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4.幸福和真正融入，失去联系

早上安顿好医院里的妻子和女儿之后，岳文轩回到粮食大院为妻子准备月子餐。他刚走到楼道里，对门的牛老太太远远看到他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岳主任，早上起来，我看你们家里没人，是不是丹苓生了？”岳文轩笑着点了点头，答道：“是啊，牛婶子，昨晚半夜生的，是个女儿，母女都平安。”牛老太太一听，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高声道：“好，好，太好了！这可是件大喜事啊！咱们粮食大院里又要添丁进口了，真是恭喜你们啊！”“谢谢，谢谢。”岳文轩拱手致谢，继续往家里走。楼道里其他几家听到动静，也都纷纷打开房门，探出头来询问。“岳主任，听说你们家添了个小千金？”丁老太太也拦住他询问。“是啊，丁婶子，昨晚生的，可把我们忙坏了。”岳文轩一边说着，一边笑着进了家门。“哎呀，那可得恭喜你了，岳主任！这女儿可是贴心的小棉袄啊，你可得好好疼她。”关系一直比较不错的方师傅也凑上来道贺。岳文轩被邻居们的热情所感染，心中也暖洋洋的。他走进厨房，开始忙碌起来。曾丹苓现在需要营养丰富的月子餐来调养身体，而他也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对妻子和女儿的关爱。他精心挑选了食材，在空间里炖了一锅鸡汤，又准备了鸡蛋、小米粥等几样常见的月子餐。这些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但在这个物资紧缺的年代里，能够准备齐全的人家并不多。曾丹苓的身体状况保养的很不错，有这些也就够了。他将饭菜装进保温桶里，然后提着保温桶又匆匆赶回了医院。到了医院，曾丹苓已经醒了过来。她看到岳文轩提着饭菜进来，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文轩，你回来了，让你一个人忙东忙西，辛苦了。”曾丹苓轻声说道。“不辛苦，你生孩子遭了这么大的罪，我为你做这点事算什么。”岳文轩将饭菜摆在床头柜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扶起曾丹苓靠在床头。他打开保温桶，将饭菜一一摆在曾丹苓面前。曾丹苓看着眼前的饭菜，眼中闪烁着感动的光芒。在这个年代，很少有家里的男人会做饭，这些饭菜里包含着岳文轩对她的爱和关心。两人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家常。岳文轩告诉曾丹苓邻居们的祝福和关心，曾丹苓听后也感到十分开心。能接受到别人的祝福，毕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吃完饭，岳文轩又陪着曾丹苓聊了一会儿天，但被孩子的哭声给打断了。岳文轩赶紧找来准备好的尿布，动作麻利的给孩子换上。曾丹苓看着丈夫给孩子换尿布，觉得这个场面特别温馨。换好尿布，孩子马上停止了哭声，并且很快闭上了眼睛。曾丹苓低下头，注视着孩子那粉嫩的小脸蛋和紧闭的双眼，心中充满了母爱的温柔和幸福。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两个小时，岳文轩注意到曾丹苓渐渐疲惫的神情，知道她需要休息了，就轻声说道：“丹苓你先睡会儿吧，孩子交给我就行了。”曾丹苓点了点头，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岳文轩则坐在床边静静地守着她，直到她安然入睡。中午十分，得知消息的老三赶来医院看望自己那刚刚出生的小妹。虽然老三心里很高兴，但来到病房之外，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一想到马上就要看到的场面，他心中多少有些尴尬。毕竟曾姨的年龄比他还要小一些，他虽然很喜欢这个刚出生的妹妹，却不知道等会儿见到曾姨之后该说点什么。老三站在门口，犹豫不决，不知道老爸这会儿在不在病房里，也不知道他该不该马上进去。他手里紧握着从邻居那里换来的几个鸡蛋和几块红糖，突然觉得拿着点东西过来好像有点不够郑重。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终于推开了病房的门。门缓缓开启，老三的目光首先落在了躺在床上的曾丹苓身上。曾丹苓的面容虽然略显疲惫，但眼中闪烁着母爱的光辉，让人看了就觉得心中温暖。他下意识地避开目光，转向了摇篮中那个正在熟睡的小生命。小妹的脸蛋红扑扑的，像是熟透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亲上一口。老三的心被这个小小的生命深深吸引，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摸摸那柔软的头发。然而，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他怕自己的鲁莽会打扰到这个小生命的安睡。看到老三过来探望，曾丹苓微微一笑，轻声说道：“鸿民，你来了，吃过午饭了吗？”