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三问

山神体型庞大，即便只是分身也高达数十丈，不便入皇城朝拜；河神不能离水，皇城内倒是有一条内河，只是太脏了，全是皇城居民扔的垃圾，让漂亮美丽的女河神在垃圾堆里朝拜，不止有失观瞻，还有损皇朝的威仪；所以接受山神河神的朝拜地点，选在了皇城东门的城墙城楼上，这样一来，山神可以站在城外朝拜，河神可以在护城河里朝拜。太后和新帝一起出行，声势浩大，后面跟了浩浩荡荡数千人，随身伺候的太监宫女、御前带刀侍卫、文武百官、各诸侯国使者和宾客、以及金吾卫。巡防营“清空”了一条主街又没有完全“清空”......说白了，便是不准百姓们在这条主街走动但是也不准离开，必需排队站在大街两边，向太后和新帝致礼，同时也为了向各诸侯国使者显示皇朝的民心所向。人们百姓也习惯了当“工具人”，大乾皇朝作为人族正统，也是所有诸侯国的宗主国，摆排场也正常。白煜跟晋南王、宁王、冕王并排骑马而行，跟在宜贵妃和新帝的凤撵龙撵后面，整条队伍仿佛一条长龙，从皇宫一直蔓延到了东城门。白煜发现百姓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身上，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想想也是，看不见撵车里的太后新帝，只能看他了。“那个最年轻的王爵，便是明王，真是年少有为。”“最多也就二十岁，比我庶子大几岁，却没我嫡子大，我嫡子刚考中了秀才，虽说中举犹如探囊取物，中进士也不难，金榜题名指日可待，运气好的话，中个状元也不是不可能......”听前面还以为夸赞明王，听到后面才明白原来你在夸自家......有嫡子庶子，意思便是有妻有妾，嫡子还有出息。到了东城门，登上城墙的城楼。一眼望去，城外屹立着一尊尊山神的分身，多达两百以上，仿佛来到了山岭巨人的国度。护城河里，一位位女河神面容娇美、乌黑长发披散几十丈、浑身被水雾包裹，有一百多位。白煜注意到山神全是男，河神全是女，可能敕封的时候考虑到“大山沉重为男、大河柔美为女”的缘故吧。老太监抑扬顿挫的声音响起，“各方山神河神，朝拜新帝、太后！”“轰隆隆”巨响，两百多山神一起跪下，行三拜九叩朝拜礼，声音雄厚，震动云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紧接着，护城河里“哗啦啦”水花作响，一百多位女河神跪拜，用娇美的嗓音一起呼唤，“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这宏大的场面，各诸侯国使者震撼不震撼，文武百官不知道，反正他们自己心里挺震撼，毕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山神河神进京朝拜，属于有生之年仅此一次的机会。其实各诸侯国使者也很震撼，诸侯国里也有山神河神，只是疆土太小，能有两三个山神河神已经很不错了，而且高高在上，连诸侯国的王都不怎么搭理，哪里见过这样几百个山神河神臣服的场面，这便是人族正统皇朝的底蕴所在。这也可以理解。诸侯国的王，没有权限敕封山神河神，更没权限罢免山神河神，无论从身份上还是从实力上，山神河神都不怕诸侯国的王。若是把山神河神惹急了，山崩地裂，兴风作浪，死的是诸侯王的子民，诸侯王还拿山神河神没办法，只能当“大爷”一样供着，赶紧把神庙建起来，香火不能断......大乾皇朝的新帝和太后那就不一样了，掌管皇朝体系的规则，一句话便可以削掉山神河神的神位，使其成为没有封号的“野神”，修为和实力大幅度下降，若是怀恨在心，胆敢天崩地裂、兴风作浪，便死定了，皇朝可以派其他山神河神围剿诛杀之。对于进京朝拜的诸侯国使者，皇朝需要安抚，必需给赏赐，对这些山神河神，便不需要赏赐了，宜贵妃看向二百多尊山神道，“尔等原路返回时，需得注意，莫要踩踏农田、损毁道路，误伤了百姓。”二百多尊山神一起称“是”。至于河神，不需要叮嘱什么，河神也就女子的身形，走的还是水道，基本不会影响到平民百姓。一尊明显比其他山神高出一大截的山神迈着沉重脚步行出，向宜贵妃拱手一礼，“微臣天柱山山神，有三问，想请教太后。”天柱山为皇朝第一山，山神为众山神之首，德高望重，太祖皇帝立国时，敕封的第一个山神便是天柱山山神。宜贵妃轻笑道，“天柱山山神有何疑问，但说无妨。”