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1.团聚、欢笑与独断专行

岳文轩刚刚接起电话，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一个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是岳鸿安，我找我父亲岳文轩。”四儿子岳鸿安自从去了边疆的秘密研究基地，至今已经有十几年没有音讯了，再次听到老四的声音，岳文轩的大脑就像是被铁锤猛地砸了一下，顿时一片空白。好在他意志坚定，很快就从激动的心情当中恢复过来，声音颤抖的说道：“鸿安，我是你爸……已经十几年没有你的音讯，你现在还好吗？”“爸，我一直都挺好的。我和语桐的工作一直都很顺利，生活上有组织的关照也没遇到过什么困难。只是出于保密的原因，一直都不允许和外界联系，这些年让您担心了。”能够听得出来，此时此刻的岳鸿安无比的激动。“我能理解，爸爸从来都没有责怪过你，反而一直以你为骄傲。只是一直听不到你的音讯，有点担心。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既然能和我通电话，是不是就要回来了？”岳文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淡一点，不让儿子听出自己心中的渴盼。“爸，我和语桐的工作都已经结束了，马上就要去新地点开始新的工作。再有几天，最多也不会超过十天，我们一家人就能到首都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未来我们可能就要在首都定居和工作了。”这还真是一个让人惊喜的好消息，岳文轩激动的说道：“太好了，我们一家很快就能在京都团聚了！”“爸，我已经和二哥通过电话了，还是在他那里拿到的这个电话号码。我听他说你已经在京都买了房，就连曾姨也调到了京大图书馆工作，那你以后是不是就不回泉城了？”“对，我打算以后就在京都定居了。”“这可真是太好了！”岳鸿安的语气中带着一股高兴劲儿，“领导把我调到京都工作，本来我还不太高兴，还想着争取回咱们泉城，没想到歪打正着，这下我就不用为了调动工作的事情烦恼了。”“能在京都团聚，确实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你刚刚和家里联系，可能还不是很清楚，你的那些侄子侄女还都挺争气的，有六个人考到了京都的大学。以后啊，京都反而要成为咱们这一家人的大本营了。”两个人平复心中的激动之后，开始在电话里详细问起双方的近况。岳鸿安和王语桐在这些年里或许吃了很多苦，但他们的工作和生活都挺稳定，没有让岳文轩担心的地方。在这十几年当中，俩人也有了三个孩子，老大和老二都是女儿，最小的是儿子。父子二人已经有十几年没有通电话，自然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但岳鸿安不好太过占用公用资源，通话半小时已经是极限，只能问一些重要问题，然后就恋恋不舍的挂掉了电话。终于有了老四的音讯，岳文轩别提多开心了。等他挂掉电话之后，家里的其他人也都围拢过来，岳文轩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所有人知道。四个孩子当中，年龄小的岳鸿秀和岳承亮甚至对岳鸿安没什么印象，毕竟岳鸿安离家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岳青梅和岳青荷的年龄要大一些，还有对四叔的记忆，知道很快就能见到四叔，两个人也都很开心。过了两天，岳文轩再次接到了老四的电话。老四在电话中告诉他：他们一家人马上就要乘车赶往京都，在电话里把准确的抵达时间和车次都告诉了岳文轩。岳鸿安抵达京都的时间是星期三的上午，原本几个孩子也想请假一起去车站迎接岳鸿安一家，但被岳文轩给否决了。就连曾丹苓想要请假，也被岳文轩给制止了，毕竟马上就要团聚了，中午再见面也一样，不能因为私事耽误了学习和工作。为了迎接四儿子一家人的到来，岳文轩特意准备了一些贵重食材，装满了厨房的冰箱。有王留豹这个大厨和孟茵花这个好帮手，中午的这顿团圆饭，必然会让四儿子一家人满意。就连三号楼的那套房子，岳文轩也特意让王留豹夫妻二人好好收拾了一番，所有的床上用品都是全新的。上午九点钟，岳文轩提前一刻钟在出站口等候。值得庆幸的是火车晚点的时间不算很长，仅仅晚点了半个小时。岳文轩在出站口等候了一个小时，终于看到了两鬓已经略微有些斑白的四儿子。岳鸿安拖着简单的行李，身边跟着三位衣着朴素的儿女，他的妻子王语桐也紧随他的脚步往外走。