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人，情况不对
“大人，情况好像不对。”
老衙役常九言怔神地看着仓库里一箱箱堆叠的银子，下意识地伸手，掏出一颗槟榔，放进嘴里咀嚼，压压惊。
这不是废话吗！我当然知道情况不对！白煜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
其他衙役也停止了“肝”香水，直愣愣地望着堆积成山的银子，脸色逐渐苍白，这些银子怎么跟石头一样越堆越多，这才开业短短几天啊！
喜欢银子吗？
当然喜欢。
可是，他们更喜欢命！
银子多到一定的程度，也就成了催命符，大家都不傻，这个简单道理都懂。
“大人，要不我们跑路吧。”
“跑到哪里去，我还有家人呢。”
“就是，你家人没了，妻子也改嫁了，你当然可以跑，我们不能！”......
衙役们七嘴八舌地争执起来。
你们跑什么路？带着三两银子跑路吗？你们有没有搞清楚，这些是我的银子啊！......白煜实在不忍心点破，先让他们在“美梦里”沉浸一下吧。
“你们先别制造香水了，在这里好好看着银子，我去一趟皇城。”
白煜对古飞和常九言吩咐了一下，骑着马匆匆离开。
一个身形高瘦的衙役道，“看这情况，肯定要出事，这么多银子能不能保住都难说，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先把一些银子藏起来。”
“你敢！”
古飞目光冰冷，“在大人没回来之前，谁也不准动银子！”
常九言边嚼槟榔边奇怪地看了看古飞，发现古飞真的变了。
他还记得在押送流放犯的路上，天寒地冻，其他衙役在烤火，大人总是让他和古飞清点人数，古飞抱怨说“我怀疑狗官差针对咱两，天天叫咱两清点人数”。
可现在，古飞却成了对大人最忠心的一个。
想想也是，古飞毕竟年轻，大人稍微表现的器重一点，古飞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热血沸腾，仿佛找到了知己，才干得到了欣赏，恨不得为大人扫平一切。
身形高瘦的衙役皱眉地看着古飞，“我这也是为了大人好，先藏起来一部分，万一这么多银子保不住，最起码还有本钱啊。”
“不行！”
古飞声音冷冽，“大人让我们看着银子，没让我们把银子藏起来，谁敢乱动，我弄死谁！”
身形高瘦的衙役闷不做声，这年轻人，太上头了。
......
白煜看着大街上排满的一架架奢华马车，还有路上数不清的奢华马车源源不断地赶来，他感觉头皮发麻，做生意做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
他骑着马一路疾奔，进了皇城，径直来到刑部。
也没去找王主事，直接找到刑部右侍郎。
“下官拜见大人。”
白煜笑着拱手作揖。
右侍郎坐在桌案后面翻阅案宗，抬眼看了他一下，继续看案宗，“听王主事说，前段时间你跟进了永寿县的一个案子，永寿县令上报刑部说你已经帮忙解决，办的不错，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王主事说，不用事事跟本官汇报。”
得！这是把我当成越级打小报告的了！白煜道，“下官找大人，并不是汇报案子的事。”
他看一下门外没人，轻轻走近案桌，压低了声音，“最近，下官开了一家胭脂水粉铺子‘天香玉露’，不知大人听过没有？”
右侍郎正在翻阅案宗的双手顿时一停，霍然抬首，紧紧凝视着他，“天香玉露，是你开的？”
随之，右侍郎起身，眼睛都红了。
白煜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
右侍郎急促道，“快拿几瓶国色天香给本官！”
噗！白煜差点吐血，这是重点吗？我来这里是谈一桩大买卖的，岂是几瓶国色天香能比的？
右侍郎的目光在他司务官袍上扫来扫去，“你身上现在带了没有？没有赶快回去拿！我府上几位夫人和女儿，昨天天没还亮，一大早便出了府，从皇城赶去祈丰县，结果从早上排队到晚上还没买到，回到府里大发雷霆，撒泼闹腾了一夜，非让本官想办法，本官上哪买去？”
右侍郎越说越气，“还有本官在宫里的女儿，也就是淑妃，也派人递出话来，说是有几个妃子不知从哪来的香水，她没有，让本官赶快想办法，你让本官怎么办？”
白煜目瞪狗呆，他虽然已经知道香水在皇朝成为了势不可挡的潮流，但还是远远低估了香水在王公贵族女人群当中的“杀伤力”，当别人有的时候你没有，就显得你很low......估计正是这种心理，造成了这种近乎疯狂的情况。
他连忙道，“下官这次找大人，正是为了此事而来，下官想把分店开进皇城来，可是下官家底子薄，缺了一点本钱，所以，想跟大人借点本钱......”
