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4.归家与百万美元（二）

大少爷来店里视察，蒙正坤当然要主动汇报一下近期的经营状况，“有了大少爷供应的那几种珍贵药材，店里其他普通药材的销量也有所带动，最近这两个月的销售额越来越高了。尤其是百年人参，尽管我一再的惜售，可大少爷上周刚交给我的那三枝人参还是很快就售出了。”这个情况确实让岳文轩感到有些意外，“是不是你定的价格还是有点偏低，怎么这么快就售出了？”蒙正坤苦笑道：“价格已经定得很高，刚刚售出的这三枝百年人参，平均一枝的价格已经超过了一万五千大洋。如果把售价定得更高一点，确实也能售出，但这么做会有损咱们百草堂的声誉。毕竟购买这些百年人参的顾客都是达官显贵，虽说对价格不怎么在意，但如果价格远远超出市场价，心里肯定也会不高兴的。”蒙正坤虽然没有把话说得很透，但岳文轩已经明白了他心中的顾虑。那些购买百年人参的达官显贵，都是上海滩各行各业的头面人物，有些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如果让他们觉得百草堂有宰客的嫌疑，说不定就会暗中给百草堂使点绊子，那就得不偿失了。岳文轩说道：“你顾虑的对，上周给你的三枝人参都很普通，平均每枝的售价能够达到一万五千大洋以上，已经让我感到意外了。药材应该如何定价，你比我有经验，也比我考虑得更周全。我就是觉得百年人参售出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一点，长此以往，我这里就算有一箩筐的百年人参，肯定也供应不上。”对于蒙正坤来说，这同样是一个幸福的烦恼，他无奈的说道：“这段时间售出的百年人参，马上拿来配药的只有很少一部分，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被富豪之家给收藏了。最近这些年，市场上的百年人参越来越罕见了，病患急需的时候，就算有钱也未必能马上买到。那些有着金山银山的豪富人家，生怕急用的时候买不到，一般都会提前储备，而且往往会多储备几枝。而大魔都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一旦传出哪家药店有百年人参储备，必然会被人找上门来。除非咱们百草堂的百年人参秘而不宣，不然的话，就算真的有一箩筐，也会被买空。”这个时代的人对于百年人参的追捧程度，还是超出了岳文轩的预估。这个年代的医药不发达，很多人都把百年人参当成了救命灵药，不管得了什么病，总觉得用了人参就能好上三分。原本岳文轩对于出国前积攒的第一桶金的数额没抱多大的期望，能有个几十万大洋就不错了。现在看来，这个目标还是定的太小了。以这个年代的富豪对于百年人参的追捧程度，就算他再多拿出几倍的数量，也不会影响到百年人参的市场价格。既然如此，岳文轩也就没必要太过小心谨慎，虽然不会敞开供应，但完全可以继续加大供应量。小世界当中储备的珍贵药材，数量最多的就是百年人参，而且根本就不需要岳文轩花费多大的精力去储备。只要他把人参种子撒在深山老林里，然后就不需要他操心了，过个一百多年，就能收获数不尽的百年人参。几辈子下来，小世界当中储备的百年人参到底有多少，就连岳文轩自己的心里都没个数。而且岳文轩自己对于百年人参的需求量很小，除了偶尔自己用来配药之外，几乎从来都没有对外出手过。其他几种珍贵药材的出售情况，蒙正坤也做了详细的汇报。四种珍贵药材当中，只有犀角和鹿茸的销售速度慢一些，除了百年人参之外，牛黄也一直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在这个年代，几种特效的退烧中成药当中，都会用的牛黄这味药材，而且这个时期没有人工牛黄可以取代。而天然牛黄的产量又没有那么高，岳文轩拿出来的这些顶级牛黄当然不愁卖。如果不是蒙正坤一直对牛黄惜售，以市场上牛黄的紧缺，就算岳文轩再多拿出一百倍的数量来，也会在极短的时间之内销售一空。了解到实际的销售情况之后，岳文轩略作思考，很快就决定继续加大百年人参和顶级牛黄的出货数量。时间进入腊月，在岳文轩准备返家之前，他供给魔都百草堂的四种珍贵药材，总销售额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一百六十万大洋！刨除留给百草堂的三成利润，归属于岳文轩个人所有的那一部分，仍然达到了惊人的一百一十万大洋！春节将近，岳文轩当然不能一个人留在魔都过年。赶在小年到来之前，在魔都采购了一批年货，岳文轩带上所有的随从，登上了返回吴州的客轮。这一次再没有出现任何意外，众人平平安安的返回了吴州。岳文轩出发之前，已经提前和家里通过电报，家里的三辆汽车早就已经在码头等候。他刚刚从客轮上走下来，远远就看到了站在码头上不断挥手的大姐岳素芝和小弟岳武轩。时隔几个月，再次看到家里的亲人，岳文轩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脚下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冬日的寒风似乎也被这份亲情所感染，变得柔和了许多。他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直奔向那两张熟悉而又期盼的脸庞。“大姐，小武！”岳文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与喜悦，他张开双臂，一把抱起小跑着扑过来的弟弟。岳素芝眼眶微红，关切的说道：“文轩，你总算回来了，家里人都盼着你呢。”“刚进腊月那会儿，我就已经打算回家，可一直有事，直到现在才算是彻底抽出身来。”随后，岳文轩把已经开始有些挣扎的小弟放了下来，略微躬下身子，正好与已经长高了不少的小弟岳武轩平视。小武轩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崇拜的光芒，他紧紧拉着哥哥的手，用稚嫩的声音喊道：“哥哥，你这次给我带了什么好玩的？听说大魔都那边有很多洋玩具，你有没有给我买？”岳文轩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从随身的行李中取出几件从魔都带来的新奇玩具，一股脑的塞到小弟的怀里。