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训妹与离开

林素卿就不说了，方雯雯和那个最年轻的队员杨文丽，看上去都特别的自信。有些话题就算自己不了解，也绝不会掩饰这一点，不怕被人觉得没见识。那两个男队员就不一样了，对于自己不了解的话题，大多三缄其口，不会轻易发言，以免显得自己太无知。而这也恰恰正是不自信的表现。有底气的人，不怕别人看到自己的不足；没根底的人，才害怕展露自己的弱小。有林素卿这个中间人在，对于几位队员来说，林素芝和岳文轩虽然是陌生人，却也是队长的亲人，关系里就透露着亲近，那种生疏感并不强烈。桌上有几位年轻的女性，从来都不会缺少了欢笑，就连点餐这个环节都挺热闹。四位女士讨论的很热烈，不管吃过还是没吃过，都有很高的参与欲望。三位男士连插话的余地都没有，点餐就已经结束了。首先，红菜汤是必不可少的，有些人可能不喜欢，但第一次到老莫吃饭，这是必尝的一道菜。林素卿、林素芝、方雯雯，三人都来这里吃过饭，一致推荐的第二道菜就是罐焖牛肉。接下来还点了：奶汁烤海鲈鱼、土豆沙拉、奶油杂拌、炸猪排、咸煎牛肉土豆饼、列巴。难得来一次老莫餐厅，一点酒都不喝也不好，但也不能多喝，因为下午还要排练。林素卿做主，每人只点了一杯格瓦斯，意思意思就算了。对于处于饥饿状态的人来说，普普通通的一餐饭都是美食，更何况是这样一桌精心烹饪的大餐。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吃得很过瘾，对于整日里吃不饱的人来说，吃这样的一顿饭，绝对是无上的享受。尤其是对于第一次吃西餐的两位男同志来说，今天这顿饭给他们留下了无法磨灭的深刻印象。第一次在这么豪华的环境当中吃饭，第一次使用这么精美的餐具，第一次学习西餐礼仪，第一次品尝到顶级美食，这么多的第一次，印象怎么能不深刻？走出莫斯科餐厅，大家都有一种不虚此行的感觉，同时也难免在心中发出感慨，这才是生活！把林素卿一行人送回招待所，岳文轩夫妻二人稍坐了片刻，便告辞离开了。走的时候和大姐约好，下班后过来接上她去家里住，林素卿只是稍作犹豫就答应了下来。晚上要招待孙媳妇的亲姐姐，老太太对这件事很重视，从吃完中午饭就开始忙活。她今天要做一道大菜——八宝甲鱼汤！这还是他给大孙女伺候月子的时候，专门跟文远学的一道菜，特别的滋补，而且味道也好，现在算是老太太的拿手菜之一。等到岳文轩把大姐接过来，老太太已经和林素芝做好了饭，就等着客人进门了。林素卿对老太太很尊重，问候了几句，然后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说道：“奶奶，您现在年龄大了，以后得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我特意托海边的战友给您搞到了二斤干海参，说是滋补的效果，比起人参来也不差。这点儿东西不多，您留着慢慢吃。等这点东西吃完了，你让素芝给我写信，我再想办法给您寄过来。”“他大姐，你这也太有心了，这么大老远的，还给我带海参。这回沾了你的光，可得好好品尝一下海参是什么滋味，以前也只是听说过，还从来没有吃到嘴里过。这回可要有口福了！”老太太做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岳文轩和林素卿简单洗了把脸，饭菜就已经摆上了桌。在桌子前坐下，林素卿看了看丰盛的饭菜，赞叹道：“这也太丰盛了，看得我肚子都饿了。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奶奶的手艺，素芝的手艺可没有这么好。这只甲鱼是怎么做的？汤色这么好也就算了，怎么往这一坐就浓香扑鼻，肯定是有什么秘诀吧？”“猜对了，这可是奶奶的拿手菜，专门做了给你滋补滋补。你争取在家里多住几天，奶奶一高兴，肯定就教你了。”林素芝在旁边说道。老太太挺会和孙媳妇打配合，附和道：“是不能轻易教，怎么也得在家里住上个十来八天的，我才好传授。”“那您可为难我了，我要是说了算，直接就不走了。这么好的伙食，撵我都不带走的。可我说了不算呀，军令如山，这一次进京汇报演出，时间还算是长的，估计能住上一星期时间。”岳文轩知道大姐有酒量，专门打开一瓶国产红酒，准备喝上一点。平常老太太不喝酒，今天高兴，也让孙子给自己倒了小半杯。一家人边吃边喝，饭菜香浓，红酒醇厚，特别的温馨。吃完饭，林素卿在客厅里陪着老太太说了会儿话，就和妹妹一起进了小卧室，说些姐妹俩的私密话。关上门，屋里也没有别人，林素卿说话也就完全放开了，“行啊，小妹，我看你这生活还挺美的。我记得上回回来，还有人跟我说不想结婚不想结婚，怎么这么快就嫁人了？你要是没嫁人，我回来还有个家，现在回来只有妹妹家了。”“妹妹家不也是家吗？妹妹也是亲人，你进了京，依然还是有落脚的地方。”林素芝指了指床上铺的被褥，“你自己看看，这些可都是崭新崭新的，专门给你准备的，为了迎接你进门，我可是准备了大半天时间。你要再说这种没良心的话，那我可就要伤心了。”“这回见了文轩，又在家里吃了一顿饭，我是真放心了。文轩人不错，有本事还挺细心，还能顾家，以后你就等着享福吧。”今天看到的和感受到的，让她对岳文轩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姐夫不也挺好嘛，他和姐夫比，我觉得还是差一点。”林素卿在妹妹的额头上戳了一指头，“还学会恭维人了。你姐夫确实也不错，但就是太忙了，忙起来就顾不上家。