老三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嗯，我……我听说妹妹出生了，就来看看。刚到家，我就过来了，还没吃午饭。”曾丹苓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突然间也有点尴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老三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把手里的鸡蛋和红糖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摇篮边，看着那个正在熟睡的小生命，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觉得这个和他年龄相差极大的小妹妹还挺可爱。好在岳文轩很快就从门外走了进来，顿时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尴尬。“老三过来了，我马上就回去做饭，刚才被医生叫进办公室了，多聊了一会儿，耽误了时间。”“不着急，要不还是我回家做饭吧，就是我的手艺差了点，可能没那么好吃。”岳文轩吃过老三做得饭，他的评价比老三对自己的评价还要低很多，老三的厨艺绝对不只是没那么好吃，而是很难吃。所以，午饭还得是他自己来做，不能让老三粘手。他简单安顿了一下，就带着老三匆匆回家了。小妹出生这么大的事儿，老三当然得尽快告诉几个哥哥姐姐。方便通电话的，比如二哥和大哥那里，他就给单位打个电话。不方便通电话的，也就是大姐那里，他下午专门请假跑了一趟大姐家里，把消息挨个通知了一遍。晚上下了班，大姐岳鸿雁和老大老二约好了，一起过来探望。三人都是临时准备的东西。这个时候的物资太紧张，临时和人调剂有点不太凑手，拎过来的东西都不是很多。三个人的心中同样有点尴尬，但因为结伴一起过来，表面上倒也看不出来。岳鸿雁作为大姐，自然承担起与曾丹苓交流的主要任务，她先是询问曾丹苓的身体状况，然后又开始询问有关小妹的各项细节。她对待曾姨的态度虽然只是表面上的情义，但对这个刚出生的小妹，却是发自真心的关心和喜爱。老大岳鸿国和老二岳鸿泰则站在一旁，时不时插上一两句话，尽管他们的话语不多，但脸上始终带着笑，他们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对新生儿的关爱。“曾姨，您看着气色还不错，这下子，我可算是安心了。听老三说，你是晚上来的医院，可把我给吓了一跳。”岳鸿雁当时听说的时候，确实很担心。“是啊，昨天大晚上的来医院，我心里确实很紧张，多亏你爸表现的很镇定，我也就没那么慌张了。总算是没出什么事情，一切都很顺利。”曾丹苓微笑着回答，她的目光时不时地投向摇篮中的女儿，眼中满是温柔。岳鸿国和岳鸿泰也凑上前去，看着摇篮中的小妹，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尽管他们平时不太善于表达情感，但在这个特殊的时刻，他们的心中也充满了对新生命的喜爱和祝福。“小妹长得可真好看，将来肯定是个美人胚子。”大姐伸手逗弄着小妹，越看越喜欢。“是啊，看这小模样，将来肯定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岳鸿国也附和道。几人坐了时间不长，岳文轩拎着保温桶走了进来。“你们这是一下班就过来了，还没吃饭吧？”岳文轩问道。岳鸿雁接话道：“还没吃，现在天黑的晚，等会儿回家吃也不晚。”岳文轩把保温桶放在一边，同几个孩子随意聊着天。看到老爸，几个孩子也就不尴尬了，说话也随意起来，不时的有笑声响起，病房里充满了幸福和温馨。几人陪着老爸聊了会儿天，他们考虑到曾丹苓需要休息，而小妹也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成长，也就起身告辞了。在回家的路上，岳鸿雁对弟弟们说道：“曾姨和小妹现在需要人照顾，我们作为晚辈，还是应该多关心一些。你们过来不太方便，回去之后跟媳妇儿说上一声，这几天让她们辛苦点，晚上带月子餐过来探望一下，多少也是点心意。我后天就得出车了，也就明天还能抽出一天时间，明天早上，我就带月子餐过来。”大姐考虑的很细致，老大和老二自然也不会拒绝，都答应了下来。接下来的几天里，岳家的兄弟姐妹们轮流来到医院探望曾丹苓和小妹。尽管现在日子艰难，他们还是尽可能地多带一些营养品或者月子餐，给曾丹苓补充营养。曾丹苓感受到家人们的关心，心中的幸福感更强烈了。有了这个新出生的小生命，曾丹苓才算是真正融入到了这个大家庭里。曾丹苓是顺产，有三天时间的恢复就可以出院了。出院这一天，岳文轩早早地来到医院，办好出院手续，然后小心翼翼地抱着女儿，搀扶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妻子走出了医院的大门。今天是工作日，几个孩子都想请假过来帮忙，都被岳文轩拒绝了。医院里的行李都已经被他提前运回了家，他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就能把老婆孩子驮回去，别人就算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出了医院大门，早春上午的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而宁静。