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5【再见跛豪】
房天下，
中介公司——
作为公司的主管，此刻正在给新进员工训话。
主管是个三十来岁女人，长相尖酸刻薄，穿着管理层工装，留着短发，背着手训斥关家慧在内的三名新员工——
“不要以为你能够进入公司实习，就可以高枕无忧，错！这里是战场，而你们也刚上战场！”女主管提高嗓门，“房地产竞争激烈，如果你们没有心理准备，就不要进入这个行业！”
“有人曾经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做房产销售也一样，不想当销冠的员工不是好员工！”
“尤其你，关家慧！”女主管忽然直指关家慧，目光凌厉道：“不要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新员工当中，你的知识点是最差的，之前我传授给你们的话术，你学会没有？”
关家慧低着头，拽着衣角，没有作声。
“看你模样就知道还没学！怎么，觉得我传授的那些东西丢人？还是自认有更好的话术可以代替？”女主管讽刺道。
“不是啊，主管，我觉得卖房子需要的是真诚，不是欺骗，伱那些话术很多都是那个啥……比如说我们还有很多房源，你却说房源紧缺，本来户型很糟糕，你却说是什么钻石户型，还有你教授我们要懂得看穿着打扮来迎合购房者，可是我觉得任何一个过来看房的，都应该热情招待……”
关家慧壮着胆子，把心里疑惑说出。
其他两名新员工差点掩嘴偷笑，女主管气得脸色发白，正要开口教训关家慧，让她知道自己是何等权威，外面忽然传来声音，说公司总经理来了。
顾不得继续教训关家慧，女主管忙笑脸迎接出去。
总经理可是她顶头上司，必须要拍好马屁才行。
“哎呦，总经理，你怎么来了？”女主管带着人马冲上前，恨不得对着肥胖的总经理跪舔。
胖经理模样焦急，掏出手帕擦拭额头细汗，一开口就问女主管：“你们这里有没有一個叫关家慧的？”
“呃，怎么回事儿？”女主管一愣。
其他人也一楞。
女主管眼珠子骨碌一转，心说：“难道关家慧这个新人得罪了我们的总经理？该死，我就知道这丫头不是省油的灯！这么快出事儿！”
女主管第一时间把关家慧推出来，打算拿她祭旗。
“有有有，我马上让她出来见您！关家慧，你快过来！”女主管扯着嗓门喊。
关家慧听到，忙不迭跑过来，“主管，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不是我找你，是经理找你！说实话，你又做了什么好事儿？”女主管用鄙夷口气问道，“换做是我，赶紧承认错误，然后卷铺盖滚蛋！”
就在这时——
“你怎么和关小姐讲话的？素质，你的素质哪里去了？”胖经理一个箭步上前，指着女主管骂道，“等会儿再收拾你！”
随即转过头，刚才还怒气冲冲的脸立马变成谄媚和讨好：“是关小姐吗？不好意思呀，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实习，很多地方招待不周，还请见谅！还有啊，这里很多工作你交给别人做就好了，你的任务主要是休息！是的，一定要休息好，不要累坏了身子……”
关家慧和女主管全部傻眼。
其他人更是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儿？
胖经理为何要如此巴结这个丫头？
女主管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其他人更不用说，胖经理前后反差太大，难道关家慧是他什么亲戚？
不对呀，看样子更像是他上司！
胖经理对着关家慧又是一阵嘘寒问暖，询问了一些她的工作状况，然后又勉励几句，完全把她当成公司吉祥物看待，再次叮嘱她千万不要操劳，只需要呆着就好，薪水照发。
做完这一切，胖经理这才任务完成般，松一口气，随即离开。
