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五章.毒夫子

南国。皇城附近。一座庞大的工地内。天色未亮,晨光未破晓,在朦胧且吝啬的灯光里,监工的喝骂声、短鞭抽打栅栏与皮肉的呼啸声、此起彼伏的啜泣声、隐隐约约的抱怨声,混合到了一起,揭开了新一天的第一页。“磨磨蹭蹭的,想死吗?”尖嘴猴腮的鼠妖随手一鞭,抽在了一名中年男人的后背上,顿时,皮开肉绽,或许这位练气五层的鼠妖而言,它甩的这一鞭仅仅是警告,并非惩罚,可是,被它鞭笞的是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顶多是在地里干过农活,身强体壮,又如何能抗住这裹挟了法力的一鞭?踉跄着扑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让这只鼠妖看了愈发生气。一脚踹了过去,怒喝道:“别给老子装伤,实话告诉你,大王前些日子又从你们人族的地盘上抓来了一批新奴隶,你们只有尽力证明自己的价值,才有资格继续为大王效力,没有价值的人只会被当成食物,包括你们的孩子!”似乎是按动了某种开关。中年人挣扎着从地上趴了起来。麻木的搬起一块石头,扛在肩上。任由这块石头被鲜血浸染。见此,鼠妖监工才满意的点点头,半是讥笑,半是警告,指着这名麻木的中年人对周围所有劳工大声道:“老子知道,你们当中,肯定还有人想跑,甚至还有人想组织其他人暴动,就像你们这群病秧子刚来到这里时一样,但老子要再一次重复的是――此处乃是我南国腹地,上,有瘴气禁制,下,有层层关隘,想跑的,不怕死的,大可以试一试,可谁要是敢偷懒,给老子这个监工找不痛快,老子不仅能让他一个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还能让他的父母、妻子、亲戚,都见不到太阳!”说罢,看着那些目瞪口呆的人类。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手持短鞭,鼠妖监工继续大声道:“都听见了吗!”“你喊这么大声,只要不是聋子,就都能听的见。”“不过,你,很快就要听不见了。”金色的剑光一闪而逝,如泡影,亦如波光粼粼的湖水,刹那间,将还没反应过来的鼠妖斩首。林朝辞一行人从天而降。在姬无忌与闻伯霖脚下的长剑剑柄上。另有两根坚韧的麻绳,拴着一个竹筐。筐内,是一群翘首以盼的孩子。看着下方的熟面孔,兴奋的挥着小手。让下方的众多劳工也瞬间泪崩。绝大部分劳工的泪崩,是看见了撤离希望的泪崩,一剑斩首鼠妖监工,没什么比这更有说服力了,极少数劳工的泪崩,则是看见了自己的孩子,在知道孩子相安无事后的喜极而泣。这种感觉,大抵是某地方突然发生了战乱,忽然接到通知,有本国的军舰开拔并迎接撤离。热泪盈眶,完全是人之本能。“那么……剩下的,就都交给我吧!”“救一个也是救!”“救一千三四百人也是救!”“救一万多人,还是救!”身为石家家主的石坞,缓缓将手搭在剑柄上,眼下,只是一座工地,在这个工地的前后左右,还有十余座工地,且,每个工地不只有一位监工,南国的妖怪,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多。剑光骤起,如闪电般迅猛。朴实无华,精准中暗藏杀机。只在一瞬间,另外几名同样身处这个工地的监工,也是刚刚从小木屋里说说笑笑走出来的妖怪,就已身首异处,对力量的把控堪称艺术。不过短短三十秒。十几个工地的上百只妖怪,上至练气六层,下至练气四层,便已全部授首,而石坞手中的长剑,依旧滴血不染,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寒光。一流世家的家主,皆筑基五层以上。二流世家的家主,皆筑基一层以上。三流世家的家主,皆练气七层以上。石家虽是二流世家,别说跟神火山庄比了,就算是跟姬家、闻家比,差距也是肉眼可见,只是,再怎么说,那也是筑基四层打一群连大妖都不是的小妖怪,效率就算比不上开无双,也差不了多少,大抵都是一剑劈过去砍死。没有意外。也不可能有意外。而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遮掩的。所谓龙无首不行。如果让这群自天南地北而来的劳工自行逃命,不说地理位置,只说追兵,就能让这群劳工全军覆灭,用“一盘散沙”形容,再贴切不过。如此一来,若想整合,必不可少的就是出面号召。既然号召是无法省略的环节。就不妨玩的更大一点好了。“此地周边,人族所属,全部听令。”“速速编织箩筐等可以载人之物。”“稍后,服从安排,准备撤离。”“没有箩筐的,准备结实的布条。”“麻绳亦可。”林朝辞御剑而起,声音在法力的加持下滚滚传开。只是小小的露一手。十几个工地内的上万劳工就乖乖服从了他的命令。年轻,不等于没本事。谁是大腿,他们还是能分清的。旋即,不等此地留守的其他妖怪反应过来,金灿灿的王权剑意就与林朝辞掌中的道盟制式法剑融合,轻描淡写的一挥,高耸入云的摘星楼与其身后的山峦,就被金色的剑气切成了两半,哪怕是天上的云瘴,亦被这一剑切开!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与唾骂,一道身影从碎掉的摘星楼中飞出,筑基四层的气势全面散开,八只复眼中,似乎燃烧着实质的熊熊怒火!目光瞬间落到林朝辞身上,自然,也囊括了同样踩在剑上的闻伯霖等人:“我不管们是哪门哪派的,无故毁我摘星楼,今日非死不可;如若不然,我把我毒夫子的名字倒过来写!”同样衣衫凌乱且惊魂未定的美艳夫人紧随其后,目光中同样充斥着怒火,只是,和丈夫相比,她更冷静,盯着林朝辞手里金光闪闪的宝剑,被打断了亲热与险些死亡的怒火渐渐化作慎重,提醒道:“看那小子手里的剑……若我所料不错,那应该是王权家的王权剑意。”“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毒夫子都快被气疯了。也是快被吓疯了。任谁跟老婆亲热时,忽然间,不仅还没建好的家没了,就连自己的小命差一点也没了,恐怕都会被吓的一蹶不起,当场耻辱的缴械投降。更别说他好不容易才哄好老婆。现在好了。连哄老婆的道具摘星楼都没了。甚至于,若非他刚刚反应的快,把老婆往外一推,那一剑可能就不仅仅是在他胸膛上留下一道狭长的剑伤了,而是在他和老婆的心脏上开个窟窿,甚至是开膛破肚,乃至当场暴毙。语气坚决,指天骂地:“我说的,他今天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