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战事
甄苦的说法并没有错。果然,在刘惠那边走了没多久,之前来敲甄苦宅门的那两位泰山军军士就奔来了。他们一个扛着面小旗,一个手上拿张纸,来了后,先是将一张写有“拥军”的条子贴在了甄苦的宅门上,然后就喊到甄苦,将那面小旗也交给了他。那兖州口音的军士对甄苦说:“这旗你一会就挂在壁上,后面你就不用捐米捐衣了。你也是好运道,咱这面旗呀,只有对咱们做出突出贡献的才能被授予。你拿着,好好看管。”说完就将旗帜塞给了甄苦。甄苦听了这会喜滋滋,忙亲自将锦旗挂上了宅门上。不过他边挂边想,从那兖州口音的军士话里得知,这泰山军入城还是要捐米捐衣呀。实际上甄苦说的不准确。泰山军不是第一次入城了,皆有自己的章法。除了做到这个时代少有的秋毫不犯之外,在征收上也是有自己的一套的。总而言之,入城后,除了官面的钱、粟、帛仓之外,泰山军还会对城内三类人进行清扫。一种是助汉军攻城的豪势,对其就是法办。另一种是民怨大的,就是严办,还有一种就是势力大的,就是拆分并令其捐赠钱帛助饷。而原先甄苦就是属于第一和第三类的,如果不是因为这次运道来了,救了刘惠,这次也要脱层皮的。至于甄苦上城泰山军怎么知道?那可太知道了。毕竟他的邻居们可太愿意供出别人来免罪了。放完旗帜和黄纸,那两泰山军就准备走了。但甄苦往来行商,最会做人,忙就邀两人入内吃一顿。那操着兖州口音的显然比那个操赵地方言的军士资历要老,所以在听到这话后,即便那赵人意动,但还是拿眼巴望着看着边上的同伴。兖州口音的军士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婉拒甄苦道:“谢老丈好意,我两还有职事,这条街还要我两人戍守,离不得我两。所以就谢老丈了。”一般人遇到这话也就结束了,但甄苦却忙让仆隶去取食盒,吩咐多放肉,然后就殷勤的递给那兖州士:“你们泰山军果然是义师啊。我们这些人被你们救出于水火,就是建碑立祠也不过分。所以请务必收下这点吃食,你们能吃好,也能更好守护大家安全呀。”所以,一般人就只能为一般人,而甄苦却可以成为河北的大粮商,差距就在这。话都说到这里了,那兖州士也就同意了。虽然过会也有放饭,但到底这是人家一片心意。咱泰山军禁掠民财,也不许收受任何财物,但民众自发送的吃食还是不禁的,这体现了军民一心的鱼水情,可以帮助军士们迅速融入到当地。兖州士从衣袋里抿出十个铜钱,对甄苦道:“老丈,咱这有十钱给你,你得收下,不然咱们可不敢吃这饭的。”见他坚决,甄苦动容道:“你们泰山军真的是没见过,真是纪律严明啊。”随后也不拒绝,就和两人一并在道上吃了起来。人类拉近距离最快的方式就是吃饭。能吃同一顿饭,那这信任就建立起来了。很快甄苦就与二军士熟路起来了,也知道了这两人的一些简单情况。那兖州士的确是老资历的,是泰山军打下濮阳后入的军,参加过封丘之战、颍阴之战,河南诸战和荥阳之战,也是老卒了。而他边上那个操赵地的口音的,却是去年末泰山军打下邯郸后才入的军,资格比兖州士弱多了。但以甄苦毒辣的眼光看,这赵士也不简单,毕竟入军才没多久,就能和这兖州士搭档,可见必定有过人之处。所以甄苦也不以其小,将两人都夸赞的是一时之选。见氛围到了,甄苦大胆问了句:“城内那些没有旗帜和黄纸的,可保得命?”兖州士也看了眼甄苦,答道:“都说了,咱泰山军秋毫不犯。啥意思呢?就是关门在家,不犯不杀。只要别是昏了头的,非要和汉室陪葬,就别怕。”