女主管见经理走了以后，第一时间挤出笑脸，对关家慧的态度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随即询问关家慧，具体是什么出身，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要么就是她自己是不是认识有钱人……
关家慧对于这些询问，彻底没招儿。
因为她也一头雾水。
按道理自己父母是大明星，难道说那个胖经理是自己父母的影迷？
除此之外，根本无法解释。
接下来，女主管按照胖经理的意思让关家慧呆在公司原地休息，至于其他人开始兵分两路发传单。
做房地产销售，发传单是必须的，也是最必要的。如果能够在发传单时拉到客户，那么就是大功一件。
关家慧本身就不是那种喜欢不劳而获的人，让她闲着拿薪水，比杀了她还难。
何况她已经做好打算要自食其力，此刻当然要独立起来，于是就和女主管争取，去旺角那边发传单。
那边是港岛最繁华街头，人流量大，潜在客户也最多。
女主管没想到关家慧会主动请缨，她可是胖经理千叮嘱万嘱咐，要照顾好的吉祥物，万一发传单时发生意外，岂不是——
女主管不敢做主，直接打电话给胖经理，请求指示。
胖经理也是纠结半天，又打电话给自己的上级，请求指示，最后得出结论：“她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公司这边只需大力支持即可。”
有了这样的结论，胖经理和女主管才松一口气，当即答应关家慧，下午可以去旺角发传单，至于时间段……随意！
……
中午时分——
杜永孝按约来找关家慧吃饭。
两人在附近一家奶茶店坐下，点了有名的“丝袜奶茶”，还有蛋挞等吃的。
杜永孝看着关家慧狼吞虎咽，忍不住道：“很累？”
关家慧鼓着腮帮子想要说话，却出不了声，忙喝口奶茶顺顺嗓子，这才道：“不累，相反，很闲。就是因为太闲，反倒饿的快。”
杜永孝莞尔，“看你样子也是那种闲不住的人，是不是准备找事情做？”
“哇，你真神，这也能猜中，我已经申请下午去旺角发传单！”
“发传单？”杜永孝愣了一下，“你能受得了这个苦？”
“为什么不可以？”关家慧咬着吸管，美眸望着杜永孝，“现在我已经和家里断绝关系，所以我必须要自己养活自己，另外还要赚钱上学——不过好奇怪的……”
“什么好奇怪？”
“公司那些上级对我实在太好了，说什么都不让我干，照样给我发薪水，你说奇怪不奇怪？”
“嗯，是很奇怪！也许他们觉得你够漂亮，单单呆在公司就是吉祥物。”
“呵呵，也是！”关家慧朝杜永孝眨了眨眼。
杜永孝微微一笑，看破不说破。
当天下午。
中环总警署，杜永孝在处长办公室处理着手头文件。
大头文和庄定贤站在一旁，等着他问话。
杜永孝却在处理文件时频频走神，不是忘记打开钢笔帽，就是忘记批字……
大头文和庄定贤对视一下眼神。
“喂，孝哥这是怎么了？”
大头文轻声问庄定贤。
这段日子庄定贤和颜雄跟在杜永孝身边，发生什么，他们应该很清楚。
庄定贤压低声音：“拍拖了，有些迷糊。”
大头文也压低声音：“还是那个丫头？”
“没错，就是那个丫头。”
“孝哥还没上手？”
“应该没有，要不然也不会走神。”
“这不像孝哥一贯作风呀，早上手早享受。”
“是啊，上手太晚容易被人抢走……”
就在两人嘀咕时，杜永孝放下手中文件：“你们嘀咕什么呢？说大声点，让我听见！”
“咳咳，没什么。”
“是啊，我们看你好像很累样子。”
“不是累，是心不在焉才对。”杜永孝喝口茶，站起身，背着手走到窗户边，拨开百合页看向外面，说道：“今天天气很阴沉呀。”
“是啊，气象报道说有暴风雨。”
“怪不得！”杜永孝点点头，转过身忽然问两人：“有伞没有？”
……
旺角街头——
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关家慧拿起房地产印刷的彩色传单，正在街头认真地发着。
不久前她在电话亭打了四五个电话给杜永孝，结果要么打不通，要么有人接听说对方很忙。
“真的很忙吗？连个电话也不接！”关家慧嘟着嘴，觉得很委屈。