岳鸿安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着，终于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的父亲岳文轩。再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岳鸿安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他扔下了手中的行李，快步上前，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父亲。父子俩在这一刻仿佛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只是尽情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团聚。“鸿安，你终于回来了！”岳文轩的声音有些哽咽。“爸，我回来了！”岳鸿安的声音也带着几分颤抖。一旁的王语桐和孩子们也被这感人的场景所感染，眼中闪烁着泪光。他们知道，这十几年的分离，对于这对父子来说，无疑是心理上的巨大煎熬。“孩子们，快过来，你们不是一直想着和爷爷说说话嘛，现在终于可以实现这个愿望了。”岳鸿安拉着王语桐和孩子们，走到岳文轩的面前。王语桐来到公公的面前，微微鞠了一躬，歉意的说道：“爸，这些年让你担心了。”“只要你们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岳文轩笑着和儿媳妇打了个招呼，对着三个孩子招了招手，说道：“青云、青芝、承文，快过来让爷爷看看！”三个孩子当中，就算年龄最大的岳青云，今年也只有十三岁，虽然此前一直都对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的爷爷抱有巨大的好奇心，但等他们真的和爷爷见了面，却又有些羞涩和局促。岳文轩把三个孩子拉到身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三个孩子身上，态度慈和的问着各种问题，不时的还会鼓励和夸赞两句。岳承文的和蔼和亲切，很快就让三个孩子接纳了他，没过多长时间，三个孩子就同他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同孩子们熟悉起来，岳文轩这才对四儿子说道：“你曾姨还在上班，几个孩子也还要上课，他们都想过来接站，我觉得不能因为私事耽误了工作和学习，也就没答应。反正中午就能和他们见面，也不在这一时半刻，咱们现在就回家！”“好，回家！”说到回家这个词，岳鸿安的心情再次激动起来。在岳文轩的带领下，几人坐上一辆公交车，刚过十一点钟就走进了华侨园。在此盛夏之际，华侨园展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道路两旁，树木郁郁葱葱，绿叶繁茂，为炎炎夏日带来了一抹清凉。远处的树荫下，鲜花竞相绽放，簇拥成海，五彩缤纷，为这优美的环境增添了几分绚丽。岳鸿安一家人漫步其中，四处打量，不禁对这片住宅小区的景致赞叹不已，如果不是事先就知道这里是住宅小区，还以为走进了风景宜人的景区。“爸，到底是首都，竟然还有绿化这么好的住宅小区，这里可比咱们泉城粮食大院的环境要好多了。”岳鸿安由衷的赞叹道。“这里是六十年代专门为归国华侨建的住宅小区，从小区环境到室内装修都是当时的最高标准。我在华侨园买了两套房子，房间多的是，足够你们一家人居住。就是不知道你们今后工作的地方离这里远不远，如果太远的话，那就不方便了，还得另外再想办法。”如果条件允许，岳文轩当然愿意让四儿子一家就在华侨园居住，但他估计这不太现实。果然，岳鸿安遗憾的说道：“爸，我最多也就能在家里住个两三天，和你团聚一下，然后就得去研究所报到了。我们研究所在东城区，离这里太远了，等分配宿舍之后，我也只能偶尔回来看看你，肯定不能在这里长期居住。”岳文轩说道：“还是工作重要。虽然不能住在一起，但毕竟在一个城市生活，这就已经很好了。就像以前在泉城一样，就算不能经常见面，隔上一两周，总归能一起聚一聚。相比以前，我已经很知足了。”岳文轩首先把四儿子一家领进了三号楼的房子。进门之后，岳鸿安两口子包括三个孩子，看到屋里的装修和摆设，都是一副震惊的样子。他们以前住在研究基地，条件非常艰苦，一家人也只是分配到了一间平房，面积只有二十平米，而眼前的这套房子，仅仅是客厅就已经有三十平米。