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九章 不想再逃
曹操见刘协脸色难看,偏偏说不出话来,知道其已经被自己完全震慑,不由哈哈笑道:“陛下还请放心,吕布区区一反贼,何须劳动天子出面。”“等操带兵将其击杀,将首级呈于陛下面前!”说完他再也不理刘协,大踏步走出宫殿。刘协望着曹操的背影,嘴唇哆嗦了几下,最终还是缓缓低下头去。曹操骑上马,带领众人往城头而去,他也不想在怀城拖延太久,虽然他和马腾韩遂和袁术之间都有默契,但在利益面前,所谓的盟友也有可能随时翻脸。最为稳妥的办法,就是赶紧解决城外的吕布,然后绕开袁术马韩,挟持天子回到颍川,坐观袁谭袁尚相斗,待其疲弱,便趁机谋取冀州。对于目前的形势,曹操看得很透彻,自己虽然暂时之间得了势,但仍旧没有改变四面是敌,危机重重的局面。他现在的凭借,就是几方暂时的盟友。马腾韩遂和袁术,虽然可能会翻脸,但在几年之内若天下形势没有发生大的变化,这两方还是要和自己抱团取暖的。袁谭有求与自己,想借着自己取得冀州,也暂时不会背离自己。但其他的,就都是劣势了。曹操现在据兖州之地,虽然还占据了豫州和司隶的一部分,但隐患也有很多.兖州在屯田制的支持下疯狂征兵,几乎已经完全透支了所有潜力,最靠近兖州的,乃是豫州的刘备,徐州的袁熙,都是他最大的威胁。所以曹操对于冀州是势在必得,只有得到冀州,方能打开中原的局面。但这并不容易,他需要利用袁谭袁尚的矛盾,才能逐步蚕食冀州,最后和袁谭翻脸,再将其青州吞并。只有这样,才能将最大的威胁之一,凶虎的地盘完全分割开来!极少数人人知道,曹操已经和袁谭暗地联姻了,准备让曹丕迎娶袁谭的女儿!曹操对待这桩婚事,和先前对待刘备的手段是一样的,他不准备留着袁谭,在他的构想中,并没有袁氏子弟的位置。想到刘备,曹操更是一阵心痛,刘备是少有让自己吃了大亏的人,差点让袁绍提早和自己翻脸!为什么自己赏识的人,最后都会背叛自己?曹操收回思绪,眼下他要铲除掉城外的一个强敌。吕布。好在吕布所依仗的谋士,另外一个曾背叛自己,给自己造成极大伤害,甚至高于刘备张邈的人,已经落在了自己手上。他跳下马,缓步走上城头,看到了被绑在城门柱上的人。陈宫。前日曹操入城,陈宫带兵抵抗,同时打开城门让刘协逃走,奈何城内兵力太少,陈宫寡不敌众,最后在曹仁典韦的围攻和张燕的偷袭下,兵马几乎全灭,陈宫本人也被抓了起来。如今陈宫便被绑在城门柱上,用来威胁城下的吕布投降。曹操笑呵呵走上前去,对陈宫道:“公台,别来无恙啊。”陈宫冷哼一声,扭过脸去,根本不搭理曹操。曹操见状叹道,“当日我逃出雒阳,被董卓派人抓捕,若非公台相救,操早已死于非命。”“到兖州之后,操并未薄待公台,公台却投靠吕布这不忠不义之徒,操实在想不明白啊。”陈宫冷哼一声,“你做了什么事情,自己心中有数。”曹操知道陈宫说的是吕伯奢一家之事,叹息道:“公台,在那种朝不保夕的情况下,我除了自保,还能有什么办法?”“谁又能保证,吕伯奢那一家,真的没有心怀不轨呢?”“吕伯奢出去买酒,焉知不是提前得知家中之人欲要行凶,故先行避开呢?”陈宫冷然道:“你不用再说了,巧言令色,算我看错了人。”“今日有死而已,你用我来要挟温侯,只怕打错了算盘。”曹操听了,笑道:“公台,你看低了自己在吕布心中地的位,他现在还没打城,便是明证。”陈宫默然不语,确实现在已经日上三竿,自从他被绑上了城门楼,下面的吕布军就停止了行动。不过也有可能还有部分原因,是绑在另外一根柱子上的人。陈宫打眼看去,只见吕布的原配严氏,正被绑在另外一根柱子上,其蓬头垢面,衣衫不整,脸上都是青肿血痕,显然是受了不少拷打。曹操望着陈宫严氏,又看向城下坐在马上,咬牙切齿的吕布,心中有些得意,吕布不过是一武夫,这种时候没有主心骨,家眷还被抓了,还能翻起什么风浪?城下阵前,吕布望着城门楼上得意洋洋的曹操,把舌头都咬破了,满嘴的血腥味。张辽纵马过来,急道:“温侯,事情不谐,咱们这些兵力根本打不下城池!”“马腾韩遂和袁术随时都会赶来,公台先生和夫人,咱们已经是无能为力了,还是快走吧!”“只要温侯留着有用之身,将来必然有为先生和夫人报仇的机会!”