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6.着急的老太太与第一次登门

赵振寰的老伴是他的原配，也是一位老革命，前两年就已经离休。老太太看到岳文轩之后，比她老伴还要开心，对于曾丹苓的不幸遭遇，她一直都耿耿于怀，一直都觉得自己要负很大责任。曾丹苓的前两个相亲对象都是她给介绍的，那个时候，曾丹苓的个人条件很好，原本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就因为她是介绍人，所以才有了偏向。如果曾丹苓的第一个对象不是军人，工作没有那么危险，自然也就不可能突然牺牲，她也就没有了后面的那些不幸遭遇。老太太给曾丹苓介绍的三个对象都遭遇了不幸，从此之后，她就再也不敢给曾丹苓介绍对象。前段时间知道曾丹苓又有了新的对象，原本应该很开心，但当老太太知道这个对象的年龄竟然已经有五十岁，而且已经有了一个子孙满堂的大家庭，心里就说不出的郁闷。在她眼中各方面都极其出挑的曾丹苓，就应该嫁给一个各方面条件都相当的年轻俊才，结果却只能嫁给一个离休老头，实在是让人扼腕，更让人不甘心。此时亲眼看到了岳文轩，明明心里知道这是老夫少妻的组合，但偏偏让人感到非常的和谐，非常的般配，心中的那些不甘顿时消散了很多。老两口心中对于岳文轩的预期都非常低，此时亲眼看到本人之后，岳文轩的形象远远超出了预期，两人当然很开心，就连对岳文轩的态度都热切了几分。几人进入客厅坐下，老太太特意翻出老伴的好茶来，重新泡了一壶。岳文轩和赵振寰的年龄虽然相差十五岁，但都算是革命的老同志，自然不缺共同语言。两人谈起解放前的那些经历来，感情上再次亲近了几分。两个老同志的话题比较宽泛，从国家大事到涉及本市的一些实际工作，都能泛泛地谈论一番。就这么聊了大约半小时，话题转移到了私事上，赵振寰的老伴说道：“文轩，你和丹苓的婚事是怎么安排的，我听丹苓说准备简办是吗？”“现在全国这么困难，上级大力提倡红白喜事简办，我虽然已经离休了，但毕竟是一名党员，肯定要响应号召。所以，我们两个商量之后，决定就不办婚礼了。提前拍个结婚照，把结婚证领了，等到结婚那一天，一家人在饭店吃顿饭，让丹苓认识一下家里的亲人。至于丹苓单位那边和我的那些邻居们，就不请他们吃饭了，当然了，喜糖肯定会有。”老太太过问婚礼的事情，岳文轩难免有所猜测，觉得她可能是嫌弃婚礼太简单，便又补充道：“婚礼毕竟是人生大事，这么办确实有点太简陋了，您有没有什么建议？”老太太说道：“你们考虑的对，如今国家这么困难，你们两个作为干部是应该以身作则，响应国家号召。你考虑的已经很周全了，我没什么特别的建议，就是觉得既然已经决定婚礼简办，是不是可以把婚期再提前一点？”岳文轩没想到老太太竟然这么着急，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再提前几天也不是不行，但最多也就是提前一个星期。但是，婚礼的日期已经通知下去了，孩子们那边和老家的亲人那边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日期，现在临时改变，还得重新通知他们，有点不太方便。”岳文轩说的确实是实际情况，老太太也就不好再为难他。这个月底结婚，时间本来已经很仓促，可老太太被以前的那些经历给吓到了，恨不得明天结婚才好，免得又会出现意外。她还是觉得岳文轩的年龄有点大，都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在此前还曾经有过瘫痪在床的经历，万一哪一天突发疾病，说不定又步了前面那些人的后尘。老太太本来是一个坚定的革命者，不信封建迷信那一套，但曾丹苓以前的那些经历，又实在太过吓人。她就想着尽量缩短从相亲到结婚的过程，等两人真正结了婚，才算是向前迈出了一大步，也就不用担心了。哪怕能够提前一星期结婚，老太太觉得也很有必要。原本她还想劝解两句，但老伴冲她打眼色，显然是不赞同她的提议，她只好把话咽到肚子里，改口说道：“既然都已经通知好，那就算了吧。结婚的用品都准备好了吗？还有没有什么欠缺？如果缺什么东西，可以和我说一声，我手里还有一些票，我们老两口也用不了，你们需要的话尽管拿去。”“结婚用品都已经准备的很齐全，什么都不缺，就不给您添麻烦了。我在饭店订了两桌酒席，结婚那天是星期日，不知道赵署长能抽出时间参加吗？”赵振寰摇了摇头，遗憾的说道：“过段时间，我要去京都开会，你结婚那一天肯定回不来，看来我是没办法参加了，到时候只能让你赵姨送嫁。”“您工作繁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等您回来之后，欢迎您和赵姨去我们家里做客，看看丹苓今后的生活环境。”上午还有另外两家要去拜访，岳文轩也就没在赵振寰这里多坐，又聊了一会儿，就提出了告辞。临出门的时候，曾丹苓这才把兜子里的东西往外掏。岳文轩带来的东西有两罐高档茶叶、两斤干虾仁和两斤干贝，带来的礼物不算多，但在这个时期，每一样都挺难得。虽然这些东西是曾丹苓拿出来的，但老太太知道这是岳文轩的心意，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上门，客气了两句也就留下了。另外两家，岳文轩并没有坐这么长时间，还不到十点半钟，该拜访的就都拜访过了。两个人在大街上并排骑着自行车，岳文轩提议道：“丹苓，我已经在你们筒子楼露过面，你的那些邻居已经知道了咱俩马上就要结婚的喜事。但我的那些邻居们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你看是不是也去我那边露个面，也好让邻居们在心里有个准备。”“你的那些亲人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咱俩结婚的消息，你的那些邻居们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要紧？”一想到会被岳文轩的那些邻居们围观，曾丹苓的心里就有点抗拒。