房子大也就罢了，关键是装修的特别豪华，无论是地上那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还是头上那豪华的水晶吊灯，都给人一种极端奢华的震撼感。无论是岳鸿安夫妻两个，还是他们的三个孩子，在他们的人生当中都没有见过如此豪华的室内装修，此时看到这样的一套超出预期的房子，都有一种如置梦中的感觉。三个孩子也就罢了，他们从来都没有和爷爷一起生活过，并不知道自己的爷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虽然心中很震撼，却也没有感到意外，只是觉得这个初次谋面的爷爷太厉害了。但岳鸿安却感到很意外。他和父亲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在他的印象当中，父亲是一个高级干部，每个月的工资都很高，自家的生活条件确实不错，但也仅限于此了。眼前的这套房子面积这么大，而且还如此的奢华，在他想来，能买得起这样一套房子的人，就算不是资.本家也得是归国华侨一类的有钱人。这和他们家的经济条件似乎有点不相符。而且他还知道这样的房子应该是有两套，眼前的这一套只是其中之一。“爸，真没想到咱们家的房子这么大，还这么豪华，应该没少花钱吧？”岳鸿安问出心中的疑问。“确实没少花钱。这套房子一百三十平米，二号楼的那套房子一百八十平米，房产局对外出售的价格是每平米一百美元。”在这件事情上没必要隐瞒，岳文轩如实说道。“也就是说买下这两套房子一共花了三万一千美元，我应该没理解错吧？”岳鸿安的眼睛睁得很大，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对，确实是这个价钱。”岳文轩多解释了一句，“六十年代，华侨园刚刚建成的时候，对外出售的价格就是这么多。也就是我手里不缺美元，不然的话，华侨园的房子这么稀缺，一般人根本就买不到。”这么多年没见，岳鸿安突然觉得自己和父亲有了巨大的认知鸿沟。用这么多外汇买下两套房子，对他来说简直是无法理解的一件事。但他的父亲说出这个惊人的天文数字，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这只是一笔小钱，根本就不算什么。“爸，这么多外汇，咱家是哪里弄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咱们家还有这样的家底？”既然心中有疑问，岳鸿安也就问了出来。“前段时间受到一位老友的邀请，我去了一趟港岛。港岛的金融氛围非常活跃，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很不错的金融天赋，只是出手几次，我已经赚到了咱们全家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岳文轩简单解释了一下。岳鸿安想要问的更清楚一点，但想到老婆和孩子还在身边，可能父亲不方便当着他们的面说出准确的数字，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来。不再谈这个敏感的话题，岳文轩继续领着几人参观各个房间，重点把留给他们家的两个房间仔细介绍了一下。最后又拉着小孙子岳承文的手说道：“承文已经有八岁，也算是小男子汉了，就不要和两个姐姐住一个房间了，就让他和老三家的承亮住一个房间吧。”岳文轩低下头，揉了揉小孙子的头发，“承文，你承亮哥哥今年二十二岁，是京大的一名大学生，你愿不愿意和他一起住？”“爷爷，我早就不想和我两个姐姐一起住了，她们两个总是欺负我。但我们原来的那个家太小了，爸爸妈妈又不要我，我只能和两个姐姐挤一块儿住。爷爷家的房子这么大，我再也不和她们一起住了！”岳承文并不抗拒和陌生的承亮哥哥一起住，反而表现得很兴奋。把一家人安顿好，岳文轩这才带着老四一家来到了二号楼的家。听到开门的声音，正在厨房忙碌的王留豹夫妻二人赶紧迎了出来。岳文轩已经提前和四儿子说起过家里的情况，岳鸿安一家已经知道家里还请了一位专职厨师和一个保姆。简单招呼过后，王留豹夫妻继续回厨房做饭，岳文轩则是领着四儿子一家在这套大房子里四处转了转。每个人都向往更好的生活，三个孩子表现的最是兴奋，参观完之后，仍然觉得不过瘾，继续在整套房子里跑来跑去。王语桐虽然是儿媳妇，但已经嫁进岳家多年，在岳文轩的面前自然不会拘谨，参观完各个房间，羡慕的说道：“爸，这两套房子真大，装修的也好，就连房子里的家具都很新潮，要是能住进这样的房子里，我觉得睡觉恐怕都会笑醒。”