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履新

新品牌从建立到让人们接受，进而深入人心，需要时间来积累口碑。

金时手里的成衣厂，已经有好多年了，在业界名声还不错，但是，直面终端消费者，还是头一回。

主打中低端，廉价实惠，新潮流行，将客户群体瞄准年轻人，是必然的事。

善变且喜欢彰显个性的年轻人，对品牌的认可度并不高，指望他们成为优衣库的忠实客户，还是挺难的。

传统的营销模式，和优衣库的战略方针并不契合。

想要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法，金时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你也是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就不知道同龄人喜欢什么？”

金时忍不住抱怨道，

“招募的设计师实力不错，涉及的快时尚款式，比较适合较高端品牌的建设，但是，走量的潮牌，还真要把准时代的脉络，迎合年轻人的喜好才行。”

金尚戴着隔热手套，一边将汤锅端到餐桌上，一边漫不经心地敷衍答道：

“我的喜好，在非主流中，也是十分边缘化的，指望我给你建议，不现实，还不如问问表姐表妹们。”

不是金尚不追求时尚，而是对此并不十分热衷，当一个人不太在即外界对自己的看法，尤其是表面形象的时候，穿着打扮就往满足自己的需要，提高舒适度上走了，好看新潮，受人欢迎，是次要的。

每到换季，金尚都是去成衣厂，找老师傅量一量尺寸，选几个款式，让人订做后送过来，或者直接搬一大堆衣服回来，换着穿。

造成这一现象，也不全赖金尚不注重仪表，穿童装的时候，金尚都是和大好几岁的哥哥姐姐们一起上学，压根没有和他们攀比的必要。

等渐渐长成，有了社交需要，同龄人大多还在读高中或者上大学，开始有彰显个性，展示肆意青春的想法，金尚已经大学研究生毕业，走上社会，开公司创业了。

这一世从出生到现在，就从来没有和同龄人聊过当下喜好和潮流的话题。

别说同龄人追捧什么，连现如今社会主流文化的方向，都有些拿捏不准。

这半年来，金尚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过分依赖前世的记忆和“金手指”之威，完全脱离了实际，不能扎根生长的土壤，变得虚浮且傲慢，进而导致决策失误。

正是因为如此，今夕文化的具体项目，都是群策群力，集思广益，靠大家的智慧和能力来推动，只有个别和公司战略挂钩的创意，金尚才会亲自出马，写脚本和制定大致框架，让其他人帮忙填充完善。

金时以为儿子是在偷懒，不想操心，没好气地说道：

“你平时不是很傲气的么，这个时候，怎么就不自信了？”

“战略上，要坚定不移，战术上，则要小心谨慎。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我的长处，不在于微操。更何况，偌大的公司，靠我一个人拼死拼活地干，也没多大出息。我的‘金手指’，也不是加强自我能力的类型，而是制定规则，普遍加持型的，惠及面越广，得到的好处越大……”

老板，是纵览全局的王，不是指挥若定的将帅，更不是冲锋陷阵的大头兵。

公司草创的时候，诸多事务亲力亲为是不得已，规模都到这个程度了，还沉迷于干成具体项目的微小成就感，格局太低了。

至于偶尔“文抄”写诗玩音乐，那是个人爱好，顺便打造青年才子的人设，然后为自家公司和产品代言，并不是真的准备玩什么文娱崛起。

“好吧！”

儿子的回答，金时略一琢磨，也觉得似乎为这点事就搞得这么麻烦，有点不值得，

“日常事务，我就不问了，但是，具体到战略选择的时候，你得帮我把把关，你的‘金手指’应该有这个能力吧？”

“什么事，具体说说？”

餐桌饭菜齐具，碗筷摆好，金时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了过来。

“设计部确定了今秋新品款式，你看看，哪一个最好。”

“我看看……”

接过文件，随意翻看了一下，是三份样板图册。

十几秒钟后，金尚十分肯定地说道：

“三个款式，乍一看都不错，从‘金扫帚’的反馈来看，乙版要稍微高一线，甲和丙差不多。十分满分的话，乙版给八分，甲丙在七分上下……”