“今天家里没人，我想请你去家里吃饭，顺便也让邻居们见见你。我觉得这么大的喜事还是要提前宣告一下，毕竟再有半个月就要结婚了，总不能结婚那天才让大家知道，那也太突然了。”曾丹苓纠结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说道：“好吧，那就去你那边露个面。咱俩的年龄差距这么大，你那些邻居们肯定会议论，我肯定要早去早回，免得像是耍猴戏的被人围观。”“都听你的，吃完饭就走还不行吗？你不用担心大家会说闲话。筒子楼里的那些邻居们还算有素质，再加上我还算有些威望，大家只会敬重你，绝对没人和你开玩笑。”岳文轩知道曾丹苓的心思，首先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免得她不自在。两个人进了筒子楼，邻居们看到岳文轩的身后跟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并没有人在意，更没有人多想，只是以为这个姑娘是岳文轩家里来的亲戚。岳文轩也没有急着在大家的面前表露曾丹苓的身份，还有一中午的时间，多的是机会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曾丹苓跟着岳文轩进了房间，首先四处打量了一番，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干净、整洁。房间里几乎是一尘不染，家里的摆设也特别的规整，并且很有品位。以后这就是两人一起生活的小家，岳文轩首先带着曾丹苓参观了一遍，也要让她对新家有一个全面的了解。这套房子的面积、格局和摆设，都比曾丹苓想象的要好很多，她非常满意，也非常惊喜。曾丹苓虽然也有自己的住房，但面积很小，总共就只有一间，而且也没有卫生间和暖气，根本就没办法和岳文轩这里相比。参观完毕，岳文轩亲自动手泡了一壶茶，这才开始准备午饭的食材。如果换一个时期，哪怕只有两个人吃饭，这么重要的日子，至少也要炒上四个菜。但这样的做法在这个时候就不合时宜了，这么奢侈的吃法，肯定会让邻居们议论。曾丹苓第一次来家里做客，中午这顿饭当然不能凑合，但也不能太繁琐了，岳文轩征求她的意见：“丹苓，家里有白面、韭菜和虾仁，也有香菇和黄酱，可以包饺子也可以做炸酱面，你想吃哪一种？”“做炸酱面的话，香味儿太大了，恐怕会惊动整栋楼的人。咱们还是包饺子吃吧，虽然同样挺奢侈，但别人闻不到味儿，影响还能小一点。”曾丹苓很快就做了决定。“听你的，我来伴馅儿，我拌的馅儿特别好吃。”“那我来和面。我做饭的手艺还是不错的，以前我蒸馒头、烙饼，大家都说好吃，可惜现在用不上了。现在领到的粮食越来越粗糙了，就算我的厨艺还行，也没了用武之地。想炒个菜吧，没有油没有肉，就连拌个凉菜都不敢多倒酱油，再好的手艺也用不上了。等眼前的困难过去，供应恢复正常，到时候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曾丹苓对自己的厨艺挺自信。两人共同动手，一块包饺子，速度很快。岳文轩自己在家，一般都是关着门，今天有曾丹苓在，就不好把门关上了，免得被人说闲话。两个人在客厅里说话，又没有特意把声音放低，对门的人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能听到他们说的是什么。岳文轩的对门是牛奋强一家，牛奋强的老婆正坐在门口捡菜叶子。刚开始的时候，她只是无意间的听到对门的两人说话，没太当回事儿，慢慢的越听越不对，怎么感觉两人说话像是在搞对象。有了这个发现之后，她也顾不上捡菜叶子，凑到婆婆的身边，神神秘秘的说道：“娘，岳主任今天带回家一个年轻姑娘，刚才你看到了吗？”“没注意啊，我又没出门，哪能看得到？”“他俩好像在搞对象！”牛嫂子再次压低了声音，但眼神中的兴奋和好奇，怎么都掩饰不住。“胡咧咧！”老太太瞪了儿媳妇一眼，“岳主任的闲话，你也敢说。岳主任对咱家这么照顾，你怎么就没一点感恩的心思，你这不是忘恩负义吗？”“我没瞎说！”牛嫂子赶紧给自己辩解，“岳主任和那个姑娘说话，好像没打算避着人，说话的声音挺大的，可不是我偷听。”“是吗？那我也听一听。”老太太也来了好奇心。老太太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媳妇真没瞎说。婆媳两个正专心致志的偷听，突然发现老田头脚步缓慢的从门口路过。老田头这个老贼头可能是偷惯了东西，平常走路的时候，脚步就很快。现在却把脚步放得这么慢，显然就是故意的，应该也是为了偷听岳文轩的说话。牛老太太担心老田头会传播岳主任的坏话，她觉得自己不能放任不管。略微思忖了一下，她从橱柜里翻出两颗黄瓜来，就这么走出了房门。在进门之前，她特意放大声音喊道：“岳主任，你家里来客人了？昨天我在路上遇到一个卖黄瓜的，多买了几根，一时半会儿的吃不完，给你拿两根尝尝。”岳文轩赶紧站起身来介绍道：“婶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妻曾丹苓，今天过来认认门。”尽管牛老太的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但还是被震惊到了。主要是曾丹苓的长相太年轻，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尽管心中有了猜测，可这么大的年龄差距，她也不太敢往这方面想。此时岳文轩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牛老太太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热情地拉住曾丹苓的手说道：“姑娘，你可真有眼光，岳主任的为人那是没得挑，我们楼里的邻居就没有一个不说好的。岳主任性格好，工资也高，等你进了门之后就等着享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