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先饮酒，后喝茶
会议散了之后，雅迪斯独自一个人来到顾弦的屋外。
他站在地下机甲训练场的门外，一边的护卫走过来，小声地和他说顾弦没有进行机甲训练，看上去像是在睡觉。
护卫欲言又止，忧心忡忡。
顾弦的表现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很担心。
雅迪斯挥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让他离开。
他伸手刚准备敲门，动作停在那边。
他坚毅明亮的眼睛深处，透出难以言喻的疲惫。
但这些疲惫瞬间被他击得粉碎，他笑了笑，放下手，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翌日一早，天府之都忙碌起来，守备军早早出动。
雅迪斯早定好在今天举办一场天府盛宴，用以安抚民心，显示自由政府之强大，故此和军方机师商量，在节目单中加一单，让人去给民众举行机甲表演战。
所谓表演战，自然也就是追求华丽的假打，军方机师忙于战争，应者寥寥，这个任务最终落在了天府之都的守备军身上。
天府之都的守备军等同于封建时期王朝的羽林卫，是自由政府最精锐的一支部队，其中设有两位王牌机师，小队长大多都是c级机师担任，即便是最普通的守备军，也都有一技之长。
守备军的军长和副军长都由王牌机师担任，两人名叫什么大家已经忘了，因为他们两个都是a开头的名字，故此称呼他们为老a和小a。
今天的这件事是小a负责，一直忙到下午七点半，节目正式开始，才有歇手的机会。
老a走到他身边，小a扭头看了一眼，发现老a的表情有些凝重，问道：“怎么了？”
“边境又起战事了。”老a苦笑了一声，“我听说这一次的动静比之前几次大得多，统一政府那边像是疯了一样，几乎要开始全面战争了。”
小a笑了笑，“我们的职责是护卫天府之都，边境战事再激烈，和我们也没有关系。”
老a苦笑了一声，摇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
两人看着台上的节目，都显得有些疲累和苍老。
“机甲表演什么时候开始？”
“八点左右吧，我听他们说，好像排到八点十分的样子。”
“到时候用全息投影？”
“嗯，最新的技术，就和机甲联赛一样。”
“这场战争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怎么，想解甲归田了？”
“你不想？咱俩是同一年从军，同一个宿舍出来的吧。”
“是啊，一晃三十年过去了，咱们两个做搭档也做了三十年了。”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候的样子，吊儿郎当的，也不说话，神气活现，目中无人。”
“你又好到哪里去，大热天的，披着个大衣，跟个疯子一样，屋里戴个墨镜，吃饭都带着，能看见肉？”
两人大笑起来。
“我小孙子都两岁了，再不解甲，他都不知道爷爷两个字怎么叫了。”
“想回去颐养天年了。”
“你不想？”
“想啊，战事还没结束，我们这个时候解甲，总是对不起自由政府的。”
“那就等到这次结束吧。”
“我从军那年，埋了一坛好酒，三十年了，解甲宴上同饮？”
“这不巧了。”老a笑了起来，“我那有一饼陈了三十年的普洱。”
“先喝茶，后饮酒。”小a笑起来。
“先饮酒，后喝茶，自古只有解酒茶，哪里来的解茶酒。”
“你啊。”小a笑骂道：“争了三十年，到这个时候还争。”
“总归要争到咱们两个老家伙都咽气吧。”老a笑道。
说话间，时间一点点流逝。
两人间或点一根烟，安静地站在角落。
人群在欢呼，两位天府之都的守护神在欢呼声中显得冷清，寥落，孤单。
八点十分，机甲比赛正式开始。
小a来了精神，“我用了新式机甲，准备给大家一个惊喜，你可得瞪大眼睛看清楚了，事后要是说不出我设计的这些机动动作，那就得先喝茶，后饮酒。”
“怕你不成。”老a凝神去看，天空中，两台机甲的身影已经出现，是他从未见过的机型。
更绝的是，两台机甲都是黄金色的涂装，在最原始的机甲评级中，这种涂装代表了这台机甲是黄金级机甲，后来五颜六色的涂装都出现了，但这种最原始的方案还是保留了下来，一般没有多少人会正大光明去用。
“咦。”老a有些惊讶，“你这是从哪儿找过来的黄金机甲，还是只是换了个涂装？大手笔啊。”m.
