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九章 表象,内在。

此刻,饶是早有心理准备,楚牧也不禁有种毛骨悚然之感。这就似乎是,这两尊妖兽的神魂之中,还潜藏着另外一个摸不着,看不到的存在。虽说在修仙界,也不是没有这类分魂秘术,但所谓分魂之术,其重在“分”之一字。是指将神魂分裂,一分为二,才会有所谓的分魂,分神。纵使只是一些临时性的分神,化身之术。也必然需要分裂出些许神魂,亦或者相关本源,再以一些特殊灵材为载体构筑,才能铸就一道分神,一道化身。这种分神,化身,往往也基本都是本体的延伸。这也是为何当初在外海,大恒的那持戟男子,执意要擒下那尊真魔化身的根本原因。与本体的联系,就注定了,纵使是分神,分身,也能影响到本体的存在。分神,分身被擒,若是通过一些特殊的秘术,那就不单单只是影响到本体的存在了。重创,也不是不可能!而眼下的这两道妖魂,无论从哪方面来看,皆是完整神魂,根本不存在任何分裂的迹象,也不存在分神,分身的存在。至于一魂两意识这种事,这显然也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修仙者的身上。毕竟,无论是人也好,妖也罢,修为的进境,生命本质的蜕变,都是一个愈发纯粹的过程。肉体的纯粹,神魂的纯粹,血脉的纯粹……讲究的,就是极致的纯粹,方能有修为的稳固,精气神的蜕变。如若不然,那就是任何修行者都避之不及的“驳杂”!而意识的存在,那更是如此。就如在瀚海修仙界极为普遍的血气丹,之所以被绝大多数修仙者视之为剧毒,究其根源,就是在于血气丹中蕴含着太多驳杂的意识情欲。而这种驳杂的意识情欲,于任何一个修仙者而言,都可以说是剧毒。虽说妖兽,亦或者血脉修士,因血脉之特殊,可以不惧这类侵蚀。但这,也仅仅只是因血脉特殊,可以将驳杂情欲炼化,而并不是说,妖兽以及血脉修士可以不惧自身意识神魂的驳杂。血脉修士也好,妖兽也罢,若是意识神魂驳杂,其后果,与修仙者意识神魂驳杂之后,也并没有任何区别。无论从哪方面看,眼前的这两道妖魂,无疑都是极其的诡异。楚牧神色郑重,面对这等有些超出认知的力量,已经由不得他不谨慎。一抹灵辉加持早已降临,他小心翼翼的于这妖兽空白神魂之中摸索,就如地毯式搜查一般,搜寻着那一道神禁的存在。在秘境世界力量的作用下,这一个过程,倒也颇为顺利,仅仅片刻不到,在这空白神魂深处,神禁的存在,已然显现。在这一览无余的空白之中,这一道神禁,就若一座城门关卡,横亘于空白神魂深处,阻碍着一切外来的窥视。楚牧徘徊在外,此刻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不时以一缕神识试探性稍稍感知,感知到的情况,亦是第一时间烙印记录于玉简之中。避免出现任何可能影响意识的异常,同时也将这一道神禁一点一点的临摹而出。尽管在长生宗主所赐的玉令之中,也记载着长生宗这数年时间对这神禁的钻研,但显然,他能至此地,无疑也很是清晰的说明了一个情况。那就是至少在目前,对于这诡异的神禁,长生宗还没有太多头绪,不然的话,显然也不至于找到他这个金丹修士的身上。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似乎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仅仅片刻,受创未愈的神魂便难以负荷灵辉加持之下的负担,楚牧也只能收敛神识,调动秘境之力再将眼前两道妖魂的意识镇压之后,这才稍稍放松了些许。楚牧盘膝而坐,闭目调息近半个时辰,这才再看向手中的这枚玉简。片刻时间,也未窥得太多端倪,仅仅数道图纹烙印于玉简之上,就若雾里探花一般,只烙印了一个难窥太多真实的雏形,甚至还没有长生宗主所道明的那个阵纹清晰。楚牧歇息片刻,一抹神识便再度闯入妖魂窥视起来。如此循环往复,便是数月时间悠悠而逝。这一天,当一抹神识再度收回,楚牧已明显难掩疲惫。再看向眼前这两道妖魂,那更是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神禁若城门关隘,按常理而言,他也只需要将这城门关隘临摹而出,再想办法破开这城门关隘即可。长生宗主所给的阵纹信息,那几位天机一脉的元婴太上,也都是如此钻研的。可接连数月临摹,他却遇到了一个长生宗那几位元婴太上都未遇到的诡异之事。那就是……这座城门关隘,竟然是会变化的!要知道,长生宗这几位元婴太上所研究的这道神禁,可都是一道固定的阵禁铭文,只不过极其复杂,难窥头绪而已。