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生长力
“我能理解一个战士对于水晶培养项目的关切，那几乎代表了职业生涯的延续。”
蒂沙雅秉持着一贯的理智与平淡，维持着谈话的走向。
“但还是那句话，你的理论有道理，却太激进。需要长时间的研究与验证。”
战士职业的伤残率一直是个让人不忍目睹的数字。
人类的身体恢复力是有极限的，并且这个极限并不高。
一次大病就能让一个健壮的成年人体力上限被削掉两成。而如果是韧带断裂、肌肉撕裂、骨骼脱臼、错位等等伤势，造成不可逆伤害的概率也很大。
一次彻底的受伤，就永远没机会再回巅峰。
一个职业士兵，身体素质最强的时候很可能就是他第一次上战场之前。
身上留下长久伤害的人，如果不是真的除了挣这份卖命钱就没饭吃，那么大多都会从战斗职业中退役。
猎魔人优于普通人的地方，就有身体上超凡的恢复力。
猎魔人饮下魔药之后，这些旧伤基本没法对他们造成太大影响。但是断肢、大面积烧伤这种离谱情况，即使以猎魔人的再生力也没辙。
可是如果水晶培养项目达到实用化的水平，那么就相当于猎魔人的再生水平提升了一大步！
能让普通人伤筋动骨的断肢接驳手术，对猎魔人来讲不过就会只是一道大点的口子。
蒂沙雅认为，蓝恩就是为了这份‘保险’，才想在两个月的时限内，将这份技术完成实用化。
蓝恩乐得蒂沙雅误解自己的意图，所以并不反驳。
“我给你的研究成果里表露过我的理论——‘脏器再生受制于细胞高度分化的理论’是正确的，以你的水平应该感觉得到。”
蓝恩的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手背撑着下巴，看着桌子对面的蒂沙雅。
前院长轻轻颌首。
“如果伱没有给我那两份研究成果，我都不会给你在这里讨论研究项目的机会。你的天赋与洞察力无与伦比，这份理论也确实是让人耳目一新。但是蓝恩.”
“每次修改实验方向都是要代价的，并且价值不菲。我在研究者的直觉上，认可你的理论。但我不可能以‘直觉’为理由，来修正目前既定的研究路线。即使你能说服我，实验项目里众多的其他研究者也不会同意。”
“所以我没指望让他们同意。”
蓝恩轻飘飘的说出一句话，让蒂沙雅平静的脸庞微微皱眉。
“实验的参与方仅限于艾瑞图萨之内，我会自费购入实验材料。”
“就为了验证你的可能性？就算只有学院内的实验室参与，那也是一次就要三千奥伦的实验。”
蒂沙雅前倾身体，诚恳的看着年轻人。
“蓝恩，即使思路正确，你也至少需要五次实验来完成细节矫正，形成具体流程。一万五千奥伦的花费，你身上有那么多钱？”
“我活了很长时间，蓝恩。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男人心里的自尊，你不会朝丽塔开口。”
“如果你真的担心异世界的旅途，那么把这些钱转换成战斗力，比投进实验室这种无底洞里合算多了。高端的炼金实验项目，这不是一个人能撑得起的东西。”
蒂沙雅的水平确实无愧于她的地位与声望。
身为人类之中最强大的法师之一，她给出的必要实验次数与蓝恩自己的估计差距不大。
但她始终无法计算到的一点就是，她不明白蓝恩脑子里的知识来自什么世界。
也不知道他在生化知识上的天赋究竟巨大到什么地步。
“我身上还有点钱，艾瑞图萨应该会接受陌生制式的金币吧？我估计，我能把实验次数局限在三次以内。”
蒂沙雅的嘴角微微翘起，盯着蓝恩那双琥珀色的猫眼看了一会儿。
“还真是自信，小猎魔人.既然你要自费推进研究，那我也没有阻止的理由。艾瑞图萨学院交游广阔，只要金币里的含量足够，我们没有拒收的规矩。”
“实验室会在明天准备好，你该去准备了。”
蓝恩朝着蒂沙雅点点头，起身离开。
走出院长室门外，玛格丽塔正靠在门边等着他。
“老师答应你了？”
走廊的烛光下，若隐若现的身体曲线夺目诱人。
蓝恩对此已经有了免疫力。
“是啊，明天就能开始。”
“在此之前，丽塔你先帮我个忙。”
——
一间闲置的炼金教室里，玛格丽塔正在用漂浮术将蓝恩从异世界带来的‘贝勒里恩’下颌骨转移到桌子上。
龙骨质地较轻，但体积却实在太大，并不好搬运。
“你叫我过来，不会只是要放个漂浮术吧？”
玛格丽塔在移动龙骨的时候，不仅是咒语，甚至连基本的动动手指都没有。
寻常术士需要一系列动作来加强自己的心理暗示，在她这里却连眼神都没有蓝恩的侧脸上移开。
如果不是混沌魔力的波动，谁也看不出是玛格丽塔在施法。
能成为院长的术士，在法术造诣上远远超过普通术士。
蓝恩此时正在调整坩埚，还有一系列炼制魔药的器具、素材。
这次的炼制，并不遵循这个世界上任何一张魔药配方，完全是来自于蓝恩的原创。
在炼金术的道路上，贝连加尔向蓝恩揭示了猎魔人的炼金术世界观。
而艾瑞图萨学院的教室和图书馆，则向他介绍了炼金术中蕴含魔力的另一条道路。
在知识的根基和广度上，蓝恩的水平甚至可以说已经胜过了绝大部分的术士。
超强的生化天赋已经吸取了足够的营养，开花结果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丽塔，在水晶上培养出脏器组织的难点是细胞的高度分化，使得细胞本身的再生力受到了影响。”
蓝恩眼神专注的调整着仪器、素材，而在大脑中，他也在和曼妥思一次又一次地对炼制流程做出调整，直至完善。
“按照正常方法，我们应该使脏器细胞退化为分化程度没那么高的细胞，然后再走一遍‘细胞培养、分化生长’的路子。”
玛格丽塔对炼金术没兴趣也没天赋，她只是很喜欢看着蓝恩认真地侧脸而已。
“那么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感谢伟大的炼金术，让我们把从物质中提取‘生长力’这种虚无缥缈的力量成为可能。”
“既然内脏细胞因为高度分化而导致再生力受损”
蓝恩的手上摩挲着那狰狞的巨龙下颌骨，脸上带着满意的微笑。
“我们给它把生长力灌满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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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三更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