他回过头，却发现老伙计的眼神有些茫然，脸色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老a心里突然闪过一丝警惕。
小a翻出节目单，“不对啊，我设计的不是这个啊，他们换机甲操作了？”
老a双目圆睁，瞳孔剧烈收缩，倒吸了一口冷气，“披甲！”
“什么？”
“披甲！敌袭！”
小a瞬间反应过来，两人一前一后取出空间置换器，刚召唤出自己的座驾，还没有来得及进入驾驶舱，天空中那两台黄金机甲的虚影骤然破碎，紧跟着，两道金色的光线飞跃到半空，闪过两道银色的光点。
光点飞速扩大，老a在通讯器里大叫，“敌袭！开启防御模式！”
一台台负责维持秩序的护卫机甲从四面八方向着这里聚集过来，对那些投射下的武器进行阻拦，但还是漏掉了一些。
刹那间，下方的密集人群中，火光四射，爆炸四起。
街道断裂，房屋倒塌，人群四散而逃，发出刺耳的尖叫。
父亲找不到孩子，孩子找不到父亲，丈夫找不到妻子，妻子找不到丈夫，这些过来参加节日的人群瞬间死伤超过三千。
又是银光洒下，天空中已经有军方机甲迎上去。
地面上，老a和小a已经进入自己的座驾。
黄金级机甲——雪松。
黄金级机甲——木头人。
两人一边往上冲，一边飞快分频道吩咐命令。
“开启防守反击模式，天府之都所有的近卫炮全都开启。”
“封城，立刻疏散民众，派人对爆炸中心点进行勘察，救助受伤民众，小心还有其他敌人混入城内。”
“开启方舟力场，一定要保护好天府之都重要地点的安全。”
“立刻进入战斗模式，对今天负责检查入城的人员进行清理，里面有对方的人。”
“木头人，准备战斗吧。”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密密麻麻的激光炮组件从雪松的背后伸展出来，“我只打一炮，看好了！”
它们组合成超大的激光炮，对准那两台黄金机甲，“死亡叹息！”
巨大的激光炮发出一声闷响，就像是一声叹息，带着余音，那道比机甲还粗还大的激光束向着两台黄金机甲飞快刺过去。
另一边，磐石艾伦狞笑了一声，“这就是小地方的王牌么？瓦伦特，给他们一点厉害瞧瞧。”
站在磐石机甲上的大猫只有十米长，五米高，相对于一般机甲来说，显得非常迷你。
他答应了一声，身体腾空而起，腹部的能量炉全力运转，化作一道金光，绕过激光炮，直冲雪松。
磐石手中的合金阔剑横在自己面前，激光炮轰在上面，能量疯狂逸散，却被他硬生生接下。
“痛快！”他大叫了一声，发了狂，在天空中大步往这里赶，七八枚辅助引擎同时运转，让他的速度并没有比大猫慢多少。
大猫还没冲到雪松面前，木头人已经将他挡住。
没有任何废话，两人硬碰硬先来了一下。
大猫的合金爪和木头人手中的链锯剑碰撞到一起，双方的引擎轰鸣片刻之后，大猫被瞬间弹开。
就在他被弹开的时候，木头人正要借势前冲，大猫的尾巴却猛地甩出，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抽打在了木头人的头部。
木头人被打得一个晃荡，踉跄后退。
大猫却没理他，再次扑向雪松。
木头人正要阻拦，却只觉眼前一暗，抬头一看，一柄合金阔剑门板一样拍向他。
他大惊，双手交叉，抵着那柄链锯剑挡在身前。
链锯剑上瞬间燃起一层火焰一样的红光，是能量战技，等级还不低。
“这就是能量战技么？”磐石见猎心喜，驾驶舱内的他变身成了一个怪物，加大力度。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纵然木头人的主引擎和辅助引擎都在抵挡着这股巨力，却还是像一颗石子一样被拍得朝地上坠落。
链锯剑上的红色光芒碎成了毫末，逸散如萤火。
“这就是能量战技么？”一样的话，却是截然不同的语气，磐石嘲讽地大笑起来，机甲猛地坠落。
他杀得兴起，一路追过来，像是陨石一样，手中的阔剑一下重似一下，挥舞得像是旋风。
木头人毫无还手之力，主引擎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嘶鸣声，极力抵挡着这沛然巨力，却仍然被狠狠砸落在地上，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大地都震颤两下。
磐石并没有停手，另一边的雪松百忙中给与支援，却被磐石的能量罩抵挡，他举着重剑，蛮横霸道地斩向坑里的木头人。
木头人连挡了三下，刚寻到一个空，翻身起身，又被重剑一个横扫，猛拍在腰部，直接飞了出去。
雪松怒吼一声，往这里赶，却被大猫趁机卸了背后的激光炮组件。
木头人知道会和才有活路，也不管磐石，只往雪松那边赶，想要给他解围。
却见大猫闪电一样在空中划过“之”字形，绕着雪松，将它瞬间拆了个干净，紧跟着一爪刺入驾驶舱。
被刺客机甲近身，哪怕同为黄金级机甲，也只能多支撑一些时间罢了。
木头人里面的小a只觉得头脑一阵嗡鸣。
无数次的重击让他的脑部出现震荡，鼻血流淌下来，他看着雪松炸成了碎片，脑子有些发蒙。
“我小孙子都两岁了，想要解甲……先饮酒，后喝茶，哪里有先喝茶再饮酒的……一晃三十年过去了……”
“喂！”他眼中热泪夺眶而出。
“解甲，不是要解甲！你起来啊，怎么能死！”
砰！
背后传来巨力，他再次被毫无还手之力地拍飞。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