天柱山山神道，“第一问，召我等山神河神进京朝拜，按皇朝祖制，应是新帝下旨传召，为何是太后懿旨？第二问，如今的朝政，新帝说了算，还是太后说了算？第三问，若是太后把持了朝政，那么，太后打算何时还政于新帝，或者不打算还政？”这三问，可谓字字诛心！满朝文武勃然色变。其他山神河神惊骇地看着天柱山山神。在场所有人也是雅雀无声。各诸侯国使者们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泽，他们进京朝拜新帝，本想趁着皇朝气运“虚弱”耀武扬威，结果却在比试当中八连败，心气都被打没了。然而，他们没想到，观礼山神河神朝拜有这么大的“惊喜”，他们没做到的事天柱山的山神帮他们做到了！山神之首，当众质疑太后，比什么耀武扬威都来的管用！宜贵妃美眸瞬息冰冷下来，首先便看向新帝五皇子，文武百官的目光也是齐刷刷看向新帝五皇子，不得不怀疑。新帝五皇子变了脸色，连忙解释，“母后息怒，儿臣绝对没有指使天柱山山神说这些话，也不知他说这些话是何居心！”天柱山山神拱手道，“启禀太后，这三问，并非新帝授意，也非任何人指使，只是微臣自己的意思。”“放肆！”白煜自誉为太后“鹰犬爪牙”，太后不方便说的话，他来说，太后不方便怼的人，他来怼。他冷冷地看着天柱山山神，“有什么话不能等朝拜仪式结束后、再向太后禀报，非得当众质问太后，挑拨太后和新帝的母子关系，我看你就是居心叵测，心存不良，其心可诛！”天柱山山神看了白煜一眼，缓缓说起来。“明王不用给我扣这样的大帽子，我没有居心叵测，也没有心存不良，更没有挑拨太后和新帝的母子关系，我只是为大乾皇朝考虑。”“按皇朝祖制，后宫不得干政。”“若是新帝年幼，太后确实可以听政，可是，当今的新帝并非幼子，新帝已经年过二十，完全达到了亲政的年龄，太后有何理由听政？”“至于，我为何要当众质问，而不是私底下禀报？我也有考虑过，若是我私底下向太后禀报，太后能听进去吗？我只有当众问出来，太后才会慎重考虑。”“我知道，太后的凤为大凤，新帝的龙为小龙，迫于太后的强势，新帝不敢言，文武百官不敢言，其他山神河神也不敢言。”“我是太祖皇帝亲自敕封的第一个山神，也是众山神之首，若是连我都不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还有谁敢站出来，皇朝的祖制，岂不成了摆设？”“如今，太后执掌皇朝体系的规则，一句话便可以削掉我的神位，也一句话便可以让众位山神河神围剿诛杀我，可我还是不得不说，请太后遵守太祖皇帝定下的祖制，后宫不得干政，还政新帝！”说罢，天柱山山神便是跪下，叩首不起。宜贵妃神情冰冷，被弄得下不了台，若是让新帝下一个“罪己诏”，说明了宠信玄衣居士的事，她倒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听政，可是新帝毕竟是她亲生儿子，让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知道新帝跟老皇帝一样宠信旁门左道，文武百官便会感到寒心，天下百姓也会骂新帝为昏君，只怕新帝位置坐不稳。而且，还有更严重的后果，老皇帝是昏君也就罢了，新帝也是昏君，代代昏君，天下百姓绝望，可能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煽动，揭竿而起，烽火燃山河，本来已经衰弱到谷底的皇朝气运进一步下降，后果无法想象。文武百官默不作声，他们不知道新帝宠信玄衣居士的事，太后忽然听政，其实他们心里也很排斥，只是新帝都没说什么，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可如今天柱山山神当众把太后听政这件事摆在台面上，倒也暗合了他们的意，希望借这个机会，让太后还政新帝，拨乱反正。白煜皱眉，若是天柱山的山神居心叵测，倒还好办，诛杀了便是，可是天柱山山神所言每句话都有理有据，刚正不阿，连死都不怕也要直言进谏，诛杀一个直臣忠臣，影响很不好。苏锦婳悄悄走到白煜身边，轻轻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语，白煜真想抱起锦婳啃一口，锦婳不止美貌天香还是他的贤内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