“那就好！待会我就通知以乙版为主打，辅以甲丙。”

金时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熟人介绍的设计师，还是有实力的，不愧是京城美院的高材生。”

“你慢慢摸索吧，这方面，我也是个外行。”

老金开成衣厂，火锅城和生鲜超市已经很多年了，管理足球俱乐部也很有心得，但是，真正准备做大生意，还是头一遭。

如何管理一个现代化连锁门店，还需要很长一段路要走。

“人力资源和仓储物流要协调好，周转率要提起来。有时间，你去我的公司看看，有个叫蒋龙的，从华中地区经理提拔起来的预备高管，能力还不错，多和他聊聊，说不定有收获。”

“嗯！”

金时也不是不懂非要装懂的头铁笨蛋，事业版图扩充了好一大块，能力也要相应跟上。

有金尚的今夕商城销售渠道托底，优衣库的经营即便出了点小问题，也没什么影响。

正事说完之后，金时去卧室叫母亲梅逢春出来吃饭。

算上管家老边，总共四个人在家。

波澜不惊的晚餐过后，金尚在家里待了一会，直到八点半，才起身准备回公寓。

“这么久了，你都没怎么在家里住过，等你搬到南边的别墅，回来就更少了。”

临别之际，金时叹道，

“你也大了，想在外面自由自在，也随你，但也要多回来看看，我和你母亲两个人住这么大的宅子，也怪冷清的。”

老边是个十分敬业的管家，平时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存在感却不高。

“我尽量！”

漫不经心地应了的金尚，开车从车库出发，在附近街道的转角处停下来，看了下不远处，透过白泽眼镜提供的视界，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家附近的土地，不断洋溢着金色的辉光，将整个房子都包裹在其中。

在这一层弥漫如五彩吉祥雾气的上端，有一条体表的鳞片闪烁着金银之感厚重光晕的锦鲤在游弋。

整片土地加这片宅邸，就像是虚幻的鱼缸一般，养育着其间的生灵。

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直接活化灵物，“金扫帚”攒了好多的能量，再加上这段时间今夕文化突飞猛进，好几个影响深远的项目落地，“金扫帚”的力量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原本金尚是准备留作强化现有的灵物，活化足球场，或者过一两年，买一栋大楼当做公司总部，再来玩一把大的。

后来想了想，还是不要太过激情比较好。

好高骛远实无必要，尤其是创业做生意，追求完美更是大忌。

生养自己的这片土地，才是心里最割舍不下的根基。搬出去住，不代表这里就不是自己的家。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该怎么做，其实一开始就如此明显！』

不忘初心，说得容易，做到难啊！

从这片土地上养育的锦鲤池中，延伸出多根细密的丝线，投向了远方，其中一根，正拽在金尚手里，想必金时，梅杏红，老边，冼老夫人，两位姑妈，也都差不多。

就在此时，金尚的手机响了，是老金打过来的。

“怎么……有事？”

电电话里传来了金时急切的询问声：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给我的貔貅镇纸，变得温润非常，像是暖玉一般，握在手里十分舒适，仔细看，还冒着奇怪的金光。”

“怎么发现的？”

“天天捏在手里把玩，没事就瞅几眼，熟得很，稍微有点变化，一看就明白了。”

“放心吧，是好事！”

金尚用平和的语气说道，

“放了点好东西，安心享用！”

“是什么？我好收起来，别弄坏了！”

“用不着！”

“嗯？”

金时一愣，

“难道说个头比较大，为什么不挑小一点的？”

“不用藏！”

“你的意思是……”

逐渐反应过来的金时，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是这座宅邸？”

“加这片土地！”

“那得多强啊，你现在可以做到这一步？”

