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7 血色红柳
中午时分
哒…哒…
战马声缓慢的响着，骑马的人慵懒的前进。
两个黑点从山坡上下来，马上的两人说着话，马背上还带着许多树枝。
“老马，你说的骆驼刺在哪啊，都中午了，别耽误吃饭！”
落后一个马头的高雨抱怨着，跟着一起出来执行任务，结果老马非要带点东西回去，说是杨小涛要求的。
老马看看太阳，又瞅了瞅前面的方向。
“呐，过了那个山坡，在往西一点，下面有个水洼，就是那了！”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水了。”
“这冷死的老天！”
老马说着，伸手摸了摸背后的红柳。
这可是他答应杨小涛的，这次终于找到了，可惜现在时节已经发黄，要是换成夏天，那开出的红花可喜人了。
好不容易挖出来，本来想着回去的，可想到杨小涛说的越多越好，就想到这边有一团骆驼刺，正好顺道弄回去。
“老马，你觉得杨老师会成功吗？在盐碱地里种玉米，能长吗？”
“不知道，不过杨老师是有学问的人，比咱们知道的多！”
“也是。老马，你说这种出来的是不是盐玉米吗？以后是不是不用买盐了？”
高雨新奇的说着，老马也不知道，吧唧嘴吧，“嗯，也许，是吧。”
“要是都种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走着，下了山坡，又走了一段，马上就要上坡的时候，突然两人都拉住缰绳，面色一紧。
跳下马，看着面上的大地。
“老马，是马印。”
高雨打量一番肯定说着。
“数量不少，你看那边！”
“这是马粪！”
老马指着前面，周围土地被蹂躏出一条地毯，两侧平整，踩踏的地方不满毛茬。
一连串的马粪三三两两，周围不少。
“最少一百个！”
放眼看去，这些人应该是在这里停留过，现场的马粪最少也有一百了。
“而且，时间过去一小时了。”
看着土地已经发黄，被晒的干涩，老马伸手捏着马粪肯定说着。
“会不会是兄弟部队？”
老马摇头，“这么多数量的马匹，附近几个农场合一块也不够。况且真是兄弟部队，来这里干嘛，这方向可不是农场的。”
高雨皱眉，在这戈壁上，危险无处不在。
而最危险的，永远都是人。
“我们怎么办？回去通知农场？”
老马在地上擦了擦，“还能怎么办？碰上了，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两人点头，高雨掏出手枪，这次子弹带足。
老马从马脖子上取下步枪，两人上马，说着痕迹往前跑去。
两人速度不快，坐下马匹更是收着劲，预防变故发生。
两人还要警惕着周围，虽然四周空旷，没有高山密林，但坑坑洼洼的地形，指不定冲到眼前才发现，土沟里窜出来一群人。
“老马，你看，路没了！”
两人在一处灌木丛前停下，高雨指着前方消失的马印，仿佛突然抹平一般。
老马立在马上，右手端着步枪，眼睛扫视周围。
路没了，说明对方在掩饰行踪，说明对方不怀好意。
更说明，敌人就在左右。
两人对视一眼，都提高了警惕。
“小高，你回去！”
老马看了会儿周围地形，在脑海中回忆片刻，前方三五里就有一处水洼，若是大队人马隐藏踪迹，那里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将消息传过去，不管对方是敌是友，农场都要做好准备。
“不行，我跟你一块去。”
高雨拒绝，留下来还能帮一把，就这广阔隔壁，只要两人帮衬着总能跑掉。
“别耽误时间，赶紧回去。”
“万一是敌人，对方隐匿行踪穿插到这里，距离咱们农场快马加鞭也就俩小时的路程。”
“让穆队长做好准备，你知道的，农场里的那些东西，出了事，谁都担负不起。”
老马厉声说着，高雨还想反驳，可老马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对这高雨坐下战马踢了一脚，战马吃痛撒腿就跑。
就在下一刻，一声枪响传来，两人都是下了一跳。
奔跑中，高雨回头，正好看到不远处山坡冲下来五六个骑兵，手上拿着枪正在射击。
刚才的枪响打在地上，要不是被老马踢了一脚，估计自己就被打中了。
“快跑！”
老马反应快，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奔腾起来，向着一旁斜刺出去。
高雨看了眼冲下来的人，心里权衡轻重，身体俯下，战马加速。
砰砰砰
枪声不断，子弹呼啸。
山坡上，铁英看着逃跑的两人愤恨不已。
原本执勤的哨兵早就发现了两人，只是不想打草惊蛇，这才没有出手。
铁英带人埋伏在这里，就想着将两人一网打尽。
蝴蝶更是想从他们嘴里掏出点东西，好确认目标。
可对方即将进入包围圈时，突然停下，那架势肯定是回去报信啊。
没办法，他们只好开枪将两人留下。
却不想，阴差阳错，又没打中。
“抓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
铁英咬牙切齿呐喊着，又让五六个人去追逃跑的高雨。
蝴蝶皱眉，“铁营长，咱们暴漏了，不需要在等了。”
