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日常和不日常

郑曙站在街道上，跟其他的好事之徒一起静静地参观了一场堪称教科书般的抢劫。等到警察终于赶过来将所有的抢劫者以及被抢劫者全部击毙之后，原本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所点燃的街区重新恢复正常。或者说，哪怕这片混乱本身也是这座城市的“正常”之一。看着眼前这片堪称井然有序的混乱景象，郑曙在自己的鼻子前扇了扇手，将带着些许硝烟味的空气吹散。对于先前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抢劫案，郑曙丝毫没有任何“见义勇为”的想法，哪怕被抢劫的生物当中有一位是人类也是如此。这倒不是说郑曙变得冷血了，而是因为郑曙一直都非常尊重他人的选择。距离大崩坏的发生已经过去了一年半还多的时间，各国的援助也早已到达。就像郑曙曾经说的那样，凡是不适应这座城市的情况想要离开的人早就已经离去，凡是过了这么久还留在这座城市的都是有着自己内心的想法。哪怕一个人有不得不留在这里的理由，也可以去先前所说的隔离区生活。那里面的社会还维持着先前这座城市还是纽约的时候正常的人类秩序，让一个人正常生活绰绰有余。有如此多的选择都不愿意离开赫尔沙雷姆兹，那郑曙也默认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已经做好了自己的选择。这和当初大崩坏刚发生的时候郑曙四处救治生命的情况完全不同，那时的纽约市人民并没有选择的余地，所以郑曙愿意救助他们，愿意为他们提供一个选择的机会。但是现在，既然是自己的选择，那就要承担选择的代价。郑曙并非圣人，更不是独裁者，不会强迫去改变某个人的选择和命运。所以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时，他也只是当一个旁观的吃瓜群众。现在吃瓜吃完了，郑曙自然也要去吃点真正的东西安抚一下自己的心灵。方才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在场这些人的心情，郑曙很快就顺着人流来到了自己的目标餐厅。不过有些出乎郑曙的意料，这个在网上宣称非常火爆的网红餐厅看起来没有想象的那么拥挤。虽然也有几个人在餐厅的门外排队等候，但是和其他餐厅门外的客人数量相比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冷清。“这是……遇见刷评价的了不会吧，赫尔沙雷姆兹这里也有店铺敢刷评价！”郑曙看着里面没有多少人的店铺有些讶然，倒不是说赫尔沙雷姆兹这座城市的人素质很高完全不会在网上刷评价，恰恰相反，正是因为这座城市里面的人素质实在太低，所以如果有什么店铺敢刷评价的话，万一遇见个死心眼的很有可能直接开打。赫尔沙雷姆兹刚稳定下来的那段时间，新闻上经常出现敢这么玩的店铺被炸成废墟的消息。所以按理来说，到了现在，赫尔沙雷姆兹城市内相关店铺的评价应该都相当有含金量才对。略微思考了一下，郑曙还是决定进店尝一尝，虽然看起来并不“火爆”，不过说不定那是因为自己来的时间正好呢轰！！！郑曙刚排到了队尾，一声堪称震耳欲聋的爆炸从餐厅内爆发。餐厅的墙壁和大门应该经过特殊的改造，即便是在这样恐怖的爆炸当中也没有出现任何损伤，但是从门缝缓缓飘出的浓烈黑烟来看，里面爆炸的威力应该不算小。咣当！餐厅大门被人从里面一脚踹开，一个浑身长满了甲壳，看起来像是一只直立的大虫子一样的服务员用尖锐的嗓音招呼着后面排队的客人。“下一位！”说完这只虫子就身体一侧让开了道路，又有几名餐厅的服务员抓紧时机从里面冲出来，将一位被炸的血肉模糊的客人放在担架上抬了出来。郑曙眼尖，透过黑烟看得很清楚，这名客人上半身已经被炸的惨不忍睹。上半身原本应该有四根胳膊，现在就只剩下一根胳膊还软趴趴的连接在身体上，剩下三根胳膊都像是垃圾一样堆在身上随着担架一起被送了出来。头部更是凄惨，整个嘴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大半片胸膛都被炸开，露出了里面还在跳动的内脏。