又过去三十分钟，关家慧手中厚厚的传单差不多发掉一大半，不过还有一大半需要发完才行。
关家慧找个休息时间，又跑去电话亭打电话。
结果很显然，再次没打通。
关家慧气馁了，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事情，杜永孝这才不肯接电话？
轰隆隆。
忽然头顶传来一阵闷雷声。
阴沉的天色变得更加阴沉。
路上行人开始疯狂往家赶。
原本繁华的街头开始变得稀落。
关家慧看着手中还未发完的传单，深吸一口气，继续卖力地发着。
此刻的她才知道，赚钱这么难，从小被当成公主养着的她，也明白了生活的艰辛。
天上乌云狠压下来。
吧嗒！
雨点落地。
然后吧嗒吧嗒！
雨点开始变得密集。
下雨了！
路上行人疯狂逃窜。
关家慧手持传单，孤零零站在风雨中——
“麻烦你看一看，先生！”
“先生，这是我们公司传单！”
关家慧还在努力发着传单，希望争取时间把手中传单全发出去。
大雨终于哗啦落下，
眼看关家慧就要变成落汤鸡，这时，一把伞撑在了她头顶。
关家慧蓦然回首，却见风雨中，杜永孝撑着伞站在她身后，星眸望着她，什么也没说。
关家慧咬着嘴唇，凝视着杜永孝。
杜永孝伸手把她凌乱的秀发梳理到耳后，这才说道：“辛苦了吧？”
关家慧如遭雷击，这才明白眼前一切不是梦，都是真的。
只见杜永孝掏出手帕，帮她擦拭脸颊上雨水，脸上露着熟悉的笑容。
风雨中，杜永孝的笑，让关家慧一下看痴了。
“我们走吧，过去那边避避雨！你出门也不看天气，今天可是有暴风雨。”杜永孝微微一笑道。
看着杜永孝那张关心的脸，关家慧瞬间万千委屈涌上心头，忍不住哭了。
“呜呜呜，你坏死了。”
关家慧使劲儿拍打着杜永孝胸口，似乎要把满肚子的委屈和心酸全都发泄出来。
杜永孝用力一抱，将她抱在怀中。
大雨中，
雨伞下，两人紧紧亲吻在一起。
大雨哗哗，仿佛在为他们伴奏，周围奔跑的行人完全无视这对男女的痴情。
……
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当杜永孝和关家慧在附近百货商店大厅内避雨时，外面竟然又变得晴朗起来，甚至天边还出现了一道彩虹。
“好美的彩虹。”关家慧俏脸一阵绯红。
她想到了刚才那阵拥吻。
杜永孝也在回味，貌似刚才关家慧的嘴角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
“来吧，我帮你发传单！”杜永孝淡淡道。
这句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好的，你帮我，我请你吃饭！”关家慧笑道。
两人走出大厅，在彩虹下，杜永孝陪着关家慧发传单。
远处——
颜雄和庄定贤端坐在劳斯莱斯里面，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一阵羡慕和震惊。
堂堂警务处长，杜氏集团大boss，竟然亲自陪着一个小丫头发传单，说出去谁敢相信？
随后颜雄一阵感慨，这女孩的命真好。
……
杜永孝对于发传单还是很得心应手的。
他在没有成为华探长之前，为了生存也曾经打过零工，其中就有帮人发传单这种小活儿。
发传单不是胡乱发，是要有目的性的发，要善于发现受众，而不是什么人都塞一张。
何况杜永孝本身长得帅气，那些师奶，靓女看到他发传单，甚至会主动上前索要，这就省去很多麻烦。
很快，杜永孝手上传单就发之一空，正当他回头想要问关家慧再要积分时，一个声音不确定道：“杜……永孝？”
杜永孝回过头，却见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手中抓着拐杖，嘴里咬着大雪茄，正一脸惊愕地看着他。
杜永孝微微一愣，眼前这人嚣张的姿态，桀骜的眼神，不是大名鼎鼎的跛豪，还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