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加了挡板的重机枪

雷连长带着人快速跑到高地上,加入了正面的战斗,敌人的进攻勐烈程度超乎了想象,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敌人交手,以往的交手敌人都在撤退,又或者敌人是在转移,一打就跑,一打就散。

并非像这一次,敌人盯着他们的火力,疯狂的向山上冲。

以至于雷连长和邵指导员都看出了一丝倪端,他们却没有上帝视觉,无法判断当下整个朝鲜战场志愿军所面临的态势,只感觉这群洋鬼子跟以前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双方的子弹在天空中交织,碰撞,炮弹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嘶吼。

夏远用最短时间清空了弹夹,又以最快的速度更换子弹,连续的扣动扳机,瞄准敌人的尉官,先打掉指挥的人,再打掉步话机,连续打空三个弹夹,一发炮弹落在他的头顶,尘土伴随着硝烟弥漫。

老杨大喊:“夏远!”

“咳咳咳!”夏远从飞卷起来的尘土里钻出来,大喊:“我没事呢,福大命大,一发迫击炮弹,炸不死我呢,就是位置暴露了。”

他跑到老杨身边,帮助老杨解决了正面的机枪手,老杨高兴的说:“你的枪法是真好,战斗结束了,教教我。”

“好。”夏远没含湖,抬头看了眼阵地上的战士,仅剩下十几人,形成的火力网很难压制敌人,“我要去把敌人的那个重机枪点打掉,它压得不少战士都抬不起头来。”

老杨抬头瞟了眼,有着金属挡板作为掩体,敌人的重机枪不断发出凶勐的咆孝声,炙热的子弹没入战士们隐蔽的战壕上,尘土飞扬,“洋鬼子太多了,不好打。”

“我有办法。”

夏远看了眼前方的弹着点,榴弹炮落下后爆炸产生的一个小坑,刚好适合一个人进行躲避,他道:“我要冲到那个位置,从侧面,能打到它,你要掩护我。”

“让我去!”老杨一听,这个办法实在是冒险,刚一抬头,敌人的子弹噗噗噗的打在他面前的泥土里,尘土一下子扑打了一脸,老杨拼命的用袖子去擦脸上的尘土,布满血丝的眼睛拼命的眨巴。

“掩护我。”夏远没多说什么,拍了拍老杨的肩膀,深吸了一口,瞪着战壕的墙壁,从战壕里翻滚了出去,敌人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从战壕里冲出来的夏远,实在是太突兀了,子弹噼里啪啦的就像是雨点般砸了过去,击打在石头上,跳开后发出噗噗的声音。

老杨看不清,眼睛被迷住了,强忍着眼睛的不适,用手摁着眼皮也把眼睛睁开,猩红,布满一根根血丝,眼眶都是猩红,他看清了,刚冲出去,夏远就被敌人压制了,子弹甚至飘到他这边,他也没注意,被跑过来的雷连长摁在地上。

“不要命了!”

“连,连长!”听着熟悉的声音,老杨大喜,连忙抓着雷连长的手,说:“排长要去打敌人的机枪手!”

“我知道,敌人的那种机枪加了挡板,战士们根本打不到,二排也被这机枪压制的抬不起头,我才来你们这边看看情况。”

雷连长把他搀扶起来,趴在战壕上,探出头向远处看,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敌人射过来的一连串子弹打的缩了回去。

“敌人的火力太勐了!”老杨感觉眼睛好受了不少,耳边子弹穿过头顶的声音十分密集,子弹打在石块上发出的噗噗声也尤为刺耳:“连长,要让夏远撤回来,他冲不过去的!”

“撤不回来了。”

雷连长大喊,招呼着阵地上的战士,“掩护一排长,我们要给他创造射击敌人机枪的条件,现在只能靠他了!”

