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沙（八）

碧华谷，寒庐。

“主上，碧落上人回来了。”一个小厮推开了书房的门道。

楚不归收起了手中的手绢，没有说一句话便慌忙的从书案前跑了出去。

“无尘哥。”随着楚不归的声音响起，紧闭的房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了。

有琴无尘此时正在屋子里让二觉为自己背上的伤口换药，看到楚不归的时候对二觉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了，下去吧。

二觉收拾好包扎用品对着站在门口的楚不归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有琴无尘将自己的衣衫整理了一下道：“沧澜我没有抓到。”

听到有琴无尘的话，楚不归愣了一下。

看着楚不归略显失望的神色，有琴无尘又道：“那是因为沧澜在三年前就死了，如今的五仙教圣女是一个名叫夜星玄的少女。”

楚不归往房间里走了两步道：“沧澜已死，哥哥的死因岂不是又断了线索。”

“不，我抓到了一个以前一直服侍沧澜的侍女，现在关在水牢中，我想我们可以去问问她。”有琴无尘道。

“那我们现在就去水牢看看。”楚不归说着转身的时候又停顿了一下背着有琴无尘问道：“无尘哥，你的伤没有大碍吧。”

像是被针扎了一般，有琴无尘略微的僵直了几秒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那就好。”说罢楚不归便踏出了房门一路向着水牢赶去。

看着楚不归的背影，有琴无尘伸手摸了摸怀间的东西，那是一根雕花白玉簪，簪头上雕的是一朵素白的梨花，他拿出来在手中凝视了片刻又放进了怀间，也跟着楚不归一路向着水牢而去了。

水牢的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寒气便是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楚不归往前刚想迈步，却是被有琴无尘一把拉住了。

她侧过头看着有琴无尘一脸的不解，却见有琴无尘将自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给她披上。

看着有琴无尘的举动，楚不归道：“你的伤还没有好，这个还是你自己披着吧。”

“你从小身体就不是很好，而我不同，走吧。”有琴无尘说着笑了笑，便率先走在了前面。

楚不归不再说话跟在了后面。

水牢中有着一种透骨的寒意，驻守在这里的门人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袄，因为水牢的底层连通着后山的冷泉池底。

冷泉中常年冒出刺骨的寒泉之水，池底更是结了不少常年累月而来的冰晶，冷泉的池面就算是在炎热的三伏天气中仍旧是结着一层薄薄的冰，因着距离水牢的距离比较的远，从冷泉池底流到水牢的水离开了寒冷的泉眼，倒是削减了一些寒意，但是水牢是建在靠近涯底的一处天然形成的山洞内，这山洞本就阴暗潮湿而冰冷，再加上每日来不断注入其中的冷泉水就变得越发的寒冷起来，连着洞内那些石壁之上都结上一层薄薄的霜花。

挂着火把的地方尚能看到那些依附在石壁上的霜花融化之后所留下的水迹，所以洞内的路面踩上去也就变得有些滑腻。

一路之上谁也没有说话，兜兜转转到了最底层的牢房中，因为是最底层的缘故，所以比之上面几层又要寒冷上许多，洞壁之上结出的便是一层薄薄的冰。

转过最后一个弯道，入眼所能够看见的，便是两间用铁栏禁锢在水面的牢房，牢房里除了靠近门口的三分之一处是石板，其余的三分之二全部是浸泡在冰冷的水中的，然而因为水的温度过于冰冷，便在水面上结了一层薄冰来。

此时那个被有琴无尘抓回来的五仙教侍女正被关在这两间牢房的其中一间，她坐在靠近牢房门口的那块石板边缘上，下半截身子浸泡在冰冷的水中，整个人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双手紧紧环抱在两个肩膀之上，因为听见有人进来她颤抖着回过头来看着站在牢房外面的楚不归和有琴无尘，一张脸白的就好像死人一样。

“你很冷？”看着被冻的瑟瑟发抖的人楚不归开口问道。

然而那个侍女却是没有回答她。只是定定的盯着她，过了半晌才张口哆嗦道：“倒真是跟画像上的女子长得一模一样。”

听到这样一句话楚不归和有琴无尘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仿佛是对于他们两个的反应很是满意，那个侍女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不是就想知道你哥哥是怎么死的么，沧澜圣女也不在了，既然你们找到了五仙教头上，这个秘密就算我不说，迟早有一天你们也是要知道的。”

这些年楚不归时时刻刻都想知道她的哥哥楚梦还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的，那样残忍惨烈的一幕，时时将她从睡梦中惊醒。所以听到侍女的这句话，一向冷漠毫无表情的她在这一刻显得有些激动，往前跨出一大步，来到牢房的近前，她急切的问道：“你说你知道我哥哥是怎么死的，那你快告诉我，如果你说的是实话，我可以考虑放你自由。”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一贯清冷平静的声音在陡然间提高了许多倍，还带着些微的颤音。

看着楚不归迫切想知道楚梦还死因的样子，那个侍女嘴角绽出一个不屑的笑容来，她直直的盯着楚不归喃喃道：“沧澜，你看这就是他要守护的人，所以他宁愿毁掉你毁掉自己。”

“你倒是说啊！”见她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看，楚不归忍不住吼道“你不是说你知道哥哥的死因么，你若是再不说我就杀了你，倾尽毕生之力也要踏平你们五仙教叫你们鸡犬不留！”

有琴无尘站在一旁看着此时的楚不归，那一袭绯红的长裙之外披着他的墨色披风，秀丽长发垂至脚踝处，侧脸的轮廓线条简洁而清秀，额间点缀着宝石的光辉。这原本该是一个倾覆一方的妙龄佳人，此刻却像是一头暴怒的小兽在这个牢房外面挥舞着自己的爪子。

“呵呵。”那个侍女看着楚不归冷冷的笑了一声“踏平五仙教，真是夸得下这海口，其实说来说去，你哥哥的死都是拜你所赐。”

听见这样的话，楚不归瞬间就定在了原地。

看着楚不归的表情，那个侍女又道：“不知道你们可听过这样一句话，风雪连城候归人，无双倾覆葬璧中。”

“这跟我们上任主上的死有何关系。”有琴无尘皱了皱眉道。

“怎的没有关系。”侍女看了一眼有琴无尘又道“所有的一切都源至于这一句话，风雪连城候归人，无双倾覆葬璧中。说的是一个江湖传奇宝藏，里面藏有可以倾覆一个王朝的财宝，也有可以独步武林的绝世武学。我们五仙教一直隐匿在西南边境的深山中，不与世人接触，教中藏有一副佳人图，教中历代传闻，只要找到画像中女子的家族，就可得半个宝藏，半个绝世武学。可是传下至上一代手中无一人查到有关这个画像上女子家族的一切，可能因为历代没有遇到野心膨胀之人的缘故，这副佳人图一直被藏于密室的宝盒中无人再问津，直到现任教主的上位它才从密室的宝盒中重新走入世人的视线。”