小武轩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大声的欢呼着，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新奇玩具的上面。岳素芝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欣慰，高兴的说道：“文轩，你现在已经是咱们全家的骄傲。真没想到你竟然通过了南洋大学堂的毕业考试，而且还拿到了三个专业的学士学位，这简直就是奇迹，全家人都为你感到高兴。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我也没见你学习大学阶段的知识，你怎么就这么厉害？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偷着自学了大学阶段的课程？”岳素芝对此很好奇，这个疑问已经在她心里藏了很长时间，现在终于和岳文轩见了面，马上就问了出来。岳文轩又不能告诉她真实情况，只能搪塞道：“我不是拜了一个师傅吗？这些都是师傅对我提出的要求。我一般都是在自己的三山居学习，你又不经常去那边，当然不知道。”“真想见见你那个神秘的师傅，他老人家也太厉害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教的，竟然让你有了这么大的改变。”不只是岳素芝有这个想法，岳家的老老少少都是这么想的。在他们看来，岳文轩杜撰出来的这个师傅实在是太神秘了，不但随随便便就赠送给岳文轩大批量的珍贵药材，而且还让岳文轩的学识有了这么大的进步，简直就像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一般的人物。一直喜欢凑热闹的小妹，竟然没有跟着来码头，岳文轩有点意外，便问道：“小妹呢？怎么没有看到他的影子？”“素琴有点着凉了，她倒是想跟着来，但是被母亲给拦下了。”“严重不严重？有没有发烧？”“略微有一点低烧，已经吃过药了，情况不严重，最多有一两天应该就好了。”岳文轩这才放下心来，准备回去之后自己看一看，要是情况严重，就由他亲自配点药让小妹吃。苏州的腊月天气，同样是寒风刺骨，姐弟两个说了几句话就赶紧招呼众人都上了汽车。小汽车一进家门，岳文轩风风火火的前往祖母居住的永宁堂。知道儿子岳文轩今天要回家，就连一家之主的岳汉章都没有出门，一大早就和妻子谭炳贞来到了母亲的永宁堂。听到外面的动静，岳汉章这个做父亲的还能端着架子在屋里坐着不动，岳文轩的祖母和母亲却等不及了，直接迎了出去。岳文轩刚跨过门槛，便感受到了融融暖意和厚重的亲情。岳家老太太身着绣着福字的暗红色棉袄，头戴银丝编织的抹额，满脸慈爱地迎了上来。她眼中闪烁着泪光，却又强忍着不让它落下，只一个劲儿地拉着大孙子岳文轩的手，上下打量着，仿佛要将这几个月的思念与担忧都化在这无声的凝视中。半晌之后，才略有一些哽咽的说道：“文轩啊，你可算回来了，看看，都瘦了。”母亲谭炳贞紧跟其后，手里捧着热腾腾的姜茶，轻声细语道：“快喝口热茶暖暖身子，这一路舟车劳顿，大冬天的别再伤了风。”说着，便将茶杯递到岳文轩手中。那杯中的热气仿佛也带着家的味道，温暖而熟悉。岳文轩接过茶杯，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感动。他轻轻抿了一口，那温热瞬间驱散了旅途的疲惫与寒冷，化作一股暖流，流淌至心底。他放下茶杯，上前几步，深深一揖，向父母和祖母行礼道：“孩儿不孝，让二老挂念了。”两位长辈一左一右拉着岳文轩往里走，等他来到父亲岳汉章的面前，再次行礼问候。岳汉章端着父亲的架子，虽然心里无比想念，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一家人在永宁堂内围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家乡小吃，有软糯香甜的糯米糕，有酥脆可口的瓜子花生，还有几样原身特别爱吃的瓜果点心。岳老夫人拉着岳文轩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里这段时间的变化，不时的还要问一问岳文轩这段时间在魔都的见闻。岳文轩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上几句，气氛温馨而和谐，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放慢了脚步。一家人聊了一会儿天，岳文轩提出要去看望小妹岳素琴。走进小妹的房间，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小妹正躺在床上，没有了以往的活泼灵动，脸色略显苍白，但眼中却闪烁着见到哥哥归来的喜悦。岳文轩坐在床边，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已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他从行李中取出几本从魔都带回来的童话书，递到小妹手中，笑道：“这些书里的故事可有趣了，等你病好了，哥哥念给你听。”小妹岳素琴接过书，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病痛也瞬间减轻了许多。她紧紧抱着书，糯糯地说：“谢谢哥哥，我一定会快快好起来的。”岳文轩陪着小妹坐了一会儿，安顿陪护的大丫鬟好好照看，这才依依不舍的返回到祖母的永宁堂。重新回到永宁堂，岳汉章先是问了问岳文轩的学业，尽管这些事情早就已经在书信中得知，可再次听儿子提起，他还是感到无比的骄傲。像岳文轩这么年轻就能大学毕业的年轻人本来就不多见，何况他还一次拿下了三个专业的学士学位，这就更让全家人感到骄傲。说完了学业的事情，岳汉章开始询问魔都百草堂的经营状况，“最近这段时间没有通信也没有发电报，百草堂的生意怎么样？马上就要年关了，又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按照往年的惯例，这个月的经营状况应该又有很大的提升才对。”岳文轩说道：“这个月的经营状况确实很不错，刨除我提供的那些珍贵药材不谈，其他的营业收入比上个月提升了至少有四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