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7.心酸回城路

董雨蒙的变化同样不小，几年前那个美若天仙，就连岳文轩第一次见到都大为惊艳的年轻姑娘，现在已经成了地地道道的乡下大妈。除了五官和脸型仍然保持以前的样子没有变化，曾经嫩滑的皮肤同样变得粗糙，皮肤的颜色也由白皙变为黑黄，在岁月和辛劳的摧残之下，那个曾经惊艳了时光的美人已泯然众人。如果他们两个只是普普通通的知青，或许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但董雨蒙身上的压力太大了。为了能给在农场劳作的父母更多的帮助和支援，他们夫妻二人拼命劳作，为了多挣一点工分，甚至比大河村的村民们还要拼命，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也就不奇怪了。为生活努力打拼的人总是值得尊重，再次见到昔日的好友，岳文轩很开心。相互讲了讲各自的近况，岳文轩问道：“你们两个返回天京，总不会是专门来给我祝贺的吧？”“就算我想说是，你肯定也不会相信，所以我还是实话实说。我大舅是工厂的小干部，给我来信说他们工厂要招工，说不定我有机会。尽管我清楚机会可能不大，但还是得过来试一试，万一成了呢？”看到好友还是那么乐观，岳文轩的心情更好了，“是应该试一试，机会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总得自己去创造去尝试。既然你大舅那里有机会，那你就先去试一试，万一不成，你也别灰心，我这里同样有一个机会推荐给你们两个。本来我打算等有了几分把握就写信告诉你，既然你已经返回天京，那不管机会大不大，肯定都要试一试。”虽然岳文轩还不了解这个工作的详细情况，但他觉得希望不大。对于左向群的大舅，岳文轩多少了解一点，两个人在一起住的时候，他听左向群说起过。他大舅就是一个小工厂的小干部，如今的工作岗位这么紧俏，他大舅能提前知道相关消息就不错了，应该发挥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亲眼看到左向群夫妻如今的状态，他就知道左向群有多么渴望回城，他愿意帮这个忙。虽然以他的人脉关系，一时之间也很难办到，但如果他肯付出一点代价，比如一些财物，应该还是有机会的。左向群知道岳文轩向来稳重，如果没有一点把握的话，肯定不会提起，既然当着他的面说起这件事儿，那办成的机会至少比他大舅那边更有把握一些。这可真是一个惊喜，他兴奋的问道：“哪个单位的工作岗位，要求是什么？你赶紧说一说，都要急死我了。”“着急也没用，我也是刚听到一点风声，这件事儿暂时还没谱，现在告诉你，你也只能干着急，什么都办不了。”岳文轩也是刚生出这个想法来，准备借助系统商城的查询能力，好好的查一查。现在还没开始查，哪能告诉他相关消息，只能想办法往后拖一拖，等有了准信儿再告诉他。“你就不能现在就说出了，先让我高兴高兴吗？”左向群实在是太好奇了。“不能。”岳文轩说的斩钉截铁，“免得让你白高兴一场。你就再耐心的等一等，很快就会有消息。肯定还是你大舅那边的把握更大，你先全力以赴的去争取，万一能争到这个岗位，那我不就省事了。”“好吧，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左向群很是无奈。岳文轩继续说道：“雨蒙的工作，我也会给她留意，争取让你们两个一起回城，免得分居两地，还得互相牵挂。”左向群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但董雨蒙却并不抱多大的信心。她非常清楚，以她的身份，想要找个工作，无疑是难如登天。就算左向群根正苗红，而且又是天京本地人，想要找份工作都是千难万难，就更不要说她了。明知道希望不大，她不希望给岳文轩添麻烦，如果岳文轩能把左向群的工作落实下来，对于他们小两口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了，她不能太贪心。她很真诚的说道：“文轩，谢谢你还能想着我，但不用在我身上费劲了。就我这样的身份，还不是本地人，仅仅是向群的家属，想要在天京找份工作，那得有多难，大概率是办不成的。我知道你和向群的关系好，愿意为我们的事情操心，你只要先顾好他一个人就行了。”“我肯定会先紧着向群的工作办理，但你的工作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大一点的单位，你肯定是进不去的，但一些街道办的小单位，比如那种只有一两个人的小单位，说不定会有机会。这样的工作岗位，没多少保证，钱肯定挣的不多，但你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挣多少钱，而是一个回城的机会。”岳文轩知道董雨蒙心中的顾虑，所以说的很现实。“能回城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挑是什么单位，又是什么岗位，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回城就行。”董雨蒙的心里难免生出了一点期望，但她还是说道：“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向群比我更需要，他才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一家之主。”“我尽量还是给他找一个大点的单位，这样才能有保障。如果实在办不成，再考虑这样的岗位，你们把要求放到这么低，我不敢说十拿九稳，但办成的可能很大。”岳文轩还是给二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左向群扬起胳膊来，使劲在岳文轩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你呀你呀，办什么事情，要求还是那么高，我们可没有你这么高的心气，能回城就不错了。”