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各行其事
慕容秋水因为听到荣非的名字而黯然神伤,荣兰却还在显摆着自己的聪明才智。“都说人命关天,而柔儿妹妹的事情已经闹出了两条人命,可见刚刚那几个畜生的目的绝不简单,亦或者人命于他们而言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就如同杀了两只鸡或是炖了两条鱼一般。他们欲对柔儿妹妹不利,身为姐妹自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而且听他们刚刚的谈话,显然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用荣非的话说就是罪大恶极的惯犯。大姐你不是想要做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吗,眼前就是现成的机会啊。”“啊!什么意思?”见荣兰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慕容秋水连忙收束住心神,疑惑的问道。“奴家猜测,这些家伙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勾当,他们手中的人命肯定不止两条。若是姐姐能够查明他们累计所犯下的罪行,然后公告出来,必然名动天下。嘻嘻,而且姐姐别忘了,荣非最近也在清查京都府积压的案件哦。若是姐姐能赶在荣非之前破获了这桩案子,必然能够压下荣非一头呢。”听到荣兰的解释分析,慕容秋水顿时眼神一亮。她本就是嫉恶如仇的火爆脾气,遇到这种看不过眼的不法之事断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何况其中还牵涉到了纪柔儿。但更让慕容秋水感兴趣的则是‘压荣非一头’,这样的诱惑实在是让她无法拒绝。“可是…”慕容秋水只是思想单纯外加缺少历练,并不是真的一点脑子都没有,冷静下来后便有些迟疑。“荣非那个家伙虽然修为不怎么样,但破案的本事还算不错,就凭咱们两个能斗得过他吗?还有啊,柔儿妹妹被人算计这件事荣非也是知晓的,为什么迟迟不见他着手调查。”“嘻嘻,姐姐莫要担心,奴家从京都府的衙役口中得知,缉仙司所有人最近都在调查女子孩童失踪的案子,许是荣非精力不够,所以才将这件事延后了吧。毕竟柔儿妹妹也没吃什么亏不是,所以才不着急呗。”啪!慕容秋水一拍大腿,猛地站起身来神情振奋的嚷道。“一定就是这样了,那咱们两个要快些行动了,务必赶在荣非之前把那几个畜生人赃俱获。可是…”慕容秋水随即又犯了难,皱着眉头苦恼道。“咱们两个在京都人生地不熟的,该如何着手调查呢?”“嘻嘻,姐姐无需担心,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就从那个叫窦齐的入手即可。奴家刚才悄悄朝隔壁房间注入了一些花粉,人族的鼻子嗅不到这种花粉的气味,奴家却是能够循着气味找到源头。”……“公主,已经快到巳时,该洗漱用早膳了。”宫女轻轻敲了敲房门唤道。“滚滚滚!我不要吃饭,也不要起床,谁都别来烦我。”隔着房门,传来朱乐瑶的喊声。宫女面露担忧之色,这已经是第五次唤朱乐瑶起床失败了。公主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好,难道是来了月事?思虑片刻,宫女决定还是将状况禀告与皇后娘娘。唐悠儿此时正在暖风阁陪着贤太妃说着闲话。昨日确认荣非就是自己的亲外甥后,贤太妃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杳无踪迹的家姐和诸多亲人,情绪难免有些波动。因为担心情绪激动影响身体,唐悠儿干脆昨夜直接就留在了暖风阁里看护,直到此时还未离去。朱乐瑶这丫头性子古灵精怪,每隔一段时日就会耍耍小性子或是弄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糗事,唐悠儿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因此听闻朱乐瑶的贴身宫女传来的消息后,唐悠儿也未太当回事,只是吩咐道。“许是在宫中憋闷的太久觉得无聊了,派人去请映蓉那丫头来陪陪公主即可。”很快就有内侍去刘传芳的府上将刘映蓉请进了宫中。“小娘子,可是想念本郎君了啊,哈哈哈。”穿着男装,贴着两撇胡须的刘映蓉不待宫女通知,直接一脚踹开寝居的房门,摇着折扇,一步三晃的进入朱乐瑶的寝居。外门的几名宫女见惯了这位首辅长女的做派,忍住心中的笑意将房门重新关紧。刘映蓉走到床榻边上,只见被子高高拱起,顿时怒道。“好你个不守妇道的淫妇,竟敢背着我偷人,看我今日不好好修理你。嘿嘿嘿!”说罢,便怪笑着扑上去一把掀开被子。正当刘映蓉准备上下其手挠朱乐瑶的痒痒肉时,却是看到朱乐瑶脸色通红,双眼之中也是水汪汪的,好似随时都能哭出声来。“咦,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被人欺负了?