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张之维闯入会场
场上议论纷纷,张静清施施然的坐在首座喝着茶,瞥了一眼刚才开口的青龙寺主持。青龙寺位于长安城东部,属于佛门八宗之一的密宗,是佛门大师惠果法师所创。值得一提的是,这位惠果大师有位叫空海的东瀛遣唐使弟子,张之维之前斩杀的那头叫酒吞童子的东瀛鬼王,便是被他镇压封印,最后才被安倍晴明制作成式神。这位弟子学艺之后,没留在青龙寺,而是回了东瀛,开创了真言宗一脉,繁衍至今,真言宗已是庞然大物,它与比壑山之主天台宗,并称为东瀛佛门两大圣地。而真言宗的起源青龙寺,也被东瀛人视为密宗祖庭,许多东瀛的真言宗僧人,会来青龙寺朝圣。所以,这两脉,自古便有来往,甚至后来的青龙寺里,还有着所谓的空海纪念碑,空海纪念堂。“无论是天台宗,还是青龙寺,或多或少都与东瀛那边有联系……”张静清大马金刀的坐着,听着众人的谈话,心里却在沉思着。龙虎山存在近两千年了,底蕴深的难以想象,张静清作为龙虎山天师,对这两家的底细自然是有所了解。不过这种事,没有证据,他也不妄自揣测,至于与东瀛那边的和尚来往……他一个道教天师,还能管东瀛的和尚朝圣?虽然这些年,神州和东瀛摩擦不断,但毕竟没有全面开战,不可能说见一个东瀛人就杀一个。这时,一个一身肌肉虬结的中年人开口道:“我倒是觉得这件事有些大题小做了,一个初出茅庐刚行走江湖不久的年轻人,鲜衣怒马,快意恩仇,可能他对全性的认知不够全面,等经历的多了,自然就知道了,对于这种事,交给天师教育一番就好,咱们这些江湖同道,跑过来说这些,有点僭越了,特别是佛门的人!”说完,他还颇为鄙夷的看了一眼德宏法师。此人是上三门的门长,说起上三门,很多人陌生,但其实,这个门派在漫画中的出场还是挺多的,他们的武器是绳标,枪头大小的飞镖,末端连着绳,打得出去,收得回来。漫画里,那频频出现的可打穿20毫米钢板的招数——“甩头一子”,便是这个门派的绝学。而当今的上三门门长叫胜英,外号圣手,颇有声望,江湖上对他的形容是——三支金镖压绿林,甩头一子定乾坤。上三门是武门,武门多出侠客,上次辽东之行,他便去了,杀过不少倭寇,也见识过张之维的雄姿,惊为天人。此次听闻有人上龙虎山找事,顿时就提着绳镖上山了,不管事情原委如何,就冲着张之维在长白山的所作所为,他都站张之维。“胜兄此言差矣,自古正邪不两立,作为龙虎山未来的天师,张之维自然得立场分明,如今却和全性搅在一起,真不怪我们上龙虎山,确实是该严惩啊,天师,您说呢?”说这话的是自然门的门长,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年轻人,此刻,他一脸诚恳看向张静清,想得到天师的答复。但张静清喝着杯中茶,理都没有理他,张静清虽然一直没表态,表现的风轻云淡,但遇上这种事,怎可能有个好心情去,又怎可能去和对方争辩,去附和?没一雷劈过来就不错!不过,作为道教天师,一言一行都得有个章法,不可能说一句不高兴,就把这些人轰出去。就算真要轰,也得有个先礼后兵的过程,让对面先发表意见和看法,便是最基本的礼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张静清无视了他,自然门的门长顿时有些面子上挂不住,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对方可是天师,便只能悻悻退下。见此情形,众人对视一眼,也不再言语,要等张静清开口。张静清见此,又过一会儿,确定没人再说,他放下茶盏,看向德宏法师。“法师说我弟子勾结全性妖人,与全性掌门八拜之交,结为异性兄弟,此事,我这个做师父的,怎么就不知道?”德宏法师说道:“此事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总不能是空穴来风吧,在迎鹤楼时,他和几个四家的子弟,已知对方身份,却还是一口一个‘碧莲兄’的去称呼,关系莫逆的很呐。”