吕布沉默不语,城头上曹操见了,出声道:“吕布,我敬你是个英雄,如今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倒马解甲,投靠于我,我必然善待于你。”“不然的话,温侯可就是把公台和夫人害死的罪人啊。”“我呸!”陈宫忍不住怒道:“到底谁才是罪人?”“温侯虽然行事有差,但比你还是强多了!”曹操擦了擦溅到脸上的吐沫,脸色阴沉下来,他陡然间拔出腰间的剑来。陈宫见状,面色如常,却没有想到曹操走了过去,把剑尖顶在严氏脖子上,对城下说道:“温侯难道不爱惜夫人吗?”城下吕布见了,面色大变,攥着方天画戟的手紧握起来。陈宫此时却是出声道:“我听说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以仁治天下者,不绝人之祀,曹公若杀温侯家人,天下人会怎么想?”曹操听了,面色转冷,陈宫竟然拿话挤兑自己!他冷哼一声,“公台,看在你我两人交情的份上,我倒是可以饶你,但吕布乃是乱臣贼子,其家人也是有罪之身,我怎么可能绕过他?”陈宫凌然道:“我乃温侯大将,并无两样!”“曹公要杀我,便速速动手!”曹操面露痛惜之色,“公台,你我相交最深,难道到了这种地步,你仍然不愿意回头吗?”陈宫扭过脖子,默然不语。曹操无奈,向着城下吕布喝道:“吕布!”“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赶快下马投降,犹不失侯位也!”吕布听了,登时意动,攥着方天画戟的手不由自主松了下来,陈宫见状大喝道:“温侯已经做错了两次,难道还要做错第三次吗?”“温侯除了投降曹操,就没有别的退路了吗?”吕布怔住,他看着城头上慷慨激昂的陈宫,以及面色惨白的严氏,缓缓抽出了背上长弓。下一刻,吕布猛然把大弓拉成满月,瞄准过来!曹操大惊,连忙伏下身子,身后的典韦等侍卫也意识寻找障碍躲避。吕布骑射之精,天下闻名,众人眼见其搭箭,谁不害怕?只听一声弦响,箭矢闪电般飞出,崩的一声,箭矢钉入了严氏身边的柱子。绑着严氏的绳子却被射断,严氏失去了束缚,猛地往前一跌,扶住了面前的城墙。她初时有些迷惑不解,但看到城下吕布的神色,顿时明白过来,面色变得煞白,她手脚并用,哆哆嗦嗦爬上城头,曹操见状,喝道:“拉住她!”但已经晚了,严氏只是犹豫了一下,便从城头上滚了下去。人体坠地的沉闷的声响传来,众人看都不用看,便知道结果,数丈高的城头摔下去,断无幸存之理。吕布看着城墙下的严氏尸体,眼神冰冷,缓缓抬起方天画戟,对着城头喊道:“曹操,我和你不共戴天!”曹操脸色极为难看,本来他是想招降吕布,以为己用,但陈宫言语这一挤兑,吕布却是破釜沉舟和自己撕破了脸!而且吕布还有别的选择,不止有投靠自己这条路,还能去投奔那袁熙!袁熙已经很难对付了,要是得到吕布,那便是如虎添翼,自己就很麻烦了!想到这里,曹操恨恨盯了陈宫一眼,就不应该带他上城头,结果还给吕布出了最后一个主意!他当机立断对曹仁典韦道:“你们领兵出城,截杀吕布,不论付出多少代价,千万不能让他逃走!”曹仁典韦知道厉害,当即领命,匆匆调集军马去了。张辽见状,赶紧上来对吕布道:“温侯,曹军马上就要出城,还去那个暂避锋芒!”吕布却是摇了摇头,“不,我要和曹操决一死战!”张辽愣住了,疑惑道:“为什么?”“公台先生刚才已经给温侯指明了路,我们还可以去投奔显弈公子!”“到时候两边联合,再向曹操报仇不好吗?”吕布却是缓缓道:“不,我可以投奔任何人,唯独不能投奔他。”“他将来是要成就大事的,我…….不想拖累他的名声,牵连我的女儿。”张辽怔住。吕布沉声道:“文远,我一直在逃。”“李傕郭汜攻打长安时,我逃了。”“在冀州时袁绍追杀我,我逃了。”“兖州时我打不赢曹操,我逃了。”“如今怀城丢了,我还要再逃吗?”“卑躬屈膝逃走投靠我的女婿吗?”“我累了。”“不想逃了。”张辽心情激荡,出声道:“辽愿陪着温侯!”旁边诸将,纷纷出声应和。吕布摇头道:“不,万一事不可为,你们分头逃走!”“今日,是我吕布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