“既然你喜欢，那就在我这边多住几天，这里本来也是你们的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们俩一走就是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团聚了，真不想让你们两个去外面住，你们研究所要是设在这边就好了。”王语桐无奈说道：“主要是京都城太大了，明明在一个城市里住，距离却这么远。还是咱们自己家好，我们研究所的住房，据说特别紧张，我们这一批突然调过来的研究员又有点多，就算能分到房子，条件肯定也好不了，说不定还没有我们在研究基地时的那一间平房的。”来到京都之后的住房问题，确实让王语桐感到很忧虑。如果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就像年轻时候那样，不管研究基地的条件有多么艰苦，怎么都能凑活过去。但她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她自己吃苦无所谓，却不想让孩子们也跟着他们夫妻二人过苦日子。住房的分配一直是特别敏感的问题，他们这批调到京都的研究员早在火车上的时候就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这是每个人都关心的问题。老四两口子在外面吃了这么多年的苦，现在终于团聚了，岳文轩当然不会眼看着他们继续过苦日子。关于四儿子的住房问题，他早就已经有过考虑。就算研究所的可分配住房比较宽裕，以现在的条件也不可能有多大。岳文轩的眼光高，肯定看不上。如果岳文轩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离休干部，就算看不上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接受现实。但他手里多的是外汇，只要他舍得花钱，自然就能买到条件更好的房子，轻轻松松就帮着四儿子解决住房问题。既然说到了这个话题，他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现在全市的住房都很紧张，各个单位也是没办法，能给你们这批突然调回来工作的研究员分到房子，你们研究所的领导恐怕已经是弹精竭虑、竭尽所能了。”“确实如此，听说我们所长因为住房的分配问题，差点都要愁白了头发。”岳鸿安乐呵呵的说道。“既然国家这么困难，而咱们自己又有条件解决，我的意思是就不要给国家添麻烦了。等会儿你把单位地址告诉我，我再跑一趟房管局，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条件比较好的房子。这些年断了联系，我也是鞭长莫及，有劲也使不上。现在终于把你们盼了回来，怎么也不能让你们继续吃苦，房子问题交给我就好了。我先找房管局的人了解一下情况，等事情有了眉目，你们再和我一起跑一趟。毕竟是你们今后要住的房子，还是要以你们自己的喜好和意见为主。”多年未见，老爸突然间变得这么豪气，岳鸿安一时之间还真有点不适应。“毕竟是京都城的房子，就算再差，难道还能比我们在研究基地的小平房差？既然单位上已经答应给分配住房，我觉得还是听领导的安排比较好。京都城的房子这么贵，咱们把这笔钱省下来，说不定以后就会有大用处。就算咱们家的钱再多，也总有用完的时候，我觉得能节省还是应该节省一点。”这确实是岳鸿安多年以来形成的观念。除此之外，岳鸿安同样不想给老父亲增添负担。他都已经是四十多岁的成年人，老父亲这么大的年纪，不需要他掏钱赡养，他已经觉得有点惭愧，哪里还能让老父亲掏钱给他买房子。对于儿子的想法，岳文轩还是能猜到一二的，在这件事情上，他不需要和儿子商量，独断专行的说道：“我主要是不想让三个孩子跟着你们一起吃苦，你们就当这套房子是我专门给三个孩子买的。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我只是提前和你们知会一声，你们只要等结果就行了。”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曾丹苓和孩子们陆续回到了家。相隔十几年，终于又见到了岳鸿安一家，每个人都很激动，见面之后总有说不完的话。王留豹夫妻已经忙碌了半天，一大桌丰盛的菜肴陆续端上了桌。今天这顿饭的食材都是岳文轩特意准备的，其中有很多一般人轻易吃不到的好东西。当这些高端食材被做成美味的菜肴端上桌之后，带给人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对于在边疆地区过惯了苦日子的岳鸿安一家人来说，仅仅是看上一眼，就已经开始馋涎欲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