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妖僧象雄
第五百七十一章妖僧象雄披星戴月,日夜兼程,汤予和徒儿裴旻顾不上鞍马劳顿,整整赶了一晚上的路,终于在第二天的巳时时分追上了大军。见到薛仁贵,汤予把在黄风坳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当然涉及自己身份的事,已被他隐去。粮草失而复得,薛仁贵大喜,忙派手下的将军吕超率三千人马接应裴真。等安排妥当,薛仁贵静下心来细细琢磨,总觉得按汤予所讲,此行简直太过顺利。那黄风坳的马贼凶残无比,如何能因为和汤予的一位朋友素有旧谊,又与他比试一场,便按照约定把抢来的粮草归还?汤予初来毗沙都护府时,薛仁贵就瞧出他身份神秘,绝非寻常之人。但边塞的流军众多,个个身上都背负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薛仁贵也未放在心上。直到汤予锻造出横刀和陌刀,才让薛仁贵对他重视起来。近些日子,汤予所做的事越来越离谱,先是率百人的陌刀队力挽狂澜,扭转败局,又一战斩杀了突厥太子布特和六皇子巴加图尔,使唐军以少胜多,大败突厥。前日还不费一兵一卒拿下玉城,玉城的吐屯居然亲自献出无数银钱玉石,解了都护府的燃眉之急。最后他竟和一个孩子勇闯龙潭虎穴,让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们归还粮草辎重!这一件件,一桩桩,简直匪夷所思。薛仁贵活了快七十岁,见过的人和事太多太多,然而加在一起都不及一个汤予。薛仁贵性格宽厚,待人和善,也不愿多管他人的闲事,所以对汤予的过往,从不问询打听。不过汤予的所作所为,越来越惹起了他的注意与好奇。跪在马前的斥候打断了薛仁贵的思绪……“大帅,有紧急军情禀报!”斥候说道。看着斥候慌张的神情,薛仁贵的心不禁一沉,说道:“快讲!”斥候说道:“先锋官纪洪明在前方五十里外路遇吐蕃大军,被一个六十多岁,脸色赤红的胖大和尚毙于马下!”薛仁贵大吃一惊,纪洪明是他帐下的爱将,武功高强,骁勇善战。前部先锋官不同于别人,正所谓一战胜,战战胜,故而薛仁贵才命纪洪明为先锋,只盼他旗开得胜,鼓舞士气。想不到刚一开战,自己的先锋官就殒命沙场,失了锐气。薛仁贵稍加思量,问道:“那胖大和尚是什么人?”斥候答道:“据逃回的士卒讲,那胖和尚自称象雄上人。纪将军和他交手仅一个回合,便被他用一根奇怪的兵器打得脑浆迸裂而死。”薛仁贵自言自语道:“象雄上人……传闻他是吐蕃的国师,怎么也来了?”汤予听到象雄上人四个字,同样吃惊不小,脱口说道:“象雄上人!怪不得这般厉害!”薛仁贵微微侧身,朝汤予说道:“公孙先生识得他?”汤予点点头,说道:“我和象雄上人有过一面之缘。他是吐蕃的第一高手,其师吞弥桑布扎乃是一代奇人。纪将军不是他的对手,死在他的手上不足为奇。”薛仁贵若有所思,象雄上人的名头他早有耳闻,知其武功绝顶,更有许多怪异的本事,并非泛泛之辈。想不到他竟随同吐蕃大军来此,实在是令人头疼的事。常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怎样,既然相遇,总要见上一面。薛仁贵传令大军向前进发。大约行了三四十里路,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得大地都在颤抖。薛仁贵举目望去,只见远方隐隐现出一队队人马,鲜艳的旌旗在苍穹下迎风飘扬,明亮的铠甲闪烁着夺目的光泽,参差的刀枪直插天空。