右侍郎眸光一凝。
略微思索，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天香玉露如今日进斗金，每天进账银子多的难以估算，怎么可能缺本钱开分店？
说是“缺本钱”，其实就是来送银子，而且还是海量的银子！
当然，银子也不是白拿，这明显来找靠山来了。
见右侍郎不说话，白煜心里忐忑，只能静静等待。
右侍郎沉默地看着桌案，似乎在思索，缓缓拿起桌上的案宗，又缓缓放下，似乎有了决断，从桌案后面走出来，看了白煜一眼，向门口行去，“随本官来。”
白煜快速跟上。
右侍郎坐上了软轿，径直出了刑部。
白煜骑马跟上。
从一条条街道穿过，来到了达官贵人、王公贵族所住的区域。
白煜满是羡慕，这里明显跟其他区域不同，安安静静，干净卫生整洁，而且巡防营的巡逻队很密集，几乎每隔一会儿，就会走过去一队。
寻常人自是不敢来这片区域，必然会被盘问、驱赶。
软轿在一座广阔的府邸前停下，右侍郎走了下来。
白煜抬头看了一眼门匾，晋南侯府。
“侍郎大人来了。”
门子见到右侍郎，笑着迎过来，显然很熟，看样子右侍郎经常来。
白煜暗想，在正常的古代来说，文官和勋贵应该关系不好才对，可是在大乾这个“准则”好像行不通。
也不用禀报，门子领着右侍郎直接进去，自有人去禀报了。
白煜亦步亦趋地跟着，仿佛是右侍郎的下属，实际上也是下属......
侯府里，仿佛园林般，亭台楼阁假山鱼池，白煜在后面跟着，左弯右绕，头都快晕了。
终于，门子在一座暖阁前停下，笑道，“侍郎大人请进，侯爷正在里面看书。”
右侍郎带着白煜直接进去。
白煜见到了晋南侯，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中年人，除了身强体壮，好像没什么特别，只是身后站在一头威风凛凛的雄狮虚影，谁也无法忽视。
右侍郎也不绕圈子，直接把天香玉露“缺本钱”开分店的事情告诉晋南侯。
晋南侯目光一亮，不禁好奇地打量着白煜，“最近几天声名鹊起、名动皇朝的天香玉露，竟是出自你手？”
白煜笑着拱手作揖，“正是下官。”
晋南侯沉吟了一下，“能问一下这几天收了多少银子吗？”
白煜想了想，微微摇头，“下官也不清楚，只知道银子堆了半个库房，大概有七八万两吧。”
噗！虽然知道很多，但是晋南侯和右侍郎还是震住了。
平均一天一万多两，一年下来那就是四百万两，这个数字太吓人了！
要知道，整个皇城一年的赋税才多少？也不过八百多万两。
也就是说，天香玉露等于半座皇城的赋税。
而且，最恐怖的是，现在天香玉露只有一家铺子，还没在皇朝开分店，虽然皇城里很多女人向祈丰县城蜂拥而去，可也还没达不到饱和售卖的程度。
若是天香玉露把分店开遍各大州府，那收到的银子将是海浪一样，铺天盖地。
晋南侯和右侍郎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脑海里不约而同冒出四个字，富可敌国。
一旦沾上这四个字，那就等于......咔嚓。
“本官忽然不想借本钱给你开分店了。”
右侍郎嘴角抽搐，之前他着实没想到银子多到这种无法掌控的地步，无论是谁掌握这么庞大的银子，都得掉脑袋。
见白煜看来，晋南侯摆手，“别看我，我也不想。”
白煜沉默了，若是没有强大的靠山支撑，那么他只是自挥一刀......当然不是为了练神功，而是大幅度限制香水的产量，以后只能卖少量的“限定款”香水。
他忽然想到一个法子，道，“若是天香玉露有皇族背景呢？”
右侍郎和晋南侯怔了一下，随之反应过来，两人目光灼热起来，若是天香玉露赚的海量银子流向了皇族，那所有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两人把天香玉露“这条顶级财路”拽在手里，成为了皇族赚取大量财富的话事人，在朝廷里也就立于不败之地。
晋南侯笑着看向右侍郎，“侍郎大人，咱们一起进宫，如何？”
右侍郎也笑了，“英雄所见略同，正有此意。”
这两个老货！白煜隐约猜到了两人想干什么。
“随意坐吧，你在这暖阁里等着。”
晋南侯笑着对白煜道，随之招手叫了一个侍婢进来，“给这位司务大人上茶。”
可否不要茶？白煜感觉索然无味，看着晋南侯和右侍郎兴匆匆地联袂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