岳文轩让曾丹苓抱着孩子在大门口等候，他去停车场取上自行车，直接在门口把老婆孩子接回了家。中午的时候，邻居们都已经知道岳文轩把老婆孩子接回了家，纷纷过来探望。牛老太太第一个上门，她手里拿着一个自己亲手缝制的小肚兜，笑呵呵地说道：“小曾啊，恭喜你们母女平安出院！这小肚兜是我给咱家鸿秀做的，希望她穿上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岳文轩给小女儿起名为岳鸿秀，邻居们都已经知道。曾丹苓连忙道谢，接过小肚兜，仔细看了几眼，发现做得特别精致，用料也特别好，再次连声道谢。小鸿秀似乎感受到了牛老太太的热情，原本还在哭闹的她，此刻也安静了下来，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送走牛老太太，方师傅又上门了。他手里提着一些鸡蛋和红糖走了过来，笑呵呵地说道：“岳主任，你们这次可真是给咱们大院添了件大喜事啊，这是我媳妇让我带过来的，给曾科长补补身体。”“方师傅，真是太感谢了。这又是鸡蛋又是红糖的，你们两口子有心了。”岳文轩接过方师傅手中的鸡蛋和红糖，诚恳地说道。尽管方师傅是一名大厨，家里的条件一直都很好，但能拿出红糖和鸡蛋来送礼，同样也是很大的手笔了，岳文轩要记下这份情，以后有机会的话肯定要还回去。方师傅还没走，就又有邻居上门恭贺，岳文轩家里开始变得门庭若市。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邻里之间的情感却显得尤为真挚和浓厚。岳文轩看着满桌子的礼物，听着满屋子的笑声，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小鸿秀仿佛也被这欢乐的气氛所感染，原本还略带疲惫的她，此刻已经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她的小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仿佛已经能感受到这些来自外界的善意和爱意。把邻居们陆续送走，岳文轩开始忙碌起来。按照当地的习俗，他应该准备一些红鸡蛋作为回礼，送给这些前来探望的邻居们。岳文轩的空间里不缺鸡蛋，专门挑了一篮子个儿大的鸡蛋，先是放在锅里煮熟，然后用红色的染料染成了喜庆的大红色。他捧着这些红鸡蛋，开始挨家挨户地送去。每到一家，他都会热情地打招呼，感谢他们的关心和帮助。而邻居们也都纷纷表示，能够见证小鸿秀的出生和成长，能够分享孩子出生的喜悦，同样也是他们的幸运。随着红鸡蛋的送出，粮食大院里再次传出了阵阵欢声笑语，大院里已经许久没有这种喜庆的气氛了，大家都跟着开心。进入六二年之后，物资供应已经有了一些恢复迹象，但总体来说还是很困难。尽管岳文轩有条件为宝贝女儿办一次满月宴，但考虑到实际情况，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转眼间两年时间过去，时间进入了六四年。在这一年里，岳家发生了很多大事。已经大四的岳鸿英终于大学毕业了，被分配到了一家出版社当编辑。新单位距离粮食大院并不远，骑自行车的话，不过就是十分钟的路程，上下班也很方便。外甥女曾香桂同样也是在这一年中专毕业，她被重新分配回了原来的纺织厂，但不再是临时工，而是让人羡慕的技术员岗位。纺织厂的宿舍太紧张，就算曾香桂的身份变成了厂里的技术员，仍然没有分到单身宿舍。暂时还是要回到粮食大院居住，正好和岳鸿英一个房间，两个人还可以做个伴。两个孩子都先后毕业，并且都分配了工作，有了光明的前途，这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这份喜悦在岳文轩接到老四刚刚邮寄来的一封信之后，全部消失不见了。老四在信中说他们的研究有了新的突破，今后要换一个地方工作。新的工作地点有极高的保密级别，他无法把新的地点告知家里，以后也不能在通信联系了。至于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恢复通信，以及什么时候才能回家，这些都是未知。老四在信里说了很多内疚的话，似乎要把以后要说的话，一次性都说出来。最后告诉岳文轩没必要回信，因为他很可能收不到。把这封信读了一遍又一遍，岳文轩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他却毫无办法，只能接受这个现实。短时间之内中断联系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最怕的是这个期限太长。万一需要等待十年二十年才能见到儿子，就算以岳文轩的心性也有点难以接受。这个消息肯定不能瞒着家里的其他人，等他把这封信转给其他几个孩子，所有人看过后，都久久的沉默。岳鸿英的年龄最小，并且和四哥接触的时间最长，感情也最深，最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哭得不能自已。包括岳文轩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听着岳鸿英的哭声，所有人的心里都像是坠了一块大石头，明明很难受，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