甄苦忙不迭点头。兖州士看出甄苦的意思了,笑了笑:“你是想外面些个捐钱捐物的,能保得命吗?”甄苦讪讪一笑,正要解释,就听那兖州士道:“且放宽了心,只要不犯我泰山军忌讳,他们的命自然是好好的。但也不是说咱泰山军都是泥捏的,杀不得人,只是咱杀人都讲究个章法,你不犯就没事。但犯了嘛,嘿嘿。”其笑声的背后,自然不言而喻。又吃了一会,兖州士拍着拍腿上的灰,将衣甲调整好,就带着伴当要走,临走时又专门嘱咐甄苦:“咱们就在这一条街巡,一般来说没不长眼的盗匪游侠来掠你们。但如果真有,你们就记住,凡不是我两来敲门的一律不开。”这话太紧要了,因为但凡破城后总会有一帮游侠混吝之流乘乱发财,像甄苦这样的人,自然是重点被抢的一批。两军士走后,过了片刻,倒真有四个人也绑着黄巾,手提着环首刀恶狠狠的堵在了甄苦家门口。其中一个上前用力拍门,一个低声在那喊:“开门,咱们是泰山军的。”甄苦心里一紧,看了眼那犹在飘荡的黄旗,不确定道:“好汉们,咱门口有旗,泰山军秋毫不犯。”外面沉默了一会,突然就是恼羞成怒:“什么黄旗不黄旗的,乃公识不得这些。赶快开门,不然叫尔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甄苦万想不到这外面的这四名泰山军简直和之前那两人判若两人,怎么比盗匪还盗匪。甄苦先从缝里瞄了外面一眼,见打头的一个兜腮胡子,面凶。后面三个也是粗野狂疏之流,甄苦心里猜测这四个并不是泰山军的。但他又不敢确定,因为那打头喊话的口音并不是襄国本地的,反而是兖州口音多一些,和之前那个兖州士口音还有点类似。这就让甄苦不敢赌,毕竟前面走的两个人说的,甄苦心里还是不确定的。这帮兵子是什么德行,他甄苦走南闯北会不知道?在他看来,眼前这四人反倒真实些。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暴喝:“你们哪的人?来这什么事?”甄苦一听,这声音可不就是上午走的刘惠吗?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外面正勒索甄苦的四人被这声音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跑。但那打头的络腮胡往回一看,就见到呵斥他们的竟然只有一个年轻人,手里也就是一把刀,于是骂了句:“驴求,敢甩乃公?别跑了,干死这人。”说着他就一马当先,绰着刀就对刘惠是一刀。但刘惠只是一个低身,手里的刀往那络腮胡的双腿一挑,就挑了此人的脚筋。然后络腮胡一个惨叫就跌跪在地。随后刘惠刀一翻,以一个标准的斩首姿势,将此人的首级一刀砍飞,脖颈里喷出的鲜血撒了一地。剩下的三人看自家大哥一个呼吸就被人砍死,腿都软了,想跑都没地跑,随后被刘惠赶来一刀一个搠死了。瞬间,甄苦的家宅门口就血流一地,四具尸体躺在那里。刘惠用臂袖抹了下刀上的血,然后对正在门缝中惊恐张望的甄苦道:“老甄,没事了。”看着杀人如喝水的刘惠,甄苦一身冷汗,仿佛这时候才真的认识了此人。……关羽大军打下了襄国,就连魏郡太守沮授也被他的部下们送俘过来。可以说此次北伐圆满成功。但还是有两个不足,一是这个沮授太过于强项,不怕死,不投降。但你别说,关羽就是欣赏这样忠贞的,所以让人好生照料后,打算献给渠帅,看渠帅有没有方法说得此人投效。还有一点不足就是,他原先布置在易阳的张南、郭默两部没能守住东面防线,让巨鹿汉军杀到了后方邯郸。