分别两年再次相见，岳文轩当然要好好招待一下二人，虽然家里边储存的好东西不少，但他还是专门跑了一趟副食店，回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二斤烧牛肉和一只刚出锅的烧鸡。岳文轩一直都是和父母住在一起，晚上这顿饭，郭彩云大显身手，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久别重逢的老朋友，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岳红缨心思细腻，吃过饭，拉着董雨蒙的手，小声问道：“我记得曾经听向群提起过，他家的住房好像挺紧张，你们俩回来这几天住在哪儿？他们家住得开吗？”“总归不能把我们两个撵到大街上去住，不然的话，他们家住的是大杂院，那么多邻居瞧着，脸上也太难看了。等我们俩一会儿回去，肯定能给我们腾出一间屋子来，至于腾的是哪间屋子，我就不操这个心了。”董雨蒙的心中有点苦涩，她出门的时候听了妯娌的几句闲言碎语，直到现在还有点耿耿于怀。“既然他家里那边住不开，那干脆就住我们家吧，我家这边本来就有一间屋子闲着，正好收拾收拾，让你们两个住进来。”对于岳红缨的提议，董雨蒙还真是有点动心，便问道：“我们两个结婚之后头一次回来，要是不住在他们家，会不会不太好？”岳红缨说道：“那就得看你那两个妯娌能不能容人了，咱们先有这个准备，你们回去之后听听她们怎么说，再做决定也行。”虽然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屋子里的人还是都听到了。都是特别好的朋友，没什么好回避的，岳文轩便对左向群说道：“要是回来住个三两天，你们肯定得住在家里，家里边就是住房再紧张，只是几天时间，还是能容忍的。但工作的事情，一时半会儿的恐怕定不下来，很难说会在家里住多长时间，有可能一星期，也有可能是半个月。如果只是凑合三两天，怎么都行，时间太长的话，就算别人不说什么，你们心里可能也会别扭。回去好好说一说，还是来我们这边住吧。我们家老房子那边也闲着呢，那边是两间房，这边也闲了一间房子，你们都能住。回去把这个情况说一下，住我这边确实方便，别让家里人误会。”如果岳文轩这边的住房也很紧张，左向群夫妻不住在家里，却要来这边住，肯定会让家里人没面子。但他这边闲了几间房子，确实有地方住，把这个情况说明之后，应该就不会有人逮着便宜说是非了。左向群的两个嫂子很厉害，他在家的时候同家里人处的关系就有点紧张，如今两年没回家，一想到要和这些人朝夕相处，还真是有点怵头。岳红缨和岳文轩的提议算是给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在真正的朋友面前不需要太过客套，他痛快的说道：“行，就这么办，从明天开始，我搬你家来住。”因为今天是回家的第一天，左向群没在岳文轩这边久坐，还不到九点钟就回了自家的大杂院，刚一进门就听到家里的人在争吵。夫妻二人站在门口听了几句，还真是因为住房的问题在吵架。老大想让老二腾出一间房子来，老二却说应该让老大把房子腾出来，各人有各人的道理，就是没人考虑到他这个三弟的感受。最后还是左向群的父亲发话，才算是暂时解决了这个问题。听到屋里停止了争吵，二人这才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左向群毕竟是刚回家，当着他的面，没人给他难看，面子上还算过得去。跟家里人闲聊了几句，他赶紧把明天搬到朋友那边住的想法说了出来。他的决定对全家人来说都是喜闻乐见的事儿，家里人先是客套的挽留了几句，见他态度坚决，也就都跟着顺水推舟，同意了下来。晚上回房休息之后，左向群却一直无法入睡。他离家的时候还没有结婚，离家两年的孩子对自己从小住到大的这个家总归是有些眷恋。回来之前，他心里想的还是各种回家之后的美好，可真等到他回到家，感受到的却是生疏和种种不便。那个曾经让他无比眷恋和想念的温馨小屋，原来早已经成了最美好的记忆。第二天起床，左向群就去了大舅的单位，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赶紧落实工作的事情。就像岳文轩预计的那样，左向群的大舅只是工厂的一个小干部，他可以给外甥提供一些内部消息，却很难起到关键性的作用。一天下来，事情还是没有任何进展。下午回来之后，左向群并没有在家里吃饭，稍坐了一会儿就直接去了岳文轩的家里。当然了，他并不是空着手去的，如今他们小夫妻生活拮据，太好的东西拿不出来，但今后几天的口粮还是要带上的。岳文轩知道左向群请不了太长时间的假，不想让他因为工作的事情等得太久，早点把事情落实下来，也好让他早点安心。他在上午就已经查询好全市招工的信息，个人顶岗信息也做了筛选，很快就有了几个备选方案。个人顶岗信息里有几个非常好的岗位，价钱也不算高，就算出钱买的话也很合适。也就是岳文轩能通过系统商城非常方便的查询到这些信息，不然的话，就算消息再灵通的人也很难有这么全面的信息。全市这么多人，总有一些人因为种种原因要出售顶岗的机会，有些人并不缺钱或者其他原因，价钱也不高，有需要的人花钱买下来真的很合适。但这并不是岳文轩的第一选择，因为他很清楚左向群的手里没有钱，就算要价再低，他也拿不出来。这些需要花钱购买的岗位只能作为备选方案，如果实在办不成，那他就只能以借钱的方式让左向群先把工作买下来，以后再想办法慢慢还他。查询全市招工信息之后，左向群符合报名条件的岗位有三个，他都可以试一试。至于左向群能不能通过招考，那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如果能通过，那当然更好，不用花钱就能找到一份工作，左向群肯定开心。如果通不过，那也还有备选方案，无非就是花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