“我看，干脆利落点，现在就上吧。”
铁英一愣，“你知道目标在哪？”
蝴蝶皱眉片刻，“大体位置没错，咱们这么多人，还怕找不到？”
铁英心里纠结，原本计划里是借着夜色突袭，成功率大，而且自身伤亡小。
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带着一群骑兵攻打敌人防线，还是有准备的，即便打下来，也是伤亡惨重。
这可都是他的弟兄啊。
“铁营长，不要犹豫了！咱们到这了，四周都是敌人，再耽误下去，就是万劫不复啊。”
“况且，那个逃跑回去的，正好给咱们带路不是。”
铁英被蝴蝶这么提醒，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你说的对。”
“就这么干了！”
说完回头招呼手下上马。
砰砰砰
老马一边策马逃跑，一边回身射击。
身后的人同样开枪，以至于追逃之间，双方都谨慎的控制方向。
老马看到身后在马背上不断闪躲的人影，步枪射出的子弹大部分都被躲开，身后五人到现在还没减少。
这些人，不简单。
跟他以前遇到的土匪不一样。
身后，枪声如爆豆般想起，子弹在战马周围乱窜，显然对方的目标是战马。
老马换上子弹，回首间一枪命中靠前的战马脑袋。
随着一声悲鸣，战马轰然砸下，而马上的匪徒却灵巧的从马背上翻起，在地上滚了两圈后，站起来没啥事。
老匪！
老马心里又沉了一截，再次加快速度。
轰隆隆
突然间，大批马匹跑动的声音响起，老马看去，山坡下陆续冲下来百余人，呼吼着向高雨的方向冲去。
“不好！”
看着高雨在前面狂奔，身后千米处吊着的三五人，还有刚下来的骑兵大队，老马顿时明白对方的打算。
马头调转，老马不理后方追来的马匪，想着高雨身后的马匪冲去。
砰砰砰
从侧面冲来，老马率先开枪，将追击的队伍拦下，三枪过后，两人跌落马下。
剩下正在追击的两人看着距离拉进的老马，纷纷开枪。
两方人快速靠近，步枪打光子弹，土匪看着近前的老马，顺手抄起马刀，迎着冲上去。
老马将刺刀卡在枪口上，来不及动作就对冲在一起。
噗嗤
嗤拉
两道声音响起，战马错过，马背上坐着两人。
老马身前一人被刺刀穿透胸膛，对方的马刀在脖颈上留下一道印子。
随即马刀掉落，整个人被步枪怼下马背摔倒在地上。
而另一人拉住马缰绳，将马刀上的血液摔飞，神情凝重的看着面前的人。
老马勒住马，调转马头，脸色苍白。
后背上，一条巴掌长的口子正流淌着鲜血。
切碎的木屑沾在周围，枯黄的外表渐渐染红。
多亏了马背上红柳的阻挡，吸收了大部分力道，否则这一下砍实了，身体都得分成两半。
伸手往后一抹，老马脸上惨淡。
远处，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马匹冲锋的速度越来越快。
回首间，高雨在视野中消失。
他需要争取更多的时间。
“杀！”
两人同时暴喝。
这一刻，什么都不想，什么都没功夫想，什么，都在一瞬间。
噗嗤
噗嗤
刺刀穿透胸膛。
马刀划开腹部。
啪嗒
土匪哀嚎着掉落在地上。
老马却是努力坐在马上。
伸手捂住腹部的口子，背后的红柳被鲜血染红。
轰隆隆
追击的骑兵停在远处，被眼前的惨烈震惊。
他们后方，一群骑兵冲过来，由远及近。
铁英看着地上的尸体，面色难看。
这些，可都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兄弟，却被一个人打掉。
更可恶的是，原先追逐的目标已经模糊，再耽搁下去人都没影了，怎让他心甘？
“加快速度，追上去。”
铁英挥舞着手上盒子炮，大声怒吼着。
马匪们冲上去。
“小心！”
身旁的蝴蝶突然看到前方那人的动作，立刻呼喊着，顺便拉了铁英一把，速度陡降。
老马的实现开始模糊，疼痛让他没了力气。
可看着近前的马匪，粲然一笑。
“杂碎们。”
胸前手榴弹被拉开，硝烟袅袅。
“杨老师，不能给你，找了！”
呢喃声被轰隆的巨响淹没。
冲到近前的十多匹马被直接爆碎，附近的战马更是被响声惊阙，一个个七歪八扭的远离。
后面的人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撞上去。
冲锋的势头猛地停顿，一片混乱。
铁英感受到脸颊上的湿润，脑海中恐怖的画面猛然出现。
同样的服装，同样的人。
那一次，他们团硬生生的被一个连，用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打碎，打残，打掉了曾经的傲气。
那一次，他们败了，扔掉了所有，失去了所有，成了败家之犬。
也是那一次，那拉响手榴弹却面目平静的冲上来的人，成了他们永远的梦靥。
纷乱中，脸颊被人乎了一巴掌，耳边是女人焦急的模样，铁英终于回过神来。
“快追，不要停下，快点追啊！”
蝴蝶的声音在耳边想起，铁英想到什么，立刻朝天开了两枪，混乱稍稍恢复，随即带人冲了出去。
轰隆隆
战马踩踏着血色泥土逐渐远去。
片刻后，戈壁上再次平静。
只有一截刺刀插在地上散发着血红的光芒，守护者一截染血的红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