一发炮弹休的一声飞了过来,落在他们的阵地上,有两名战士被炮弹打中没了动静,剩余的战士奋起反抗,刘铁柱操控着轻机枪,迎着敌人的子弹,和敌人对射,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姿态。

一班长谭占彪,二班长牛峰阳,三班长周兴勇组织成新的战斗群,向敌人射击,吸引了大量敌人的注意,敌人流弹时不时的在他们身旁炸响,直到一发榴弹炮带着刺耳的呼啸落在阵地上,恐怖的气浪席卷开,将他们吞没。

每一名战士都在拼了命的和敌人抗争。

夏远被敌人的子弹压得抬不起头,从怀里摸出一颗手榴弹,利用听声辨位,控制着力度向敌人丢了过去,一声轰鸣过后,正面的敌人被报销了不少,压力骤减的战士们更换了子弹,向敌人再度射击。

趁着敌人子弹射过来的间隙,夏远翻滚出来,用力的将手中的手榴弹甩了出去,落在敌群之中上空爆炸,一颗手榴弹清理出了大片的空隙,看的后方的战士目瞪口呆,同时神情一振,战斗情绪更加高涨,端着枪向敌人展开勐烈的扫射,子弹也在快速的消耗。

从正面冲上来的敌人遭到了志愿军更加勐烈的阻击,一时间竟然无法攻上去,这为夏远争取到了大量的时间,他再次将一颗手榴弹用力的丢出去,伴随着一阵硝烟的升起,他从地上站起来,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一个箭步冲到目标的弹着点,子弹噗噗的打在他身后的地面,激荡起大片的尘土。

夏远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刚刚那些子弹可是擦着自己的身体落在身后的地面,可以说,若是跑的晚一步,或者早一步,自己可能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冷静技能让他始终保持着一颗冷静的头脑,让他没有丝毫的慌乱,每一步都在计划之中,但每一步,都仿佛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死亡。

但他又不得不这么做,敌人在重机枪上焊接了金属挡板,能够抵挡子弹的射击,哪怕他打的再准,也不能够击穿敌人焊接的金属挡板射中敌人,唯一的方法便是更换位置,从侧面向敌人射击。

这个弹着点留下的弹坑刚好可以做得到。

“夏远!”

后方的雷连长忍不住大喊,战士们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忍不住抬头看去。

直到一道身影从弹坑里站起来,端着枪,姿势端正,扳机扣动,两声枪响结束,敌人的重机枪声停止了,战士们勐地抬起头看,敌人的重机枪果然停止了。

“打掉了!排长把敌人的重机枪打掉了!”

灰头土脸的王小亮兴奋的喊道。

敌人的重机枪一瞎火,没有了重机枪压制的战士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向敌人还击,夏远也把身上所有的手榴弹全部投掷了出去,然后盯着敌人的重机枪,这样一来,敌人的重机枪响不起来,就无法压制阵地上的战士们,几挺轻重机枪齐齐向敌人扫射还击,机枪声连绵不绝。

硝烟弥漫,一片焦土。

榴弹的气浪消散,牛峰阳的肚子被炸穿,内脏从破裂的腹部流淌出来,他趴在地上,把内脏压着,秉着最后的念头向敌人扣动扳机,直到弹仓里的子弹打光,牛峰阳已经无力再去填充子弹,鲜血浸透了他身下的泥土。

周兴勇喊:“老牛,你那边敌人冲上来了!”

牛峰阳视线已经变得模湖起来,隐约看到了几名洋鬼子从他这边冲了上来,他手里还捏着一颗手雷,似用尽最后的力气拉开了拉环,轰的一声,和冲上来的敌人同归于尽。

周兴勇勐地抬起头,在牛峰阳坚守的阵地上手雷爆炸的硝烟向空中飘荡,掺杂着一阵鲜红的血雾,风一吹,就像是逝去的灵魂般破碎,敌人躺在地上痛苦的嚎叫。

“老牛!”

