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杜青竹全身肌肉彻底放松,神情悠闲地躺在水汽氤氲的温泉之中,只觉得心情愉快到了极点。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只有他才能看得准确无误,用最小的代价,去收获最大的胜利。

他的胜利,可以用“一箭三雕”来形容,哪三只雕?第一只雕是司马逸的黑档案,他当然不会蠢到拿出来,公诸于众的地步。

因为他相信,有些人不仅能领悟到他的真挚诚意,而且还会低下高傲的头颅,俯下身躯,替他做通行的桥板,畅通的道路。

第二只雕是司马逸他们三人的脑袋。这份礼物,就算胃口再刁,性情再怪的大佬,也没有理由不喜欢它。这份投名状,犹如永不枯渴的矿藏,将让他拥有一生的财富及名望。

第三只雕无关名声,无关财富,只是纯粹的男人下半身欲望,想起名动天下,令人谈之色变的“飞天魔女”辛十娘,即将似含苞欲放的少女,在他身下婉转**,瞬时间觉得全身燥热,某个地方也不由自主有了强烈的变化!

或许在他的眼里,男人的征服,既是毫不留情地消灭敌人,铲除异己,又是让天仙般的女子,如小猫般乖巧温顺,服服贴贴做他手中的玩物!他霍然立起身子,珍珠般的水珠顺着腹部,大腿结实的肌肉,流了下来。

他虽然纵情声色,夜夜笙歌,但无论刮风下雨,却一直坚持操练武功,从不间断,因为他知道,无论征服世界,还是征服女人,都得有强壮的身体做支撑,身体才是最大的筹码。

忽然之间,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阵阵恶臭味,洁净的水面飘浮着一坨坨东西,不是粪便是什么?杜青竹微微一惊,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手中拿着长柄勺子,正将一勺勺粪便倒入水中。

杜青竹厉声喝道:“你是谁?”那老者似是聋子一般,毫无反应,径自勺粪倒下。杜青竹寻思:“他敢寻我的晦气,必定有备而来,他是谁派来的?莫非武林盟得到消息,跟我抢人的?”

想到此处,不由得全身皆热,脑子转过了千百个念头,把江湖上稍有名气的人均猜测了一遍,就是不知这老者何方神圣,更加暗自心惊,又道:“阁下是?”口气已是客气许多。老者终于慢慢抬起头来,冷笑道:“看什么啊?你认得我么?”

杜青竹强忍住满腔怒火,道:“在下愚钝。”双眼却往左右打量,这老者已闯入此地,布置在外面众多的手下,想必已经凶多吉少,最令他不安的是,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

老者道:“就凭你这下三滥角色,实在不配问我的名字,你就是一砣屎。”杜青竹万料不到他竟会说出这一句话来,脸色忽青忽红,极是可怖。

过了一会,才缓缓说道:“你想做甚?”老者冷冷地看着他,脸上全无表情,道:“杀人。”杜青竹仰天哈哈一笑,说道:“好笑。”老者道:“你怎样杀别人,我也怎样杀你。”

杜青竹嘿嘿冷笑,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老者道:“正是。”杜青竹道:“你有什么本事?”也不顾自己赤身裸体,斗然跃起,双臂推出。

池水骤然如一面被掀起的毯子,足有数丈高低,“哗”的一声大响,向老者劈头压下。老者轻哼一声,挥动勺子,粪汁泼了出去。

长墙一般的水幕犹如霜打的茄子,或者是早泄的男子,突然之间,软软的垂了下来,水珠叩击着水面,发出爆豆般的声音。

而泼出的粪汁却似快刀利箭,力道强劲,以无法描述的速度,向杜青竹疾射过去。杜青竹想不到老者竟用污秽之物做武器,更想不到来得如此迅捷,危急中不及招架,唯有凌空翻身。

但仍被一两滴粪汁击中坚挺如铁的下体,却似遭锤击刀劈,“哎哟”一声大叫,弯下腰去,汗珠,鼻涕,泪水一发迸出,狠狠道:“我和你到底有什么怨仇?”