告诉我是谁,我去给你出气。”刘映蓉先是一惊,随后立即心疼的将朱乐瑶搂在怀中抚慰道。“映蓉姐!我…我…哎呀,丢死人了。”朱乐瑶捂住脸蛋,整个人挤在刘映蓉怀中扭来扭曲的低吟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到是说啊。难不成遇到了采花贼?”刘映蓉似乎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心中怒气消散,轻抚着朱乐瑶的后脊打趣道。两人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自然也包括某些羞于开口的私密事和糗事。扭捏了半晌,朱乐瑶还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刘映蓉。“哦~原来是这样啊。男欢女爱此乃人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依我看来其实反倒是好事,荣非是你表哥,你是他的表妹,表哥娶表妹,亲上加亲,双喜临门,妙啊!”刘映蓉摇头晃脑笑道。“可…可是,荣非已经有纪柔儿了啊,我再横插一脚算什么。夺人所爱?仗势欺人?我才不屑做这种事情呢。”朱乐瑶撇着嘴说道。“哼!既然不屑,那为何昨日以为贤太妃和皇后娘娘在为你说亲时不跳出来反对,现在反倒像个小怨妇似得哭哭啼啼、自怜自艾。这可不是我认识的朱乐瑶啊。”“我只是说我自己不屑去做那种事嘛,母亲和嫂嫂要做,我也不好阻拦不是。但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而是…哎呀,我不知道怎么说了。”“不就是一颗芳心已经落在了荣非的身上嘛,有什么不好说的。妹妹放心,这件事包在姐姐我身上。我这就去找贤太妃和皇后娘娘商量招荣非入赘的事情,至于纪柔儿嘛,给她一些银钱打发走了事。”“不许你胡来!”朱乐瑶闻言立即一把扯住要起身的刘映蓉,虎着脸吼道。“那…那…那我成什么人了,荣非还不得记恨我一辈子。而且,纪柔儿的身世已经那么可怜了,荣非是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怎能忍心抢夺。”“那就如同你昨天想的那样,二女共侍一夫,不过纪柔儿只能为妾。让我想想,几百年前好像有过驸马纳妾的先例。荣非找到玉玺乃是立了大功,估计只要你去陛下那里扮扮可怜、求求情,陛下是能够同意的,贤太妃应该也不会反对…”“谁要去跟皇帝哥哥求情,以后还让不让我做人了。”朱乐瑶揪着被角,面红耳赤道。“姑奶奶,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样啊?”刘映蓉无奈道。“我…我也不知道啊。”“唉,真被你给气死了。算了算了,不想那些烦心事了,赶紧洗漱换衣服,我带你去看些好玩的。”“什么好玩的?”朱乐瑶顿时来了精神,将荣非的事情抛到脑后,抓住刘映蓉纤弱的肩膀满眼期待的问道。“今晚金风细雨楼有一场诗会,我带你去凑个热闹。没准就有能看对眼的青年才俊,转头就把那个荣非给忘了呢。”“说的我好像水性杨花一样。”朱乐瑶不满的嘀咕了一句,随后又好奇的问道。“金风细雨楼是什么地方?”“嘿嘿嘿,青楼!”……“我家老爷病情未愈,不便会客,让两位大人白跑了一趟,实在抱歉。”刘府门前,老管家躬身歉声向祝杉祈和段羽两位尚书说道。祝杉祈和段羽对视一眼,无奈叹息一声悻悻离去。刘府书房内,满头银丝的刘传芳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并没有如老管家和外界传言的那般重病缠身的模样。刘传芳站在窗前望着院中飘落的黄叶,神情显得有些落寞。“太急了呀!”正在写文章的刘琪闻言停下手中毛笔,抬头看向父亲的背影不解的问道。“父亲是说祝叔父和段叔父吗?”刘传芳没有作答,而是摆了摆手示意刘琪继续书写。自己这个长子于文章诗词颇有天分,却是对仕途和人心不感兴趣,加之性格怯懦,注定是无法继承衣钵了。既是如此,刘传芳也就不再强求,只让他安心做学问,官场朝政之事从不与之言。反倒是长女刘映蓉极其聪慧,每每都会针对朝政弊端发出警醒之言,且常常会有意无意当着刘传芳的面说些‘我若为官当如何如何’之类的话语。可惜偏偏生就一副女儿身。若不然…唉!刘传芳忍不住轻叹了一声。他所说的太急了,当然不是说祝杉祈和段羽,而是皇帝朱晟。其实早在五日前,刘传芳体内的毒素就已在郎中的调理下清除干净,能够自行下地行走。但刘传芳却是严禁将他已经康复的消息外传。只因听闻祭天大典事件的详细经过之后,刘传芳突然意识到自己以往对朱晟的看法兴许是错的,所以想要再等一等,再看一看。今晨大朝会上发生的事情,已经经由特殊渠道原原本本的传到刘传芳耳中。刘传芳也终于确认了心中的猜测,这位陛下果然不简单啊。祭天大典前后,依然是判若两人。真的是好隐忍!好算计!当初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今日刘传芳不见祝杉祈和段羽,并不是对他二人不满,实则是为了保住他们,也是为了保住自己。