到了张冲后面。因为他明白,王上这是准许他在这里旁听军议。果然,张冲见大伙都吃得差不多了,开口先说了第一句话,而这句话直接奠定整个基调:“说实话,我对于这一仗是不担心的。昨日一战,我军虽然只是聚歼敌万人,但此刻留在伊洛战场的二李其实早已胆寒,不足为惧。而刚刚子义送来的情报,可以说又增添几分胜券。”说完,张冲就布置了军略:“敌军一会过河,我军放开李整、李通、袁术的阵地,就对着袁绍的直属部队穷追猛打。明白吗?”个中道理,在场这些久经沙场的大将们哪会不晓得,纷纷唯诺。而在气氛热烈的当下,又一羽骑奔了过来,高喊:“王上,伊洛战场上发现了袁绍的大纛。”张冲哈哈一笑,忍耐两日的战斗渴望终于要释放了,他高喊一声:“将我军的大纛也竖起来。”十几个横撞将赶忙跑到帷幔后竖起了那面杏黄大纛,然后剩下的纷纷撤开帷幔,拿走案几,露出帷幔后成千的铁骑。在他们的身后还有更多,都已甲胄在身,严阵以待。等杏黄大纛垂下万丈丝绦迎风而立的时候,布置在洛水北岸十几里的各军纷纷应旗,各军竖起军纛和战旗。最后,西线四军的主帅于禁带着天策军主赵简、振武军主段秀、龙骧军主许仲、威武军主罗纲向张冲抱拳辞行。他们五人的阵地距离这里最远,所以第一波出发。在他们之后,控鹤军主赵云、飞虎军主徐晃、飞熊军主郭诵、骁骑军主王罕、射生军主陈焕、以及张祯、朱灵、高顺三将一起向张冲辞行。张冲对每一个人都点头示意,一个个送出帐外。等将这些军主都送走后,张冲身边空了一半,感情还有点空落落的。暗骂了句窝囊后,张冲高喊一声:“喊起号子来!”什么号子?却听:“起鲁泰,汶水陂。戎士愤怒,贯甲驰。”“战未休,转中原。三千突骑,堑垒平。”“戎马就,上河朔。提兵万众,挽教倾。”“赵襄淇,中人亭。流血征衣,立邺京。”“幽平并,上洛京,三千里染就杏黄衣。”“赖我张王,铸太平。”“赖我张王,铸太平。”……这是泰山军的军歌,它歌颂着泰山军立军以来的辉煌。在这声声歌声中,张冲带着横壮将纷纷上马。此时张冲已经可见远方浮桥上,千军竞渡,看这声势浩大的军势,他豪情万丈,手甩马鞭,高吼一声:“过河!”身后的蔡确、郭祖、典韦、李大目挺着胸膛,高吼:“过河!”于是,中军本阵如同潮水一样向着洛水南岸漫去。其后,那高耸的杏黄大纛缓缓移动,直指南方。……当于禁等十三位大将辞别张冲后,在跑马道上聚在了一起,这条跑马道贯通南北,这些人将要在这里分别各自踏向本军。于禁这十三人相互看了看,此时不远处响着泰山军的军歌,于是他们也纷纷高唱,而唱着唱着就泪满衣襟。其中高顺是最晚加入进来的,按理来说是没有多少参与感的,甚至一般人在这里还会有点尴尬,但此刻他也如于禁等人一样,高声和唱,内心汹涌澎湃。这并不是皈依者的狂热,而是高尚的理想,热血的袍泽,温暖的情义,都深深感染每一个人。没有人知道这份理想和感情多久会变质,但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在那杏黄大纛下,矢志不渝。唱罢,于禁也和众人一样久久不能自已,但到底是一方大帅,他很快稳住,对众人道:“灭了袁绍,咱们还在这里,洛水边,咱们继续喝酒唱歌。”众将纷纷高喊。所有人的心都是血热的,他们互相看着彼此的脸庞,然后抱拳离开了。纵马飞奔各自本军,全军吏士早已集结待发,只能令下。随后,在一声声“渡河”中,泰山军驻扎在洛水北岸的五万大军,绵延过河,向着南方的伊洛战场开拔。……洛水北岸十个军的泰山军,行军速度很快,在还没到巳时的时候,大军就已经出现在了战场。此时,对面的袁军似乎也是刚刚列好阵型,在看到张冲这边的杏黄大纛时,还有一点骚动。还是和所有战事一样,张冲带着横撞将们亲自到战场上观察袁军战线的布置。这一次,袁军在伊水北岸四五里的地方,东西之间排成了十余里的阵线。张冲当然不能将这十余里全跑完,但只要跑一半也差不多弄清了袁军的布置。在战场的正面,都是袁军的步兵,还看不清袁绍的骑军队伍,想来不是在阵后,就是在左右两翼,应该是不会和步兵合阵的。然后在这十里的阵线上,袁军几乎每一米都排着人,即便只是按照纵深二十人来算,袁军的军力也至少在十万左右。看来太史慈的拷来的数字也不是太准确,当然也可能对的是太史慈,毕竟袁军在纵深上到底有多少人,他也是不清楚的。但无论如何,在张冲来看,袁绍这军阵都是太薄的。当然他也不会认为这是袁绍瞎布置,毕竟这么大的决战,必然是有兵法精通的军将谋士配合的,所以张冲只从此阵来看,猜测袁绍的战术意图可能如此:袁军其以两翼之兵,先大张其势,望外开行。交战前,便会令左右翼分兵散在我两侧,然后等我军在正面与袁军交战时,我这边兵将皆立定不动时,袁军就会从两侧戳我阵肋,然后与正面之敌合围我。这个战术并不复杂,但也确实适合发挥袁绍这边兵多将广的优势。袁军敢布这个军阵,看来也是对自己吏士的素质蛮自信的,毕竟从两翼拉过来的时候,要想队伍不散,要求还挺高的。不过这也引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袁军现在的阵线太长了,他根本看不到袁绍那边的骑军是布置在哪里的。自己手上突骑数量虽然也不少,但肯定是不可能在这么长的阵线上铺满的,所以找到敌军骑军的方位,有针对性的反制就成了当务之急。而这个时候,从袁绍军中开出了一辆战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