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总堂来人

快乐无忧的时间总比苦愁郁闷的时间流逝起来要快许多。

又是一个冬天来了,新年紧随其后也在排队。

去年的这个时候,陆纬带着山雨木叶四小弟刚刚当赵国逃兵不久、躲在深山洞穴里只能煮些野菜汤、吃亲手猎杀的兔子、硕鼠。

甚至于在新年前夜,四小弟因为想要一把五刀币的青铜剑,还要冒着严寒去挨家挨户挂灯笼。

即便那样辛苦,当他们真的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真正武器后,还是雀跃兴奋了好几天,整天整天客栈后院里都是金属哒哒哒的磕碰声。

现在,他们由最北面的燕国转移到最南面的楚国暂居:

下属有一整个商队的农家弟子,吃喝都是客栈送来的精品,交友俱是富商豪杰乃至项氏一族。

可谓人生走向完全转变,而获得这一切又是那般轻松:他们只是跟随着商队走了几个月罢了。

不过回忆起去年,有一件事陆纬至今特别在意:那就是新年前夜挂完灯笼后,自己身后凭空出现的那道女声。

以陆纬现在的武道修为,他自认都做不到无声无息的接近当时的自己,再无声无息的离开。

论实力,陆纬以在齐国轻风岭遇到的那名杀字级罗网作对比:让他打赢复活赛后再与今天的自己单挑,自己虽然未必一定能胜,可轻松退走不成问题。

那位出现在蓟城的女子,实力远超罗网杀字级,这样的人物,天下绝对不多。

当时陆纬猜测对方是焱妃或者惊鲵,但认真一分析便将二人都排除了。

随着实力增长越来越快,他对那人究竟是谁愈发好奇,但时间已过去快一年了,自己又暂时离开了蓟城,女子也从未再出现过,这个疑惑只能继续保持下去...

闲来无事,将四小弟拉来练习地泽二十四。

山雨木叶虽然现在各有各的任务,可那些都是长期工作,他们自身的武道修为也不能就此放弃,

武力这玩意,可以不将它当作人生首要目标,但不能没有。何况山雨木叶还有那么多优异的功法可以选择,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这样待遇的。

让四小弟镇守春生、夏荣、秋枯、冬灭四位组成阵法,陆纬主动压制内力修为入阵尝试进行破解。

在不使用荡魂功的情况下,硬要突破,确实很难。哪怕他知道地泽二十四的运功口诀与脚下步法走位方式。

春生位是地泽阵法的攻击发动点,处于这個位置上的弟子会承担敌人的绝大部分压力,以此为伙伴寻找机会。

夏荣位是配合春生位的强攻手,躲在春生位身后时不时发起炽热的反击。

秋枯位为辅助手,秋枯之意意为虚弱、禁忌:阻扰敌人的节奏,让其不能全身心与春生、夏荣位对抗是这个位子上弟子的职责。

冬灭是四个位置中最重要的,它代表了肃杀、毁灭与枯竭,关键一击往往由这里打出!

这是地泽阵法最基本的原理,不过之前听周文所说:隐居在大泽山六贤冢的农家六长老还藏着这套阵法更上一层威力的绝技,非农家危机时刻绝不出手。

据传二十多年前,秦国大将,人屠白起,就是死于六长老的围攻之下。

陆纬无法想象完整的地泽阵法威力会达到什么层次,但仅仅是这最基础的四人布阵,他若不偷偷爆发出一部分压制着的内力,都无法逃出围杀局面。

让四名普通弟子联手就能去围杀一个精锐,这样的农家若是弟子不仅数量多,素质也可圈可点的话,绝对能成为诸子百家最强一派。

然而现在真实情况却是:

显学里儒墨两家死死压在农家之上。

道家、阴阳家看不起这群泥腿子。

兵家在战场上的作用等同于带领着一群纪律严明版的‘农家’士兵。

法家是各个国家君主的坐上宾客。

纵横家更不必多说。

也就杂家自前几年秦相国吕不韦死后,飞快衰弱了下去垫底。否则哪怕是以耍嘴皮为生的名家,社会地位都远高于农家六堂。

人数最多的巨型门派,在九流中地位倒数...

现任侠魁田光之所以会投靠秦右相昌平君,参与青龙计划这等冒险行径,恐怕正是为了改变这样的现状。

陆纬清楚未来世界的发展大势,提前就知道田光的目的至少达成了一半:

墨家机关城被毁后实力大减,儒家小圣贤庄颤颤巍巍不得皇帝重用,法家兵家传人天然会互相残害,纵横家亦不再有春秋战国时期的“一怒而诸侯惧”威风,或沦为保镖或沦为杀手。

在这些门派走向衰弱的时候,农家在相对安稳的形势下默默积蓄着力量,不再是一个可以被忽略的垫底角色。

至于另一半未被完成的是:这样的农家被罗网的蛛丝笼罩住了,如果挣脱不开束缚,它就将成为下一个被摧毁的机关城。

甚至下场可能会更惨烈...

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口号终究会响彻天下,罗网注定会失败,未来将会挫败这群野心家的领袖,将会是一个更大的野心家...

日常的武道练习结束,晚餐后,陆纬准备缩回房里继续参悟《飞雪》,却被弟子告知有共工堂总部的来人要见他。

陆叶在陆纬吩咐下很早前派出过商队弟子去总部报信,不过迟迟没有回应。

后来他又派出三组弟子再去总堂,依旧消息全无。

还在奇怪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想到现在突然派来了使者。

“带路吧!”陆纬想了想,带上精铁剑,跟着弟子走出院子,来到隔壁屋宅。

这里是许生的住所,总部来人在此处见他,意图可能性很多。

“你就是陆纬?”

两名腰部挂着三星珠草的中年人冷峻抱着剑,眼神犀利盯向他。

“正是,不知两位...”

“既然是,那就接令吧!”

中年人语气生硬,拿出一块刻着‘共工’二字的铜牌,举在陆纬脸前:

“共工堂所属露秋阁二星珠草弟子陆纬,接令!”

“是!”陆纬看着那块背对着自己的小方牌,心脏剧烈一跳:

农家最高的法旨是神农令,神农令之下,是各堂各自的堂令。

就像神农令只能由侠魁发出一般,堂令也只能由各堂堂主发出!

自己派去弟子时吩咐他们要去拜见许秋以汇报许生的状况,怎么会给自己发堂令呢...

疑惑骤然生出,但陆纬还是双手抱拳,微微屈腰,准备接令。

“着,二星珠草弟子陆纬,升为三星珠草管事,即刻返回蓟城主持露秋阁事务。”

“明年九月,务必抵达大泽山,参与秋收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