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五章 打佛道两门的主意
宋濂确实精通儒释道,这是不争的事实,可问题是,宋濂不服佛法,对道的了解也是服务于儒学,以经史为重,主打一个“主圣经而奴百氏”,你看看佛门谁会将宋濂当自己人,道门谁会将他作为客人……精通是一回事,出处是另一回事。精通可以翻阅典籍,刻苦学习,悟性高可以整明白,这没啥问题,世人知道了也只能说这家伙厉害。可若是你说这个人先拜孔子为师学了几年,然后又跪在了释迦摩尼脚下参悟佛法几年,之后跑去庙里当了道士干了几年,这就会被人指着鼻子骂了。精通儒释道没关系,但必须且只能有一个主心骨,不能跪了这个又跪那个,往小了说是没啥信仰,不够坚定,往大了说,那和吕布有啥区别……老朱这样做,摆明了是想发一笔财的同时抹黑老马。哦,明白了。老朱以为老马还活着,所以用这一招引他出世,这个——算了吧,老马的时代还早得很,再说了,自己口中的老马,更多不只是主义,而是后世的经验、见识、知识。顾正臣沉思了下,最终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陛下,臣以为,佛门、道门可以一起出钱,但恩师还是应该出自儒家,主张的便是辅明主而国泰民安,讨贼寇而江山万年。这名声一旦毁了,可对格物学院不利,对朝廷不利……”朱元璋深深看着顾正臣,问道:“出自儒家吗?”顾正臣笃定地回答:“唯儒家治天下。”朱元璋明白了。佛门不治天下,他们就是治佛,求的是死后净土。道门不治天下,他们求的是长生与飞升。既然马克思所留至宝是事关天下万民之物,那自然不太可能是佛门、道门的。既然这小子想要维护一把师门,那就另寻其他方法吧。朱元璋退了一次,开口道:“若是出自儒家,你打算如何让佛门、道门一起出钱?”顾正臣原本打算扶一把道门,并不会影响自己的计划,可老朱竟想让老马冠名佛道两家,这就不得不重新放弃原本的计划,转而用另一套办法:“陛下,道门的目的不是恩师出自道门,而是求香火,佛门若是跟进,那也是求香火。只要能给他们带来香火,他们便会出钱。”“所以呢?”朱元璋皱眉。顾正臣轻松地说:“所以,臣以为可以将传闻中的马克思至宝,一分为二,分别存放在天界寺、神乐观。”朱元璋凝眸:“你打算将这舆图交出去?”顾正臣连忙说:“完整的舆图,自然不可能交出去,不过臣可以另外绘两幅图。”朱元璋张了张嘴,恍然大悟。佛道没有人知道马克思至宝是什么,交出去什么,那什么就是马克思至宝,哪怕是残图。朱元璋叹道:“这事交给你办吧,收多少钱粮,全都填补到出航准备、出海徭役上吧。朕再说一次,十四年十月,必须出航。”顾正臣行礼,然后道:“臣打算绘两份藏宝图,主要分布在南洋。”朱元璋凝眸:“澳洲也在其中?”顾正臣点了点头:“陛下,澳洲那块土地并不少,而且也不是没有人,虽说那里的人目前还是蛮夷,可若朝廷想要长期控制那里,最好的办法,最低成本的方法,那就是让道门、佛门进入,给他们教化。直至那里的人彻底失去蛮夷本性之后,便可为朝廷所用。”朱元璋反对道:“道门、佛门教化,那里的人如何能为我大明所用?”谁教出来的听谁的话,这个粗浅的道理都懂。顾正臣平静地回道:“陛下,海外之地,佛法也好,道法也好,总需要添一条进去,这里是大明的领土,每个僧人、道士,都应该无条件听从来自奉天殿最高的旨意。另外,僧人需要苦修,道人需要历练,一年分出一些人挖几个月的矿,那也省了朝廷的海外徭役不是……”朱元璋看着顾正臣,这个家伙还真是狡诈,竟然将佛、道当劳力干活……既然有钱拿,后患也解决了,还能帮忙干活,那再反对就不合适了。事情就这样解决了。顾正臣出了宫,还没上马车便看到了张宇初,便邀请道:“张大真人,马车里谈吧。”张宇初没有拒绝。两人在马车里谈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但张宇初下马车的时候,脸上明显带了几分笑意。天界寺,禅房。宗泐坐在蒲团之上,手中盘动着佛珠,对长老如玘道:“张大真人与定远侯接触,两人相谈甚欢,此事你如何看?”如玘微微睁眼,白色眉毛动了动:“神乐观向来不理世俗事,更罕与官员走动,若是张大真人找上其他人,天界寺可以安坐,可他找上的是定远侯,天界寺不能不在意。”宗泐沉吟一番,然后道:“定远侯知道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事,确实不能不留意。”佛门这些年很兴盛,虽然被老朱压制了一些,佛门寺庙的数量、僧人的数量增加得缓慢了一些,但老朱并没有扑灭佛门的香火,百姓对佛门的信仰,对佛门的敬重,是与日俱增的。而这一幕,与顾正臣指出舍利所在有关。宗泐面色凝重,又说了句:“现在回想,定远侯当年在句容知晓舍利位置,兴许与马克思有些关联,他这位恩师,神秘得紧啊。你说,这马克思会不会是佛门高僧,否则他如何知晓舍利位置?”如玘惊讶地看了看宗泐,呵呵摇头:“这可不好说,你我都与定远侯打过交道,知道此人言谈举止并无佛门影子。”宗泐缓缓起身:“顾母信佛,你应该前往传法,最好是今日便去。”如玘跟着起身:“总不能直接问与道门意图吧?”宗泐走出禅房,看着梧桐树叶在风中晃动,轻声道:“意图?呵,除了马克思至宝,还能有什么意图?道门若是争夺到手,抢走的可是佛门的香火。要我说,这事不能退,不能让。与定远侯摊开了问马克思至宝之事,条件——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