贴地的马蹄以不可阻挡之势而来,扬起的尘土犹如海潮,令人望而生畏,毛骨悚然。双方相距一箭之地,各自布好阵势。吐蕃阵中冲出一匹火红的高头大马,马上端坐一人,乃是一个又高又胖的和尚。这和尚的装束与中土大不相同,穿着一件黄绸缎的无袖袈裟,露出两条胳膊,外罩着黄色的大披风,头戴一顶形状怪异的莲花帽,帽顶尖长,帽檐上翻,前面开口,形如莲花出水,脚踩一双紫红色的布靴,布靴上有蓝色丝线镶边的神秘纹饰。虽然许多年过去了,可象雄上人的样子没什么变化,汤予一眼就认出他来。象雄上人手里拿着一根奇怪的兵器,那兵器长约八尺,有碗口粗细,一头为尖棱状,一头则雕刻着一尊四面的伏魔菩萨,样式十分古怪吓人。此物名曰金刚杵,又名伐折罗,羯磨杵,原是古时天竺的一种武器,后传入吐蕃成了密宗的法器。因其坚硬无比,无坚不摧,故名金刚杵。金刚杵在吐蕃并不稀奇,但似象雄上人手中这般大的金刚杵却十分罕见。他用金刚杵一指唐军的阵营,高喊道:“薛仁贵,薛仁贵在吗?让薛仁贵出来答话!”语声仿佛霹雷,震得人耳膜隐隐作痛。薛仁贵闻言,手提方天画戟,双脚用马刺一扎马腹,马儿已蹿出老远。汤予见识过象雄上人的本事,唯恐薛仁贵有所闪失,本想拦住他,岂料慢了一步,只得在后面全神贯注的瞧着二人的一举一动。薛仁贵来到阵前,二人相互打量一番,象雄上人咧开大嘴,说道:“你是薛仁贵?”薛仁贵说道:“你是象雄上人?”象雄上人说道:“不错我就是象雄!老僧受论钦陵之邀,随他出兵。你等既然知道我是谁,怎么还敢负隅顽抗!”薛仁贵冷笑一声,说道:“象雄上人,你身为出家的高僧,理应吃斋念佛,不问政事,为何领兵侵扰我大唐?”象雄上人笑道:“世间之地,有德者居之,哪里是你大唐的?即使长安、洛阳也原属大隋,何况这西域诸国!”薛仁贵正声说道:“大唐也好,大隋也罢,皆为汉人。此地自大汉时便归天朝统辖,你吐蕃的松赞干布曾和大唐订下誓约,却因何背信弃义,屡次来犯!”象雄上人大笑道:“这世上没有公理,只有强弱。我懒得和你费口舌,”薛仁贵气愤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决一死战!”象雄上人神色傲慢的说道:“薛仁贵,吐蕃天兵驾到,你若识趣,理应速速退兵,焉敢螳臂当车,冒犯天威!”薛仁贵眼神坚毅,神情严肃的说道:“我大唐的军人只有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从无临阵退缩……”薛仁贵的话未讲完,象雄上人不屑的笑道:“你大唐的士卒对付突厥、高句丽之流还算可以,若和我吐蕃的勇士相比,简直是山羊对雪豹,田鼠对苍鹰!”薛仁贵怒火万丈,吼道:“你怎敢这般目中无人,小瞧大唐的……”象雄上人打断薛仁贵的话,说道:“我说错了吗?几年前你们大唐李敬玄率雄兵十八万与我吐蕃战于青海,结果被论钦陵杀的片甲不留!”象雄上人稍一停顿,更加耀武扬威,不可一世。他似笑非笑的又说道:“薛仁贵,就说你吧,也算是大唐的一代名将。什么三箭定天山,降服高句丽,牛皮吹得震山响,结果大非川之战不还是被我吐蕃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大非川之战是薛仁贵的一生之耻,也是他最不愿提及的往事。现在竟被象雄上人当着两军数万将士的面,毫不留情的说出来,薛仁贵顿感脸上火辣辣的疼,好像被人狠狠抽了一记耳光。他怒不可遏,再也压不住胸中的怒火,催马舞动方天画戟直刺象雄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