外面几名排队的客人对这个情形已经见怪不怪，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这件事情的发生。似乎是因为郑曙的目光太过显眼，在经过郑曙的时候，原本看起来已经被炸的神志不清的顾客突然清醒了过来，四只眼睛和郑曙的双眼相对。两人身体交错的一瞬间，这名客人突然勉力将自己已经被炸的粉碎性骨折的胳膊抬起，勉勉强强竖起了大拇指。“好吃……”“都已经被炸成这样就不要再发表评论了啊！”很显然，网络上对这家餐厅的描述非常精准，确实相当“火爆”。要是普通人或许就要打退堂鼓了，但是郑曙反而来了兴致，于是又站在店门外排队等了一会儿。直到店内又扔出来几名被炸残的顾客后，才终于抓住机会进到餐厅内。进店稍微看了一下菜单，郑曙毫不犹豫地对着服务员下了单：“来一份最顶级的核能级爆破套餐！”“什么！”听郑曙这么说，这名看起来像是完全由岩石构成的异界人吓的连笔都掉在了地上，超过两米的壮硕身体连滚带爬慌不择路地跑到厨房内。郑曙看着这名服务员跑步的姿势，甚至感觉在这名岩石人身上看到了腿软的样子。“你说什么！”没过一会儿，厨房中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吼声。紧接着便是噼里啪啦的声音，后厨一个身高三米，体态壮硕、身上穿着厚重金属盔甲的异世界人一路撞破门框，挤开桌椅板凳来到了郑曙的面前。看对方手中握住的巨大锅铲，应该就是这家餐厅的厨师。这位重甲厨师弯下腰，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在它看起来身材矮小的郑曙，用有些不确定的声音闷声闷气的询问道：“小子，你确定要点核能级爆破套餐！我劝你还是不要自不量力了，就伱的身材最多也就点个普通套餐！你现在悄悄地把订单改了，我也不会给你宣扬出去。”郑曙看这位厨师的样子，猜测他大概是想要用“悄悄话”的方式来劝告自己。可惜以他超过三米的身材和说话的动静，哪怕是所谓的悄悄话也足以让整个餐厅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咳，不改了，人生在世，好歹也得尝试点新鲜玩意儿。”餐厅里的客人听到郑曙的回应后也产生了一阵骚动，所有人都对着郑曙施以敬佩的目光。餐厅厨师也被郑曙的这句话感动的热泪盈眶，硕大的身体都激动的颤抖，身上的重甲也随之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这位厨师猛地伸手一巴掌拍在了郑曙的肩膀上，声音中充满了感动。“好！就是有你这样的顾客，我们的厨艺才能够不断精进啊！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你建造华丽的墓碑！！”“所以你也知道你这个饭吃完之后会死人是吗！”郑曙虚着眼瞄了一眼厨师，顺便又看了一眼他拍在自己肩膀上的身着重甲的手臂。这也就是自己了，要是放在其他正常人类身上，光这一巴掌就已经足够让人浑身粉碎性骨折。于是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当中，厨师又叮叮当当地跑回到厨房中一顿折腾，哪怕有着厚重的防爆墙壁，也能听到厨房内传来的恐怖响声。郑曙都已经开始怀疑这家伙在厨房里边不是在做菜，而是搞了个炸药加工厂。没过多久，在所有人警惕而又激动的目光当中，厨师亲手从厨房内将一份看起来非常平常的汤端了出来。这位看似粗心大意的厨师在此时却显得异常小心翼翼，脚部挪动时声音也变得非常轻微，整个人恨不得要轻轻的滑到郑曙的眼前。在场的其他顾客也都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仿佛只要出点稍微大点的动静，厨师手中的那么汤就会爆炸一样。甚至有不少老顾客已经老老实实的将特制的加厚桌面放倒，再搭上纯金属制成的椅子形成了一个坚固的掩体。看着这些家伙轻车熟路的行为，郑曙得承认，哪怕在赫尔沙雷姆兹这座癫狂的城市里，这个饭店里面的人也是最癫的一批生物。“客人，请慢用。”等到厨师好不容易小心翼翼的将这碗汤端到了郑曙的桌子上后，他只是稍微说了一句便迅速远离了这里。