他已经知道渠帅带着中护军主力北上解围邯郸了,并告诉关羽率军留在襄国一带,清扫汉军在此地剩下的残余势力,建立起泰山军的基层势力。同时,渠帅还快马通知关羽,将前方柏人一带的飞龙、飞虎两部骑军从前线替换下来,然后让这两部移动到东面巨鹿一带,直接威胁巨鹿汉军的粮道。显然渠帅是打算打一套组合拳,打算将巨鹿汉军俱歼在邯郸城下。就是不知道渠帅那里现在是怎么样了?念此,关羽伏桉笔走,将这些日的战报汇总和希望提军南下参与到邯郸战事的想法一并写上,然后就喊三名飞军背旗带着军报火速南下邯郸。就这样,三名背旗羽檄飞传,驰在广阳道上,向着南面的邯郸而去。……此时,在邯郸外的大营中。张冲正在挑灯看着一封从西面京畿送来的军报,上面写着这段时间两京之间的战事。即便张冲将目前的主战方向放在河北,但依然没有放过两京之间的情报。因为张冲知道,现在天下之重就是这东西两争。过往他熟悉的历史早已经因为他深度的参与而变得面目全非了。张冲没有了以前的先知先觉,就必须重视起情报的作用。他之前将飞军背旗拆分为内外两军也是这个目的。外军背旗就是专司外方情报,而张冲又将大多数背旗给安排到了两京一带,可见他对这里的重视。现在张冲看的就是最近两京新一轮战事的结果。彼时,在本年春二月的时候,东西两京之间爆发了第一次交锋。结果以关西军在关外大败狼狈撤回函谷关而告终。之后,得益于战事的胜利,关东朝庭决定对关西发动总攻。其驰诏前线的朱儁以下诸将,回京都商议后面的战事。朱儁等将不便违诏,但又舍不得将部曲留给他人统带,所以就暂时从函谷关外撤退到了新安一带。但这次撤退,却让关东军损失惨重。原来就在关东军撤退之前,受关东朝庭所遣的一支八千人的河南兵已经从洛阳北面的孟津过河,正沿着王屋山南麓的狭窄通道,向着河东前进。这支军队的主将正是袁绍。这次他率军出发河东,是因为董卓那边正式倒向了关东这边。而他袁绍就是要带着军队去接收河东,并准备从蒲津这里开辟第二条入关道路。袁绍是有雄心的,知道自己的未来不是在朝堂,而是在地方。现在的朝庭真的是朝令夕改,令出多门,有识之士皆不以朝庭能成事。所以袁绍要在这个空当期发展自己的势力,其中手握兵权就是重中之重。他现在这八千兵,其核心武力就来自三个块。一个是前河南汉军主力的淳于琼部,其部有精兵两千众,很是善战,是袁绍军队目前的主力。他和淳于琼的关系非常莫逆,其人也早就投靠在他的羽翼下,所以这部分兵也是袁绍的嫡系了。除了这部分之外,还有两千的京都南军。这部分兵本是去年伪帝西奔之前调发阻挡河南军的,后来随着伪帝奔逃,这些南军就向河南军投降了。这两千人就是袁绍东进一路上收降吸纳的,主要有李观、梁盛、令狐建等南军将校。最后一部分兵则是河南诸多地区的豪强部曲。随着河南地区众多郡守倒向洛阳朝庭,就不时有这些地区的豪强们带着部曲武装入流洛阳。这些人都是希望能在两京的战事中获得封赏,没准也能当个太守做做。这里面,有来自济阴郡的李整,有来自江汝之间的陈恭、李通,还有来自陈留的高干,也是自己的外侄。以及来自琅琊的勐将颜良。除此之外,袁绍还有一支自己家族支持的部曲族兵,大概有八百人,皆为锐士,其护军就是他的心腹韩勐。这些里面,各部战力不一。最强的是他的八百族兵,然后就是淳于琼部,至于剩下的河南豪势部曲和南兵,袁绍对他们的战力并不是很清楚,也不是很放心。但不管如何,这一次只是去河东接收董卓军,问题不大!就这样,袁绍带着自己积攒的家当踏上了去河东的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