貔貅镇纸的好处，金时这些时体会得颇深。

经常出去应酬，难免宴请吃喝，大鱼大肉，酒水不断，以往身强体壮，扛得住，现在不年轻了，恢复能力不如从前，宿醉后格外难受，“三高”也渐渐严重了。

自从金尚将貔貅镇纸交给他使用后，情况缓解了很多，去医院体检了几次，小病小痛也消失了。

平时效用不显，但它是真的在护佑着金时避免灾厄，福运常聚。

“我心里有数，不会乱来的！”

金尚十分肯定地回应道，

“内外如何取舍，自有分寸。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挂了，有疑问，见面再聊。”

“那……好吧！”

“后天的慈善义赛，别忘了，球场草皮修复好了，赞助和广告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找阎大炮就行了。”

“明明你去就行了！”

“你才是俱乐部老板，过后还要给球队‘画饼’，许诺奖金，参加新赛季筹备会……”

“知道了知道了！你周末有什么安排？”

“明天，要去北船机电履职，董事长不在，董事会和股东大会没法开。后天要去参观消费电子生产车间和设计部门，那边更是人心惶惶，不知道什么时候业务线就砍了，得去看看情况。”

“行吧！我听说游戏主机卖得不错，应该不至于垮了吧？”

“听天由命吧！”

金尚解释道，

“其实就是个快要完了的壳资源，主营业务还没崩，我让原管理层试着挽救一下，能活自然好，不行，就只能当个借壳上市的工具了。”

“本金七八千万，算上利息，一亿多了，你胆子真大。实在盘不活，不要勉强，做生意，最怕赌气，不承认失败。”

“我懂！那边就是有枣没枣打三竿，真不行了，也不强求。”

说了几句话后，金尚挂断电话，开车回家。

……

第二天下午，金尚和齐招云在北船机电总部会议室暂歇，上午开了好长时间的会，吃过午饭后，休息了一会，两人聊起了所见所闻。

这家公司的半年报，和一季报相比，净利润增幅翻了一倍多，表面上看，似乎很亮眼，其实虚得很。

基数太低，稍微增长一点，涨幅就很惊人。

盈亏之间的距离，估计就是一两单大型设备的价值，没什么参考价值。

沦为壳资源，市值最低跌到不足八千万，一度有破产传闻，现在还能维持盈亏平衡，还是可以接受的。

正式上任董事长后，管理层留人，只有少数高管离职，大致保持稳定，原有主营业务变化不大。这也让上上下下松了一口气，控制权交接，能够平稳度过最好。

公司层面波澜不惊，除了换了个董事长，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变故，更没有新官上任的三把火。

但是在资本市场，公司的股票已经较最低点翻了三倍多，总市值接近三亿，今天上午高位徘徊，下午开盘后再次封涨停，着实让投资者赚饱了。

至于金尚手里的股份，市值已经接近一亿七千万了。

这些，虽然都是纸面富贵，但不妨碍财经市场新闻不断。

什么上市公司最年轻的董事长，最年轻的亿万富豪之类的光环，不断往金尚头上加。

别看北船机电的股票价格这么高，但是，真要出手卖掉，恐怕打对折也不见得有人买。

投资人热捧，不是看这家公司有多好，而是金尚这个实控人手里的优质资产借壳上市的预期。

不管金尚怎么辟谣，在什么渠道发声，在资本市场都会被解读为利好，然后来一波大涨。

将手中的报纸放下，齐招云笑着说道：

“股民……真是一群神奇的生物，就差在脑门上贴着‘人傻钱多速来宰’了，金总没想过来赚一波块钱？”

闻言的金尚不由得叹道：

“不值得操心！市场容量还不够大，我有把握赚钱，但……赚少了不值当，赚多了，‘韭菜园’的主人不乐意了。”

“也是！”

“今年北船机电的财报，应该比前几年好看一点，明年初试着发一点债券，补充现金流，加快新业务的铺开……”

“手机和新游戏主机？”

“前者已经定了，洪总亲自抓，后者……还要看看现状再说。”

金尚如是说着，今天下午的考察，就是看看这个半残的业务线，还有几分实力，值不值得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