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新武评
“王仙芝、邓太阿、曹长卿，前三甲里翻来覆去，就这么几个人，真没意思。”
客栈当中，徐凤年拉着陆原，点评离阳最新一期的武评榜。
“这排第四的邓茂也有点意思，说什么耻于曹长卿后，羞于洪敬岩前，这不是把那什么洪敬岩架火上烤么！”徐凤年道。
“这洪敬岩又是谁，排名居然比李剑神还高一位，北莽有如此高手，按理说不该这么低调啊。”
徐凤年道：“老陆，你听说过他么？”
已经破关而出的陆原道：“他是棋剑乐府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我和他曾短暂交过手。”
徐凤年知道陆原“无天”的身份，于是问道：“结果怎么样？”
“被我一巴掌拍到地下。”陆原回想起只身入王庭的事道。
“这么不禁打，还能排第七？”徐凤年道。
“不一样的，我当时有气运加身，有如神助，即便如此，也只是将他逼退，没伤到他。”
陆原回想起王庭一战，接着道：“这么说吧，他要对付你，也就一巴掌的事。”
“好吧！”徐凤年道：“以前没练武我是不知道，这片江湖是何等精彩，不知道我的名字何时能进天下三甲。”
“会有那么一天的。”陆原接过榜单，发现李淳罡的名字确实被排在第八。
摇摇头道：“李剑神的排名低了，这份榜单，水分太大。”
“我看也是，这次榜单最有意思的，还是这份副榜。”
徐凤年道：“东剑冠、西观音、南吕祖、北真武、中儒仙。一听就很有派头，说来也怪，这几个人我还都见过。”
武评副榜不止考虑武功高低，还看大道天赋，上榜五人，皆是当世人杰，上上之选。
东剑冠是吴家剑冢吴六鼎，西观音是烂陀山六珠菩萨，南吕祖是龙虎山齐仙侠，北真武是武当洪洗象。
至于中儒仙，指的自然就是陆原。
陆原以儒入道，兼修无上剑道，被江湖人称为“儒剑仙”。
“虚名而已。”陆原说道：“准备什么时候走，襄樊城还没待够么？”
“差不离啦。”徐凤年收起嬉皮笑脸道：“陆原，你也教教我刀术呗。”
大约是路上见识到的高手太多了，吴六鼎、齐仙侠、六珠菩萨，他北凉世子徐凤年……一个都打不过。
虽说这趟出行，他本就是想做一個看客的，但李淳罡和陆原几次出手时的高人风范，却是让徐凤年向往不已。
“贪心了啊，李剑神传你的‘两袖青蛇’还没吃透，就要从我这里淘些东西了。”陆原笑道。
“这不是知耻而后勇么，总不能老给你们拖后腿不是。”徐凤年脸皮极厚。
“刀法我不太擅长。”陆原说道。
“先前你也说过，伱不太擅长剑法。”
徐凤年很清楚，别人说不擅长可能是真不擅长，陆原说不擅长只是彻彻底底的谦辞而已。
“跟我来！”陆原当先走出，不得不说，徐凤年在享受这块，确实是不遗余力。落脚的这处客栈，环境清幽，曲水流觞，令人心旷神怡。
庭院当中，李淳罡笔走龙蛇，正在练字，不远处，姜泥也被忽悠的写了几行，见徐凤年来了，便停下了笔。
“小泥人这是在练书法么？”徐凤年将姜泥写的字拿起来道：“瞧你这字写的，狗爬似的，谁能看懂。”
“要你管！”姜泥瞪了徐凤年一眼。
李淳罡却道：“徐小子，你可别小看姜泥这丫头，她若肯随我习武，不知胜过你多少呢。”
“的确如此。”陆原看了看姜泥写下的字，点点头道。
“这又能看出什么门道？”徐凤年问道。
“字中有剑意，神完气亦足，不愧是天生剑胚。”
陆原点评完姜泥，又对徐凤年道：“绣冬给我。”
徐凤年将绣冬刀交给陆原，陆原手持绣冬，静气凝神，下一刻，刀光一闪，陆原以刀气相击，落入水中，激起一团水柱。
“唰！”
下一刻，他身形一动，来到这水柱边上，短刀运使当中，或劈或斩，或削或磨，那乘势飞起的水柱，居然没有落下，而是被陆原削成了一个巨大水球，悬浮于半空当中。
“用志不分，乃凝于神，神凝始可意到，意到方可手随。”
借助这段心法，徐凤年的心绪莫名平和下来，再看陆原，却蓦然发现，陆原并非是在用刀，而是在画圆，一个个玄奥弧线相互交缠，仿佛无穷无尽，无休无止。
“每出一刀，全身随之，神意合一。”下一刻，陆原收刀。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即便没了陆原气劲的维系，那颗巨型水球依旧悬浮在半空当中，凝而不散，好似被施了魔法一般。
看的姜泥一愣一愣的，便是随侍在一旁的姜泥和青鸟，也瞪大了眼睛。
徐凤年走进一看，方才说道：“原来如此，是那些被你打进去的气劲，自生循环，维系水球平衡，但只要施以外力，便会破碎。”
徐凤年朝着水球轻轻一点，“哗”的一下，水球轰然落下，溅起巨大水花。
“孺子可教，这一刀亦是学习我那刀道奥义‘一刀寂灭’的基础，什么时候你悟透了，说不得自然而然也就能悟出那一刀了。”
陆原在北凉境外，以一刀寂灭斩杀符将水甲，徐凤年眼馋那一刀已经很久了。
“这一刀有什么名头？”徐凤年问道。
“就叫他断水吧！”陆原想了想道。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断水”这个名字，倒也应景。
“有些时候，老夫都觉得自己老了，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啊。”李淳罡也笑了笑道。
“李剑神风采不减当年，假以时日，未必不能重返第一。”陆原说道。
“天下第一？老夫从未想过，这世上能人辈出，隔段时间总会窜出一两个不可以常理论的怪胎，便是王仙芝也不敢自称第一不是。”李淳罡道。
“说的也是。”
陆原又想到了儒家初代圣人张扶摇、与国同寿太安城年轻宦官，四百年前第一人高树露等人……不禁点了点头。
雪中江湖，最为出彩的地方就在于此，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