老者眼珠子一翻,厉声喝道:“别人和你有什么怨仇?”杜青竹被他气势所逼,竟一时语塞,身子不禁微微发抖。老者道:“对付你这种人,只有一个办法。”

杜青竹忍不住问道:“什么办法?”老者目光停留在他脸上,犹如明晃晃的利剑,仿佛要剖开他的五脏六腑,一字字说道:“以暴制暴,血债血不还。”

这句话说的并不重,但在杜青竹听来,犹如五雷轰顶,脑子嗡嗡作响,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我和你拼了!”身子冲出,向前直飞,居然把自己当成一枚出膛的炮弹,撞向老者。

人在半空之时,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被粪勺木柄击中,当即断了七八根肋骨,“砰”的一声,重重落入水中,刚张开嘴巴呼吸,一勺大粪劈面而来,冲入喉咙,整个腹腔似翻江倒海,呕吐不止。

老者身形微动,跃将过来,道:“站起来!”杜青竹自身武功并不弱,没想到一出手便遭受重创,不由骇得魂飞魄散,站起来岂非自寻苦吃?只把半个脑袋露出水面,动也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他不仅卑鄙无耻,而且看人看得特别准,他知道像老者这样的绝顶高手,性格必定高傲孤僻,决不会去杀已无回手之人,只要他装得越像,他就越安全,表面上他垂头丧气,其实心里在哈哈大笑!

人生如演戏,能让别人深信不疑,就是好本事!老者盯着他道:“你若真是个男子汉,就算要死,也要死得光明磊落。”

杜青竹有气无力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我……已经成废人了……”说到此处,垂下了头,仿佛不愿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痛苦,怨恨的表情,出色的戏子,无非能把握住火候,分寸,准确无误地让别人明白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可怜的女人,固然让人心情,但悲伤的男人,更是震撼人心!老者叹了口气,道:“你伤得很重么?”杜青竹道:“肋骨断了,那个也坏了……”老者道:“完全正确。”

杜青竹苦笑道:“就算我想害人,也无能为力了,唉,这样也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者突然冷笑道:“放下屠刀,你还是魔鬼,一句话就能漂白自己,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杜青竹脸色微变,怔怔看着他。

老者森然道:“任何人做错了事,都得接受应有的惩罚,想老有善终,你休想,站起来!”杜青竹满头汗珠,却动也不动。老者道:“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挨刀?断了几根骨头,就叫废人,你当我是白痴?”

“嗤”的一声,撕开衣裳,只见前胸后背尽是累累伤痕,少说有三五十道,似须根脉络,交错盘绕,说不出的恐怖。杜青竹倒吸几口凉气,心头突突乱跳。

老者朗声道:“在江湖靠的是什么?朋友兄弟?但别人不可能天天都跟在你身后,你总有落单的时候,跑得快?万一不小心,冲入死胡同呢?这个时候,就看自己能不能扛得住别人的刀剑,有没有杀出去的血性!”

杜青竹矍然而惊,暗道:“这老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亡命之徒。”眼前似乎看到他和老者,你一刀我一刀,持刀互砍,鲜血淋漓的场面,不禁身子一颤,寻思:“我莫中了他的奸计。”

老者看他窝囊胆怯的样子,嘴角带轻蔑的笑意,道:“我不信你就没有畏惧。”蓦地大喝道:“带上来!”

只听得沙沙脚步声响,十余名人被押了上来,既有白发老翁,又有七八岁的孩童,更令杜青竹吃惊的是,掠解这些人的是,竟然是叶枫,鲍春雷,辛十娘。

杜青竹吃了一惊,道:“你用这种手段逼在下就范,传到江湖上,就不怕别人耻笑?”老者道:“我不过现学现卖而已,论逼人就范,谁比得上你?”杜青竹道:“你以为我会屈服?”

老者道:“难道你连自己的父母,妻子,儿女都不顾?那样的话,我倒是无话可说。”杜青竹目光往众人扫去,朗声道:“并非我贪生怕死,只是我若屈服于他,纵然留得活命,恐怕亦为江湖朋友所不齿,你们尽管放心去吧!”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相顾骇然,一白发老者大声道:“畜……生,我……我是你的父亲啊!”杜青竹淡淡道:“你虽然生了我,但你也不想想,是谁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你享了一辈子的福,难道不该报答我一次么?”