郑曙看着身轻如燕，以完全不符合自己身形的矫捷动作迅速窜回到厨房的厨师满头黑线。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郑曙知道，自己震惊的早了。咔咔咔咔……随着一阵金属变形的声音，餐厅内部墙壁的顶上落下大片大片厚重的金属墙将整个餐厅完全包裹了起来，甚至连房顶和大门都被厚重的金属完全挡住。厨房的位置变化更是夸张，几十层厚重的金属墙壁从两侧合拢，将整个厨房包围的如同一座金属堡垒。郑曙甚至从这些金属隔断上感知到了强悍的术式气息，意味着他们甚至在这上面刻画了大量的防护术式。看到他们这个样子，郑曙反而对这碗汤变得更加好奇了。稍微打量了一下自己桌子面前的这碗汤，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太特别的东西，整体看上去非常清澈，除了几片不知名的菜叶之外，看上去和学校里面的免费汤差不多。犹豫了一下，郑曙拿起了旁边的勺子舀了一勺放到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卧槽！”看似无害的液体在被郑曙送到嘴里时突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仿佛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这一勺液体被蕴含的能量粒子骤然发生聚变，随即一股堪称恐怖的能量在郑曙的嘴中爆开。恐怖的力量在体内左突右撞，猝不及防之下郑曙甚至只能条件反射般的抬起头张开嘴。轰！！！炽热的光柱从郑曙的口中喷出，轻而易举的融化了天花板上覆盖的金属隔断层，贯穿了上方的层层建筑，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天际。“好吃！”郑曙赞叹了一声，感受着嘴里面完全不同于寻常食物的味觉感知，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异界人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吃饭。“牛批！居然真的吃下去了！”“哈哈哈哈，厉害啊！”“太好了！！”其他的顾客眼见郑曙在喝完了一口汤后居然毫发无伤，也不由得露出了头，纷纷手舞足蹈地庆祝了起来，仿佛喝那个汤的不是郑曙而是他们一样。身着重甲的厨师更是激动异常，庞大的身躯直接趴在地面上哭了起来。在这热烈的气氛当中，郑曙一口接一口地将汤送到自己的嘴里，连续不断的火光突破房顶，射向天空，仿佛开启了一场烟花秀。…………这是一片幽静的空间，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而且如果从具体地点来看的话，这里也确实是位于赫尔沙雷姆兹某座标志性大厦的地下。但如果真的有人打算从地面往地下挖的话，永远不可能挖到这片空间，因为严格来说，这片空间其实是位于另一片异次元。整个洞穴的边缘散落着大片大片的楼房残骸，这些楼房残骸被大量金色的丝带包裹着，悬浮在半空中。如果凑近了看才会发现，这些所谓的金色丝带其实是由无数密密麻麻的咒纹所组成的能量体。难以计数的金色能量丝带在将周围的这些悬浮在半空中的废墟捆住的同时，也都同时汇聚到了地下溶洞的顶端，变成了一道逐渐透明的无形能量之绳。这个能量之绳贯穿了空间，以这片地下溶洞的空间为中介，将两个世界连接了起来。在这根能量之绳的正下方则是一片翠绿色的地下湖泊，整个湖泊散发着莹莹的光芒，代表着其中所蕴含的庞大能量。毫无疑问，这里正是赫尔沙雷姆兹大结界的其中一个重要节点。此处一直归属于术士协会的管理之下，并且因为其性质特殊，正常情况下很难找得到具体位置。但就在今天，这片溶洞之中出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伴随着一阵空间扭曲，一个身穿术士协会标志工作服的人出现在了这里。刚一进来，这名工作人员就急匆匆地四处检查，很快在水潭的旁边找到了一些破碎的零件。“这……怎么会有这东西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