而他,每每他自以为已经临摹大半,可转瞬之间,俨然又是一个新的城门关隘……千变万化,难寻其依据,其根源,但又给人一种莫名的割裂感。“割裂感?”思及于此,楚牧神色微怔,随即,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此刻,他也顾不得神魂的疲惫,一抹灵辉加持再度降临,调动秘境之力,强行再次闯入妖魂深处。这一次,楚牧俨然少了几分顾忌,一抹神识横冲直撞,就若征伐至此地的大军兵锋一般,悍然撞在了这难窥真实的城门关隘之上。这一刻,妖魂震荡,丝缕玄妙显露,那一种莫名的割裂之感,俨然也愈发清晰起来。“并不仅仅只是阵纹?”楚牧眉头紧锁,此刻,他却是下意识回想起了他在那天宫遗迹之中所见到的那些神秘图纹。不管是那不知其形态,却可知其意的神秘字体,还是那天宫客卿令之上的玄妙图纹,明显都并不在如今修仙界的知识体系之中。就似乎完全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体系,甚至是超出了修仙界界限的一个知识体系。这一个诡异神禁,虽说能勉强窥得修仙界阵法的痕迹,但似乎……也仅仅只是勉强窥得?楚牧似乎有些明白了。阵纹,或许仅仅只是表象?他已经跨越的表象,窥到了内在,所以才会有千变万化的诡异。可为何长生宗那几位元婴太上,研究数载,却还只止步于阵禁这个表象?楚牧有些不太确定。他虽自信灵辉加持之下的自身悟性跃迁,但显然也不至于自信到他一人之力,会比长生宗几尊元婴太上合力都要强。他沉吟些许,再度尝试性的感知起来。同样只是片刻,他便再收敛神识,闭目调息,手中淡蓝晶莹的天痕玉简之中,亦再度烙印那神禁纹路的冰山一角。对这超出认知的存在,楚牧则是选择了一个笨方法。即……依葫芦画瓢。倚仗他灵辉加持之下堪称逆天的悟性思维,强行将雾里探花的一切痕迹尽皆临摹刻录下来。如此循环往复之下,随着时间的流逝,楚牧手中玉简之中,所刻录的冰山一角,亦是越来越清晰。转眼间,又是数月时间悄然而逝。这一日,在这秘境核心之地,也难分日与夜,更不知季节变化。楚牧负手而立,手中玉简灵光内敛,一抹神识流转之下,其中之记载,已是如烟海般泛滥。虽依旧是雾里探花,但一切似乎也已经很是清晰。他的猜测也并没有错。他所看到的,与长生宗那几位元婴太上所窥得的,还真的不一样。这一道神禁,就是两个完全不协调的存在,强行糅合在一起。而这两个不协调的存在,一则是修仙界人人熟知的阵禁,而另一个……他的下意识联想,似乎也并没有错误。这神禁之中另一个不协调的存在,俨然正是那天宫之中的神秘图纹!一个完全超出了他认知的未知知识体系。显然,其根本缘由,应该就是在于此。他曾多次见识过这种神秘图纹,虽不通其理,但察觉到异常后,便是下意识的联想到这一点,借助灵辉加持之下的逆天思维悟性顺藤摸瓜,也就察觉到了阵禁这个表象之下的真实。而长生宗那几尊元婴太上,或许也并未见识到过这种神秘图纹体系,根本没有任何概念,自然也就会被局限于阵禁的这个表象之中,难以摆脱而出。只不过,更诡异的是,据他的了解来看,阵禁与那图纹体系,两者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体系的存在。本该不协调的两个存在,强行糅合在一起后,却是莫名的协调起来,甚至有种混元如意之感。阵禁在前,为表象,那神秘图纹在后,为内在核心,两者互相支撑,互相依靠。然后就构筑成了这一道神禁,这一座藏于妖魂之中,且千变万化的城门关隘。那种千变万化,显然也只是一种表象,一种欺瞒所有窥视之人的假象!若不知其内在者,也就会如长生宗数尊元婴太上那般,被困于那表象的阵禁千变万化,被限制其中,毫无头绪。而他……楚牧眉头紧皱,他虽借助灵辉加持,窥得了这道神禁的内在真实,但似乎……也并没有太大意义。毕竟,对这神禁内在的这神秘图纹,他同样也一无所知。而想要破开这一道城门关隘,首先就得对这两个不协调的体系有所了解,然后还得弄明白,这不协调的两者为何能够完美融合在一起,最终,再顺藤摸瓜的一点一点拆解掉这道神禁……这个过程,无疑是难如登天。毕竟,阵法一道他虽造诣颇深,但其中另外一个体系,这源于天宫的神秘图纹体系,他却一无所知。虽说从无到有学习一个知识体系,于他而言,在灵辉加持之下,也不是什么太难之事。但这个图纹体系,可没有任何成体系的知识信息可供参考依据,他想钻研,也只能通过这雾里探花般的临摹去对照,去猜测真假。这个过程,纵使有灵辉加持,显然也注定会是极其漫长。而现如今的他,最缺的,也莫过于时间。短短一两百载寿岁,当前他自己的一切,都还是剪不清理还乱,哪里有时间在这上面再去蹉跎漫长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