拔除了雍党后,原本的保龙一脉就成了朝中实力最大的政治派系,近日甚至已有人忘乎所以的自称刘党。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他们怎么就是不懂呢。任何一位头脑正常的皇帝都不会允许朝堂之中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更何况出现党这种敏感的字眼。何为党?朋党、乡党、族党、亲党,因私利而聚谓之曰党。这不是自找麻烦、自寻死路吗。所以不只是现在的朱晟让刘传芳感到陌生,就连祝杉祈、段羽这些原本志同道合之人也变了。变得自大、狂妄、不可一世,与原来的雍党一般无二。刘传芳走到桌案边,刘琪见状连忙让出位置。抓起毛笔,沾满了墨汁,沉吟片刻,刘传芳笔走龙蛇、一蹴而就写好一封信件。一旁的刘琪看清楚了信件上字迹,高兴地说道。“回老家居住一段时间也好,母亲的墓室也该好好修缮一下了。乡下清净,有利于父亲休养身体。”“你入宫一趟,将这封信呈与陛下。陛下若问起什么,你如实回答便可。”“是,父亲。”……刚刚送走魏顺不久,缉仙司大门敞开,十三名捕快鱼贯而出而后分散开来,朝着城中不同方向离去。“十三恶犬又出动了,这次不知哪些家伙要倒霉了呦!”对面刑部衙门里走出几个小官正好瞧见这一幕,语气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嘟囔道。便是在这几日,顾风宵、李駉等十三名缉仙司捕快,喜提缉仙司十三恶犬绰号。“小点声,小心被姓荣的听到…哎,出来了,快走快走。”荣非走出缉仙司大门,就看到街对面几名刑部官员垂着头匆匆离去,一边走还不忘偷眼朝这边打量。确认了皇亲身份的荣非如今可是京都城里的这些五六七品的小官,便是各部的侍郎尚书,也是招惹不起。关键的是荣非不止有身份有背景,手中还有权利。原本被所有人都瞧不起的缉仙司,自从荣非接管之后,竟是蒸蒸日上、欣欣向荣起来。而缉仙司那早已被遗忘的权利,也重新回到了人们的视线。复核审理全国各级衙门案件、军队军需辎重账目,刺探情报,整贪治污等等。可以说大晏国境之内,就没有什么是缉仙司管不了、管不到的。沿着青云大街漫步而行,很快来到与之交叉的另一条热闹繁华的街道上,行至中途,荣非走进一家成衣铺,挑选了一套颇受士子欢迎的月白长衫,去到后面的隔间中更换。进入隔间后,荣非并未急着更换衣物,而是发动了一项自领悟后就很少使用的神通——胎化易形。神通:胎化易形。或为男,或为女,或为老,或为少,或为神禽,或为异兽。能随意变化天地万物。这项神通荣非及少使用,因此现在还达不到随意变化任何物体的境界,只能稍微改变一下容貌、肤色以及身高胖瘦。根据身体变化的幅度,维持的时间也不一而同。变化的幅度越大,则维持的时间越短,反之维持的时间便越久。考虑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荣非只是稍稍更改了一下面容和肤色。换过月白长衫后荣非走出隔间,成衣铺的掌柜和伙计见到换装后的荣非不由得都是一愣。这位客人刚进来时穿着普通布衫,虽是容貌较常人俊美一些,却是毫无气度可言。可换过衣衫之后,整个人立刻脱胎换骨,变成了一个翩翩佳公子。所以…到底是这位客人本身就气质卓着,还是这套衣衫将其衬托出来?掌柜的只是惊诧于荣非气度的转变,刚刚亲自为荣非测量过身形的伙计直接在心中暗呼见了鬼。这位公子的肤色好像比刚刚白了一些,眉眼也轻柔了许多…怎么看起来不像是同一个人啊。离开成衣铺,荣非又找了间卖文房四宝的店铺挑选了一柄折扇,就此正式变身成为一名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读书人。长街之上一路行来,吸引了许多大姑娘、小媳妇爱慕的目光。兜兜转转一个多时辰后,荣非走进一家医馆——济世医馆。荣兰那个小妖精都能看出郝东家和董掌柜对纪柔儿有所图谋,经验老道的荣非又岂会毫无所觉。何况此事还闹出了钱氏母子两条人命,于公于私荣非都不会轻易放过。进入济世医馆,荣非假称近日失眠找郎中诊脉开方,实则是借机施展隔垣洞见的灵听神通,看看能否听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和信息。郎中为荣非把过脉后狐疑的瞟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后语气凝重道。“公子的病情相当诡异,怕是身有隐藏的顽疾啊。我说一些症状,公子想一想在你身上是否出现过。蹲久之后猛然起身会头晕眼花双耳轰鸣…”此时荣非已经通过灵听知晓郝东家并不在店铺里面,便也没心情听郎中的忽悠,打了个哈哈扔下几枚铜钱后离去。从济世医馆出来,荣非侧头看向不远处聚拢在一处的人群,那是纪柔儿义诊的摊位。静静的看了一会见无人捣乱,荣非微微一笑转身离开。慕容秋水和荣兰从对面的酒楼里出来,荣兰抽动挺翘的小鼻子嗅了嗅,指着一个方向道。“姓窦的往那边去了。咦!姐姐你看,那人的背影和荣非好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