“最后甚至看在这个‘碧莲兄’的份上,放过了已被他制服的鬼手王耀祖,此番行经,还不能代表两人的关系吗?”青龙寺的主持补充道:“就算不是异姓兄弟,那也绝对是好友,不管怎么说,勾结全性这一条没得跑了,这一点,当时看到的人不少,甚至小栈那边也可作证,若是不信,天师可以去查证此事。”这时,王家家主一步站出:“德宏法师,这些都只是道听途说,再加上妄自揣测而已,并没有确确实实的证据证明,当不得真!”四家虽都站天师府这边,但王家主明显更热切一些,这让陆宣和吕家主有些好奇,在这种事情上一向喜欢和稀泥的王兄,怎么突然变成了急先锋?至于高家主……东北那边距此地较远,局势又很复杂,他不敢随便离开,当初陆老太爷八十大寿他都没过来,现在这点事,他就更不可能过来了,他的意见,全权交给其他三家的人代为转达。“阿弥陀佛!”面对王家主的质问,德宏法师念诵了一声佛号,说道:“结拜乃私事,如何有证据留下?若两人真已结拜,两人均不承认,又如何?若两人真已结拜,一人承认,一人不承认,又如何?”“什么好赖话都被你说了,也就是说,在你看来,此事不管真伪,反正就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这时,吕家主也跳了出来说道,言语间很不客气,王家和吕家是四家中走最近的两家,而且,张之维参与的事,他的两个儿子也有参与,若是张之维是勾结全性,他吕家双璧还能摘出去?“唉,吕兄此言差矣,我看德宏法师不是这样的人!”王家主笑道:“在我看来,结拜之后就是义兄弟,义兄弟不是普通朋友,最基本的原则便是皇天后土在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一方不认,那便是违背誓言,就不是所谓的义兄弟!”“在我看来,只需等小天师回来,问他一问,是否有结拜,若有,那是该罚,若没有,那就说明此事是子虚乌有,大家便散了吧!”王家主轻摇折扇,扇子上印有一副墨宝。“我觉得王兄说的对!”吕家主站到王家主的左侧,附和道。后边的陆家主有些插不上嘴,平心而论,他觉得若真就这么定了,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不过,他没有不分场合的质疑,但也没说话,只是默默站到了王家主的右侧,表明态度。见此情形,德宏法师说道:“王家主说的这些并无意义,如果一个人做了什么错事,只需否定就可两清,天底下没这种道理。”“老衲觉得,说什么没有意义,还得看他做了什么,在辽东的时候,他们在一起对付东瀛人,是也不是?迎鹤楼时,他们称兄道弟,是也不是?因他放过鬼手王,是也不是?如此这般,岂容狡辩?”王家主一顿,这事,还真不好处理,因为多个线索证明,张之维和那全性的代掌门确实认识,关系好像还挺近,不过,肯定是没结拜的,这一点,他是找自家大宝贝确认了的。这时,曾带队去辽东的张守成,站出来说道:“德宏法师,什么时候,和全性一起对付东瀛人也能算是你抨击的点了,一口一个东瀛人,那分明就是犯我国土的贼子,是倭寇。”“全性虽是无法无天之辈,但在有些事情上,也算有气节,如果一起对付倭寇,也算勾结全性的话,那就不止张之维了,可以说,整个天师府,四大家族,火德宗,伍柳派,东北马家……小半个江湖都在勾结全性呢,你是和居心?”张守成凝视着德宏法师,质问道。德宏法师直视张守成的眼睛,正要开口。似乎是感觉火药味有些浓,青龙寺的主持又站出来说道:“阿弥陀佛,守成高功,德宏法师并非是这个意思,他是想说,正邪要两立,小天师作为正道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需要立场分明,如此才能起表率作用,若他带头和全性纠缠不清,岂不是给起了个坏头,若其他的年轻一辈纷纷效仿,那这江湖岂不是没有了黑白?”此话一出,众人点头,全性是江湖中不可缺的一极,正道要想长存,就必须和全性化清界限。“确实是这个道理,不过,小天师何在?