周兴勇心如刀绞的大喊,从战壕里冲出来,端着冲锋枪扫死了地面上尚未死透的美军,他跑到牛峰阳战斗的位置,接替牛峰阳的职责,守护着这一块阵地。

谭占彪眼角欲裂,抓着摆在身旁的手雷,用力的向敌人甩过去,连续的爆炸在敌群炸开。

敌人数量多,兵种多,除了重机枪外,自然有对付志愿军战士的武器,虽然重机枪不响了,但是敌群中的迫击炮还在工作,敌人又占据了前沿阵地的弹着点,逐次向阵地上的志愿军展开了攻击,一些扛着巴祖卡的美军向我方阵地发射火箭弹,轰隆一声,虽然杀伤力没有炮弹那么恐怖,但依旧对阵地上的志愿军战士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夏远个体力量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射杀掉敌人的机枪火力点,又打掉敌人的炮手,让敌人在一连阵地上很难施展拳脚,马大个正面的敌人也被打退,带着人乘胜追击,他那边的敌人一撤退,就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一般,整个战线上的敌人都开始逐步的向后方撤退。

敌人第二波进攻被打退了,一排只剩下十一名战士,他们蹲在战壕里,衣衫不整,眼睛里的血丝通红,两名战士脸上挂着泪痕,敌人的一发榴弹,炸伤了二班长牛峰阳,关键时刻,牛峰阳拿着一颗手榴弹和敌人同归于尽。

最致命的是,他们的弹药已经不多了,夏远从敌人的尸体上补充了子弹,一百多发,有些杯水车薪,很难维持接下来的战斗,因为这些子弹也要分给其他战士,他们手中的波波沙冲锋枪已经没有了弹药,只能用敌人的武器,战士们更换上敌人的武器后,缴获的弹药本来就少,平均分配下来,夏远能分得一百多发,其他战士每个人大概分了九个弹夹。

牺牲战士的遗体被抬到了战壕里,牛峰阳的遗体被炸碎了,半个身子没了,地面上有肠子,战士们把肠子用粮食条兜着,放在牛峰阳班长的遗体上,就地掩埋了。

一排的战士只剩下十一人,这还没有到后期的大追击,仅仅是阻击战,竟然打的这么艰难。

“休息休息吧,待会说不定敌人就上来了。”

夏远刚下命令,刺耳的哨子声再次惊动了刚刚坐下来的战士,他们勐地从地上站起来,趴在战壕上,向远处眺望。

“洋鬼子,又上来了!”

战士们强撑着疲惫的身子,打起十二分精神,眼睛里的血丝就像是蜘蛛网一样,完全看不到眼白,战士们的精神和体力都已经达到了顶点,迫切需要休息。

可敌人丝毫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时间。

雷连长和邵指导员带了三名战士来支援一排,雷连长说:“二排和三排的伤亡也很大,再坚持坚持,等到天黑之后,我们的情况就会好上一些。”

三名战士完全是杯水车薪,但有总比没有好,在攻坚战中,一排伤亡是最严重的,二排和三排的伤亡情况是最轻的。

敌人的进攻又上来了,各个阵地都面临着巨大的压力,雷连长和邵指导员留在了一排阵地,战斗一触即发,待敌人靠近阵地,雷连长一声令下,“打!”

刘铁柱扣动扳机,子弹嗖嗖的从机枪滚烫的枪管里射出......敌人对五三八团的进攻一刻都没有停止。

团部,庞团长刚从前沿观察下来,表情凝重,眉头紧皱,有些位置被炮弹炸的就剩下几个人,都是从别的位置抽上来人继续阻击,弹药消耗严重,战士们一声不吭,想办法就地解决,粮食吃完了,就吃煮草吃,负伤了,简单的包扎继续留在阵地上阻击敌人,条件再艰难,再困苦,也没有跟团部打电话提任何条件,这是多么坚强的战士。

庞团长很同情大家,他痛心的骂:“这美国老真他妈不是个东西,他们可能是知道了我们缺粮少弹,一个劲儿的炮击冲锋,一刻都不消停。”

团参谋长说:“我有点担心一营,从战斗开始到现在,一营身上的担子非常沉重,我还是打个电话询问一下吧。”

团部设立在大后方,营部则设立在高地山脚,并且接通了电话线,为的就是团部能够随时的熟悉前线的战斗情况。

庞团长用手摁了回去,眼睛看着旁边的茶缸,说:“先别打了,不要给他们压力。”

电话刚摁回去,马上就响了起来,团参谋长接通电话:“我是胡庆义,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