偏偏我这个工作要经常性的外出，在家的时候还好，一离开，想操心也使不上劲儿了。前几年，我事业心还挺重的，一门心思的想把工作搞好。这两年，我的想法就改变了，只想着能在家里多待几天，家里那俩孩子，我是一刻都舍不得放手，工作上的事情反倒没那么上心了。咱们女人呀，心里边最看重的还是家庭和孩子。可没办法，就是这么个工作，一声令下，该走就得走。”林素芝的爸妈都是军人，军人家庭的孩子是个什么光景，她很清楚。她特别理解姐姐的难处，可就是帮不上什么忙，“你和姐夫要是能调进京就好了，离的近了，你不在的时候，我还能帮上点忙。”“你姐夫的工作哪有那么好调动的，慢慢熬吧，等孩子都大了，也就放心了。”两个人说话东一句西一句的，一会儿话题又回到了中午吃的那顿老莫，林素卿说道：“小时候，咱爸真不应该把你送到高伯伯家里待那几年，小时候养成的习惯，我看你是很难改变了。你看中午点的那些菜，我拦都拦不住，什么贵点什么。点两个硬菜撑撑门面就行了，都点贵的，一顿饭得花多少钱？以前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也自己过日子了，怎么还这么大手大脚的？你要是总这么花钱，我看，就算是文轩的工资高，恐怕也要养不起你了。”对于别人善意的意见，林素芝从来都是虚心接受，“要不说让你在家里多住一段时间呢，我这刚结婚，还没学会怎么过日子呢，就得有个家里人在旁边经常提点着，才能少犯错误。”表明态度之后，她继续说道：“中午花的是有点多，回来我问文轩了，一共花了三十二块钱。不过文轩说了，这钱花的值。现在和以前不一样，想在饭店里吃一顿太难了，既然订上了座位，那就一定得吃饱吃好，要不然就白白浪费机会了。”林素卿点点头，这倒也是实情。“中午这顿饭，咱就不说了，文轩也有他的道理。我说你花钱大手大脚，可不只是这一点，你看看你这些衣服。”林素卿手指着衣架上挂的衣服，“都快赶上高曼华了，她家有金山，你家岳文轩也有金山吗？你可千万别和她攀比，你要是和她攀比，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林素芝也觉得自己的衣服有点太多了，但这些都是爱人给她买的，她又不好跟姐姐解释，好像故意跟她显摆似的。“我不和她攀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什么时候有虚荣心了？衣服是有点多了，以后坚决不买了。”林素芝下定决心要和爱人谈一谈，不能再让他乱花钱了。林素芝一直在姐姐屋里坐到十点半才离开，原本她想着干脆和姐姐一起睡，结果林素卿坚决不同意，硬把她给撵走了。林素卿要是在家里只住个一天两天的，也就不撵妹妹了，但她要住一个星期呢，往后有的是时间说话，没必要这么黏湖着。早上吃完饭，林素卿问道：“咱妈留下的那辆自行车还在吗？要是在的话，我就自己骑着自行车来回，要是不在的话，我就坐公交。”不等岳文轩开口，她继续说道：“文轩自己也挺忙的，没必要让他天天接送，再说了，有辆自行车也方便，我骑过去，其他人也能用得上。”林素芝说道：“还在，虽然一直没怎么骑，但保养的挺好，一点毛病都没有，前两天我才重新擦过一遍。”“既然还在，那等会儿我就自己骑车走。”接下来的几天，林素卿天天都挺忙的，也就最后一天闲了下来。这一天不是休息日，林素芝专门请了一天假，准备陪着姐姐好好去商场里转一转，好多买点东西带走。现在的物资供应太紧张，特别紧缺的东西，在全国范围之内，往往只有在京都、魔都这些大城市才有。难得来一次京都，不去大商场里转一转，不买点稀罕东西带回去，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缺憾。尤其是对于喜欢购物的女同志来说，不管有没有票，不管有没有钱，那都得去商场里转上一圈，哪怕不买呢，看一看，开阔一下眼界也是好的。除了林素卿、林素芝两姐妹，方雯雯、杨文丽也要去商场逛一逛，四人结伴而行，也更热闹一些。岳文轩一回来，就听到爱人和他抱怨：“怎么现在买点东西这么难了？大姐她们想买点首都的特色小吃带回去，结果什么都没抢上。没有特色小吃，那凑合着买点糖果也行，回去哄哄孩子，结果还是买不上。咱们这么大首都，买点儿吃的都这么难，那其他地方还过不过日子了？”“那肯定是比首都更难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全国都这样。还是我来想想办法吧，明天大姐他们就要走了，怎么也不能让她们空着手回去。”岳文轩把这件事揽了下来。林素芝就是抱怨一下，她可不想因为这件事让爱人为难，“你也别太费心，能买就买，不能买就算了。咱们家不是做了很多鱼干和肉酱嘛，奶奶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拿去送人比什么都强，绝对受欢迎。明天咱给大姐她们多带上几瓶，她们肯定高兴。”开春之后，岳文轩带回家里的猎物，除了能够养在鱼缸里的活鱼，其他东西都放不长，那些当时吃不掉的，老太太就都在闲暇时间做成了鱼干和肉酱。这些鱼干和肉酱，还是岳文轩特意找来的秘方，材料准备的也齐。老太太刚开始做，味道就很好，做的次数多了，有了经验，更是别提多好吃了。都是真材实料的好东西，老太太舍不得送给外人，但自家人肯定给的勤。文杰、文静、文远、文华，每次过来，老太太都会让他们带走两瓶。这几天，林素卿就在眼跟前，老太太专门花了两天时间做鱼干和肉酱，就是准备给她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