我们在这里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他吗?正主呢?”有人发出疑问。张静清把喝干茶水的茶盏重重放下,对面这些人质问了半天,他也听了半天,现在,先礼后兵的“先礼”已经完了,该“后兵”了。自成天师后的这些年,他少有与人动手,就算是上次武当门长闯山,他也是言语退之,但少有动手,不代表他是一个好好先生,是谁给这些人勇气,来龙虎山气势汹汹的找他质问的?正要说话,突然他似有所感,又给自己喝干的茶盏里加了点沸水,继续端了起来,让这个“后兵”再走走吧。张异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张静清,不知道这个老家伙打的什么主意。忽然……“轰”的一声,殿门洞开,一双云履踩在地板上,高大的身影挺进大殿,像一堵墙一样站在门口,注视着场内情况。众人齐齐扭头看去,首先看到的是对方的眼睛,很亮,像是燃烧着的碳,从这双眼里里,他们知道了什么叫锋芒毕露。如此锋利的眼神,不适合直视,他们挪开目光,注视其他,便见得这人魁梧得有如巨神,穿着一身道袍,像是从古代的壁画中走出来的人。从这般身形,这般眼神上,很多人都莫名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一种自下而上的仰视高峰时,高峰所带来的压迫感。霎时间,场面一滞,对于这个高大的人影,众人当然不可能不认识,就算是有些人没亲眼见过,但也见过画像,知道此人就是他们正讨论的正主,小天师张之维。“好锋利的气势?看来传闻果然不虚,年纪轻轻,却已强的可怕,不输一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刚说正主不在,他就出现,而且来势汹汹,今天这事,又起变数了啊,不知道他会怎样辩解此事?”“那肯定是一口咬定没有啊,不管有没有,都要说没有,这种事,怎么可能承认?”“多虑了,你以为会是什么两面三刀,平平无奇的凡夫俗子?这种人物,一言九鼎,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怎可能说假话?”众人小声议论。倒是少林恒林法师背后的解空小和尚,一脸羡慕的看了眼张之维,心里暗道:“好高大魁梧的身形啊,龙虎山的伙食这么好吗?”解空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但少林寺饮食清淡,他半夜经常饿醒。在龙虎山,张之维等道士饿了,能去后山打猎,开开牙祭,但和尚饿了,总不能跑去后山的田里啃两里草地吧。所以,解空挺羡慕的,但这时,他又看到了张之维旁边的张怀义,目光从张怀义的耳朵移动浓眉,在移动到整个身形,见到不足一米六的张怀义,解空松了口气,看来龙虎山的伙食也不是特别的好。“师父,弟子回来了!”张之维大步朝里走去,这里原本很空旷,但因为摆了几十把椅子的原因,略显拥挤,有些地方椅子连成排,只留了一个很小的过道,张之维身形高大,很难过去。在这大殿之上,当着师父和这么多人的面,使用手段过去,难免给人一种卖弄的嫌疑,所以张之维没有使用手段,就那么直挺挺的走了过去。而这,需要里面的人挪一下,大部分的人都愿意挪,毕竟这是龙虎山,哪有不让主人家过的?再则,他们可是来打小报告的,而不是起冲突的。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这么识抬举,譬如先前被天师张静清晾到一边的自然门门长就没有让。他喝着茶,只当没看见,但突然,他心里猛的一冷,忍不住扭头看去。就见张之维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一对大星似的眼神,注视在他的脸上,给他的感觉,像是被刀片刮脸一样,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