杜父听他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气得浑身发颤,老者道:“既然你不配合,我只有杀人了。”向叶枫使了个眼色。叶枫举着长剑,胸口起伏不定,但哪里下得了手?

老者嘿嘿冷笑,辛十娘道:“我来!”托着叶枫的手肘,一带一送,嗤的一声,割断了杜父的喉管。众人连声大叫,神情惊恐。

杜青竹大笑道:“杀得好!这老家伙除了整天向我伸手要钱,玩弄丫鬟之外,还会做什么?他生我,哼哼,谁知道他娘的是不是图一时快活呢?”老者右臂指着一女人,冷冷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是你的妻子,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那女人双眼望着杜青竹,目光中尽是哀求之意,道:“老……老……爷……我一直对你百依百顺……从没有做过对……对不起你的事……”杜青竹冷笑道:“哼,百依百顺?你隔三岔五给你几个穷鬼兄弟送钱,送东西,你当我不知么?”

杜夫人急声分辩道:“我……我给他们的都是我们不穿的衣服,再说我每月的开销都是老爷你定额给的,自己尚且捉襟见肘,哪有什么闲钱给他们?”杜青竹道:“正月初三,你回娘家,每个侄儿给了三十文压岁钱,端午节,你又拿了二吊钱,让你家里人买肉买酒……”

辛十娘冷冷道:“你对你老婆真好。”杜青竹道:“女人要那么多钱做甚?”他额上的青筋忽然根根凸了出来,恶狠狠瞪着他的妻子,道:“你和姓蓝的穷秀才勾搭成奸,这也叫没做对不起我的事?”

杜夫人苍白的脸颊没有了恐惧,反而涌上奇特的色彩,道:“凭什么你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凭什么我就不能追求自由快乐?你们这些男人真他妈的好荒唐,巴不得别人的女人都是****,又要自己的女人做圣女烈妇!”

辛十娘眼圈发红,泪水流了下来,道:“说得好!凭什么我们做女人要受他们的摆布安排?他们可以有三妻四妾,可以有红颜知己,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有几个推心置腹的男朋友?”

叶枫等人只听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来,老者却大声喝彩,杜夫人低声道:“谢谢你,妹子,但是我们女人想出头,谈何容易?至少我……我……看不到翻天覆地的那一天了……”身子前扑,“嗤”的一声,撞在剑尖之上,登时一剑穿喉。

自从她嫁给杜青竹,就一直忍受各种无法理喻,变态的侮辱,这样的侮辱简直比死还难受!杜夫人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抬起了头,痴痴地望着外面,脸上荡漾着笑意,不管怎么样,她至少解脱了!杜青竹道:“贱人,没将你千刀万剐,当真便宜了你。”

老者直直盯着一名七八岁的男童,冷冷道:“他是你唯一的儿子,一旦他死了,你杜家就断种绝后了……”那孩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颤声道:“我……我……不想死……爹……爹……救……救……救我……”

杜青竹脸上肌肉也不抖动一下,显然镇定到了极点,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同样的道理,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你今天为父赴死,也不枉我痛爱你多年。”孩童全身发抖,道:“我……我……不想死……"

老者道:“你铁石心肠,我只好杀人了。”叶枫却跳了起来,大声叫道:“你当我是什么?刽子手?我可下不了手!”老者凝视着他,声音中充满了痛恨,道:“你别忘了,他也是个刽子手。”

叶枫道:“但我从不杀无辜的孩童!”老者道:“难道死在他手上的孩童,就是罪该万死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像他这种人,他的儿子又能是什么好东西?不能趁早除了,省得以后害人。”叶枫紧握着长剑,手心在淌着冷汗,一字字道:“你怎么知道他长大后,会是个坏人?你凭什么用你的臆测,去判决别人的性命?”

老者道:“凭我的经验,我从来不会看错人。”叶枫朗声道:“我不会替你为虎作伥,除非你杀了我!”杜青竹罪有应得,但他的儿子还是不懂事的孩童,只要能让他活下去,他不惜做任何事,当然包括和老者决裂。

叶枫跃起身子,笔直一剑,刺向老者的心口。老者冷笑几声,轻轻拂动衣袖,叶枫却如一股大力当面推来,根本收不住身形,一个筋斗跌坐在地上,手中的长剑飞了出去,正好落在孩童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